梁玉照进了屋,往坐榻的另一边坐下,顺手将盒子递给她,说道:“果然还是榻子坐得舒服。”
程寻寻收了盒子,站起身来将它放进一个大箱子里锁上,又找了块帕子回身坐下。
她把冰酪和糕点往梁玉照那边移了移,含笑说:“梁公子可渴了,吃碗冰酪吧,最是解暑的。”
本来还想将帕子递给他,让他擦一下汗,却看到那张俊朗的脸只是微微发红,毫无一丝汗意。
梁玉照见那碗东西冒着冷气,正好他在树上渴了许久,也不推辞,道了声谢就端起碗大口地舀,一下就见了底。
又拿起一块很是精致的糕点,叹道:“做有钱人可真好,想吃什么好吃的都有。”
抬眼见程寻寻递给他一块帕子,不好意思地接过擦了擦嘴,随口问道:“可想好何时起程?”
“明日就走,可好?”
程寻寻素来平静的脸上此时浮现几分急色,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这般着急?”梁玉照没想到她回答得这般干脆,有些诧异。
“可是不方便?”程寻寻闻言有几分犹疑。
“我倒是无妨,只是怕你要整理许多东西。不过我要劝告一声,轻装上路,可省力许多。”
程寻寻垂下双眸,沉吟半刻:“从江城至袁州,要多少日?”
梁玉照只略略想了一会儿:“只靠脚走的话,需半个月,若是马车,只需七日。但是如果走水路的话,三四日可至。”
程寻寻暗想到,葛叔说梁玉照虽不善识路,但因早年曾一个人去袁州闯荡,故对去袁州的路很熟,现在看来,此言果然不虚。
“既然如此,便走水路,此行越快越好。”程寻寻站起身来,往前踱了几步,又转头看他,“梁公子放心,我只带几件衣裳和一些银票即可,只是不知该带多少银钱傍身才行。”
梁玉照用手比了个二,却见她舒了口气,就听她说:“二百两够了?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自己银钱不够。”
梁玉照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想着自己已经是想着这程姑娘身娇肉贵的,得好好照顾着,故还私添了许多额外的开销。
这程员外到底是有多财大气粗啊,怎么连一个庶女都有这么多钱?
他连连摆手,急道:“不需要这么多钱,我们这一趟来回估计只需半个月,二十两足矣。”
他哪知道程员外是个生意人,而生意人最知道的就是如何提升一样东西的价钱,以此得来更多的好处。
所以家里的这些女儿在出阁前,往往锦衣玉食的供着,有时还会专门请女先生来教其中那些容貌出众的琴棋书画。
可是二十两顶多做几身衣服啊,程寻寻心下奇怪,却也知道自己不及他懂得多,只需相信他即可。
她往梳妆镜走去,拿了一个暗黑金纹匣子。
程寻寻打开匣子给他:“这是五十两银子,一路上麻烦梁公子多多照顾。”
梁玉照见她就这般直白地把五十两银子放在自己面前,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五十两银子明晃晃的真好看啊,有了这五十两,大半年都可以潇洒肆意地过着了。
“梁公子?”
程寻寻见他不说话,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有些担心地拿手在他不动的双眼前晃了晃。
梁玉照回过神来,假咳了一声,从匣子中拿出一半,拢进怀中,又用手将装着剩余银子的匣子往程寻寻那边推了推。
正色道:“从没有请人办事,事儿还没办成,就把钱全都付了的道理。这二十五两算是订金,剩余的二十五两待我送你平安回府之时再给我吧。”
程寻寻心安了些,闻言含笑点点头,心中更加佩服梁玉照的为人,见他拿着不易,又寻了块方正的布,帮他把银子放进去,打了个结,这般拿着比较方便些。
梁玉照手提着沉甸甸的银子,只想快点回家好好看看,便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明日辰时东城门口见。我先回家整理出发要用的东西,告辞了!”
程寻寻早看到外面天色已暗,想着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合礼节。
前晚虽也是这般情景,只是那时她沉浸于悲伤,一时忘了。今日是绝对不可再留他一晚,偏生她脸皮薄得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那等赶人的话。
没成想梁玉照自己主动提了出来,程寻寻面上笑意更盛,看来梁公子实在是一个侠义又十分守礼之人,此行无忧矣。
梁玉照哪知道自己的形象竟在她心中提升这么多,满心想着的都是银子。
他转身挥了挥手,便往窗外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