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性灵生活
神性和人性的分别纯属人为,
二者原是交织在一起,无法断然区分的。
如果你不能对人打开你的心扉,
你就也很难向上帝打开你的心门。
如果你不爱人,包括不爱你自己,
那么你也很难去爱上帝。
你的神性乃发端自你的人性……。
——史卡拉斯提戈(Ron Scolastico)
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知道宇宙万物是一体的:所有物质不过是灵魂愉悦的讴歌;人世不过是神灵嬉戏的舞步;地球、动物、风雨、太阳和星辰都是兄弟姐妹,有着和宇宙律动一致的脉动。远古人类对宇宙一体的认知,护佑着人类生命中的每一天;这样的认知使他们经历的每一件事都神圣无比。
然而随着物换星移、时光流逝,这个真理渐渐被遗忘了,取而代之的是分离之路。人类转而相信:上帝异于人类,且存在于人之外;大自然是所有役于人的无情事物,例如山、川、树木等的代名词。他们认定某些人如教士、贤哲,和某些场所如教堂或庙宇,较诸其他人或其他地方富于神性,因此也较优秀、较高等。他们赋与天堂崇高的地位,而将地球摒弃于神圣之外。于是人类的生活变得平凡而庸俗,因为他们断绝了与神灵世界的联系。
重拾“宇宙一体”
我们都是当时步上分离之路者的几世玄孙。我们把神性从日常生活中抽离出来,同时也把自己和生活中的神性隔绝开来;只有周日教堂里的礼拜、安息日的聚会、瑜珈或打坐、到印度朝圣或拜访欧洲著名的大教堂,才关乎神性;我们以为祈祷比骑单车接近神灵,阅读宗教书借比做爱神圣得多;我们过着被自己俗化了的生活,却犹自疑惑何以生命如此索然无味、欠缺目标。
我们甚至自外于我们的家园——地球。我们的脉动不再与地球自然的节奏相应和。人类视这星球如野兽,自以为可以用科技加以驯养、控制;于是我们对待地球有如对待仇敌: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把它铲平,树遮住了我们的视野,我们将它推倒,所有的水源和空气都遭到了污染,只因为我们愚蠢地以为人类是优秀而独立的,殊不知伤害了大地之母——我们的地球,其实就是在断伤我们自己。
要追求真实刹那、找回我们生活中的神性,必须先重拾宇宙一体的观念。
这不是一条带你远离人性、远离地球、走向天堂的路。相反地,这条路要带引你走向每一个平凡的日子,让你在这些平凡的日子里找到神性。这条路不长也不短,一旦你做到“活在此时此地、活在当下”,那便是你的目的地,不必再去做其他无谓的追求和想望,你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寻找生活中的神性,不必弃绝平凡的日子,
不必刻意去追求特殊的、高尚的生活经验,
只需要你全神贯注,
全心去体会每一个平凡的经历。
自从我开始追求性灵的生活,我便开始踏上所谓的“神性之路”。我渴望认识上帝,于是我弃绝所有俗世的事物,可以不眠不休花上几个钟头、甚至几天来练打坐。我曾在山上静修好几年,除了其他同修,谁也不见,我将身体视为我悟道的最大障碍,所有人性的欲望是达到精纯灵性境界的绊脚石;我把地球当成是禁锢我的牢狱,使我不能回到属神的家园。
那几年修行的日子里,我的确有过许多美好的经验,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境界不断向上提升,可是在“神修”以外的时间里,我丝毫得不到快乐。为这神人两难寻觅了好久,我才终于领悟到一个最重要的道理——生活的本身就是神性的实践,我最该练习的是学做人!而在那之前,我在做人方面一直表现得不理想。事实上,我甚至一直在逃避做人这回事。难怪长久以来我始终快乐不起来:我身在水中,却企图保持滴水不沾!
有了这层领悟之后,我开始学习拥抱人性,不再逃避,同时开始回过头来,在人性中寻找神性的经验,不再外求。现在我已明白,地球不再是我的牢笼,而是上天给我的恩赐;生而为人不再是灵性的失落,而是灵魂难得的一趟肉体之旅。正因上帝爱我,才会让我降生在人世。
万物互相依存
要想体会生活中的神性,就要记住我们只是一个精灵,借着人的躯壳来这世间走一遭,并没有和圣灵世界一刀两断。一刀两断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是披上了凡人外表的灵魂,所以能和所有的生命相互感应。一朵花,是精灵以花的身形为装扮;一个番茄,是精灵以番茄的身形为躯壳;一颗石头,是精灵以石头的身形为外表;你现在捧着的这本书,其实也是个化身为书的精灵呢!我们都来自同一个源头,都由同一种不可见的物质构成,我们本是一体。
我们都是“生命”这个大有机体的一部分,所有有形的生物都必须相互依靠,才得以生存。你的躯壳并不以你的皮肤为界限,它延伸到有形界线以外的空气中,空气让你的肺呼吸;它还一路延伸到太阳,太阳以光照滋养土壤,赐你以食物;它更深深延伸进地球内,地球供应土石树木,使你得以筑起蔽身之所。你的身体就是以这种方式向四面八方延展,对世间万物兼容并蓄。
你的存在是上天和地球之间万世永绩的爱的结晶。你的父——天,和你的母——地,是多么钟爱你,你难道还不明白,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为了延续你的生命而结合在一起?我曾在研讨会上教给学生一段冥想:
地球是我的母亲,
上天是我的父亲,
我,是宇宙大爱之子……。
下次当你觉得和周遭世界失去感应的时候,或是要寻找真实刹那的时候,走到户外找一片上地或草地坐下来,眼睛或睁或闭,对自己大声背诵或重复默念上面这段话。每重复一次,做一次深呼吸,让自己饱尝大气的赏赐。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找到和“大我”的联系与感应,同时你也会找到平静。
我们把神性从生活中抽离出来的同时,也限制了自己享有真实刹那的机会。我们和寻常日子里的神迹、奥妙擦肩而过,因为我们的眼睛只望向炫目的光采,只注意那大声呼喊“我特殊、我神圣”的人物。我们只知道要找寻不平凡的事物,以至于真正遇到圣灵时竟视而不见,无法辨识出来。
有一天我和一位好友谈到各自成长的过程,他问我,相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圣人。我想了一分钟,然后告诉他,我相信任何时候一个人心中充满了爱和慈悲,他就是圣人。神圣(holy)这个字源于希腊文holos,原意是完整或整体。所以神圣就是完整一体,圣人就是和整体大我、宇宙本质保持密切关系的人。
你不必花大工夫,远道去求神圣的真实刹那,因为它们无所不在;你要做的只是仔细留心。
平凡中有神迹
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和我先生从一家餐厅走出来,听到了一阵歌声。抬头一看,是一位中年男子在人行道上缓缓独行,手里提了几个购物袋,嘴里兀自哼唱着寂寞的歌。起初我以为不过是遇上了一个忧郁的人罢了,可是当他走近,我才看出他的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在寒风中饿得发抖。“可能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我难过地猜测。我也看得出来他无意停下来向我们伸手要钱,只是从我们身边经过。
无论如何,他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我决定过去和他聊聊。
“你的歌声很美。”我大声对他说,他停下来对我们微笑。
“谢谢你好心赞美,”他回道:“以前的声音更好,可惜现在这种潮湿的空气对喉咙不好。”
停下脚步,
留心圣洁的时刻和寻常日子里的神迹,
你将无时不心生敬畏与赞叹;
从此你将与上帝共享圣洁无瑕的爱。
“能不能请你为我们再唱几首歌?”我们问他。他同意了,刚开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歌声很轻柔,但没多久他便唱得浑然忘我起来,仿佛掏自心底和灵魂似地引吭高歌,旁若无人。刹那间,他不再是大街上一张模糊脸孔、正在找一个门廊歇息一晚的流浪汉;他是位拥有观众的艺术家,正和我们分享他的天赋,一项他仅剩可以与人分享的资产——歌唱的快乐,那似乎是他在一无所有之后,仍刻意坚持保有的能力。他的歌声划空而过,古老神圣的气氛回荡在夜空中。从他的歌声里,我听到了自古以来所有曾经在欢乐中、在黑暗里或绝望时仍歌咏上帝者的心声。
歌声歇处,我们鼓掌并且诚心地赞美他。名叫安迪的他向我们抱歉说,他会唱的歌不多。“我最近的状况不是很好,”他解释道:“碰上了不少倒霉事,丢了工作也丢了房子,不过我仍然尽力维持积极的人生态度。”听着安迪面带微笑地叙述他种种不可思议的霉运,我想从某方面来讲,他是成功的:尽管霉运当头诸事不顺,他仍能享受生命的欢乐。在人生的道路上,边走边唱,真实刹那就在他的手上。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很难如此达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