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无论我再怎么用力,神刀总是纹丝未动。
祭坛下的福田拓真看到我拔不出神刀,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吴淼,拔不出来就别试了,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地方呢”
“好吧。”正当我放弃继续尝试,无奈地松开刀柄时,祭坛却规律性地震动起来,扑通、扑通,就像是心跳一样。我诧异地看向站在我身旁的长泽叔,却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异色,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长泽叔,你有听到心跳声吗?”
长泽叔那始终挂着微笑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惊讶,但却并不是因为他听到了心跳声,而是因为我的话语。
“心跳?小淼,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啦。”长泽叔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好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要准备一下迎接游客了。”
就在这时,心跳声变得愈发的急促,神刀上的莫名纹路,也逐渐亮起蓝色的光芒。
蓝光大盛,我连忙合上眼皮。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祭坛上空荡荡的,我的手也是空的,神刀,被我拔没了!
我,我,我,我去。这是什么情况?我的嘴角抽搐,僵硬地扭头看向长泽叔、福田拓真和福田千穂理。很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比我更加惊讶。
“那个,长泽叔,这,这是,什么情况?”我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问长泽叔寻问。
“这,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见到。”
长泽叔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不过他不愧是神主,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吩咐我留在祭坛处稍作休息,自己则行色匆匆地向门外跑去。
在长泽叔离开后,福田拓真脸上的震惊才稍微缓和下来,弱弱地留下一句:“吴淼啊,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先走一步,告辞。”
什么鬼,你妈喊你回家吃饭?我们不是吃了饭才出来的吗?找借口也要找得像样一点啊!你别跑啊,快回来,就是你来带我拔神刀的!
福田千穂理也有些颤颤巍巍,同他的哥哥一样,弱弱地说道:“吴淼哥哥,我,我也要回家吃饭了,明天见。”
“不!别丢下我啊!”看着他们飞快缩小的背影,我发出了无力的呐喊。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看着空荡荡的祭坛,我的魂魄仿佛又离体了,我的意识陷入了奇怪的脑内剧场。
“谢谢惠顾,您总共拔没了一把神刀,总计五亿三千万日元,您可以选择现金或者刷卡支付。”
“可是,可是我没这么多钱啊,我现在只有五万三千……”
“哦吼,那小哥你这就是想拔霸王刀咯?”
“不不,大哥,你等等,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她应该有钱。”
“是小淼淼啊,听说你欠下了五亿巨款。你爸和我去火星旅游了,预计100年内不会回来。你要加油哦,努力的活下去!”
“……”
“唉,小哥啊,看来你只能卖身还债了。来人,割肾!”
“不!!”我仰头大喊,几乎崩溃。“我不要卖身,不要割肾啊!”
就在我临近崩坏之际,我又感到一丝冰凉,头脑瞬间冷静下来,陷入沉思。
不对,我现在不应该慌乱。仔细想想,神主已经走了,现在事情也并没有传开,也就是说,我现在战略性撤退的话,没人会阻拦我。
我可以从容淡定的离开和泉,步行两三公里到达高速路,再花钱请别人送我到机场,最后坐上飞机飞回中国。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敢问这世间之大,谁能挡我?”
我挥挥衣袖,溜了遛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正当我准备开溜时,我的身后突然传来鼓掌声,接着一道幼嫩的童音响起:“好威武,好霸道,只比天和子大人差那么一点点了,就是你拔出了神刀吗?”
谁?
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仅有婴儿大小的小萝莉飘浮在空中。她那一头冰蓝色的长发比她的身高还要长,身上穿着的衣服与神主服有些相似,只是色调以青色和蓝色为主。她那清澈得如同蓝水晶一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群星一样的光芒,流露出崇拜的神色。
“刚才说话的就是你吗?”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令常人匪夷所思的景象,我依旧十分的平静,没有丝毫的诧异与慌乱。
“正是本座。”她举起了粉嫩的小手,就像上课时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虽然她的衣服已经算是缩小版了,但对她来说显然还是有点大,当她举起右手时,她左肩的衣服很明显地耷拉下来,露出了一角……极为平坦的胸部。
看到眼前的景象,我自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淡然道:“刚才拔出神刀的不是我,是一个叫福田拓真的家伙,他往那边跑了。”
“啊,是这样子的吗?但是本座明明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神刀的气息啊!”飘浮在空中的小萝莉眉毛紧蹙,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难题,随即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蓝水晶一般的眼眸中挤出几滴珍珠一样晶莹圆润的眼泪,哭着喊道:“哇~~,我知道了,神刀就是主人你拔出来的。呜~,主人,你肯定是嫌弃本座,所以才欺骗本座。主人,你是不是像天和子大人一样,不想要本座了?”
若是平常的我,看到可爱的小萝莉哭成这样子,肯定会去安慰,但是现在的我却不知为何,始终无动于衷。我平静地转身向大殿外走去,道:“不要再假哭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听到我的话,小萝莉立刻破涕为笑,飞快地窜到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去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笑嘻嘻的说道:“主人你好厉害啊!你是继天和子大人之后,第二个看出本座是假哭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那丝冰凉的效果正在消退,我内心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忍不住出言吐槽道:“虽然你假哭的样子真的很明显,但我觉得这世上也没几个人会去点破吧。”毕竟一个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在你面前假哭,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去点破,只会去好言安慰。
“这都知道,主人你好聪明啊!差不多和天和子大人一样聪明了!”小萝莉恍然大悟,围绕着我转圈,在空中留下一圈圈如同彗星划过一样的冰蓝色拖尾。“对了,主人,你想要什么样的神刀?”
“神刀?我肯定想要刚才插在祭坛上的那把神刀啦。”被小萝莉这么一问,我瞬间就意识到不能再耗下去了,我要在长泽叔没回来前赶紧逃跑。神刀被我拔没了,要是被他抓住,我就只能卖身还债了。咦?等等,我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F&&K!是神刀。
感受着那熟悉的冰凉触感,看见失而复得的神刀,我差点就要爆粗口了,不过很快我就流下了幸福的泪水,真是踏破铁骑无觅处,嫣然低头,神刀却在我手中。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负债五个亿,被迫卖身割肾还债了!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远胜我以前所感受到的一切!
确定了手中的神刀是实实在在的神刀后,我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那漂浮在空中,每句话都离不开“天和子大人”的蓝毛小萝莉。
能飘在空中,难道她是鬼?虽然我下意识的以为她是鬼,但我却并不怎么害怕,毕竟,可爱就是正义。嗯,就算她是鬼,但她这么可爱,肯定是个好鬼。而且她所说的天和子大人,莫非是方才福田拓真提及的那位铸造出神刀的人?
“小妹妹,请问你是鬼吗?叫什么名字啊?”抱着试探性的语气,我如此问道。
“主人,你怎么变傻了?你见过像本座这样这么可爱的鬼么?”听到我说他是鬼,小萝莉似乎有点生气,但她那嗔怒的样子更像是撒娇。
“这还真没有。”
实不相瞒,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鬼。
“所以本座才不是鬼,本座是刀灵啦,你手中的这把刀,便是本座的刀身。还有,本座名为北冥雪。”说完,北冥雪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胸脯。
“原来不是鬼,是刀灵啊,所以之前那么多拔刀的人都没有把刀拔出来,而我却能把刀拔没,是因为小雪你的问题?”
“不是我啦!神刀—北冥雪有他自己的意识,我的作用只是协助主人更好地使用神刀,并不能彻底的掌控神刀。而且什么叫把刀拔没啊,神刀—北冥雪只是被解放到了基态而已。”
北冥雪漂浮到大殿某处角落,不满地嘟起了小嘴,粉嫩的食指在胸前对点,小声地嘟囔道:“怎么会这样?刚刚霸气又聪明的主人,怎么变得这么蠢了?一点都不像天和子大人了。”
喂喂喂,你以为我听不到吗?
“小雪,我还有个问题……”
“我不听,我不听,愚蠢的主人,没有资格叫本座小雪,小雪只能被霸气、聪明的主人叫!”
我晕,这家伙居然把中二当成霸气、聪明,是刀灵都这么蠢,还是说那个所谓的天和子大人其实是个中二少年,他所铸造的刀只有中二病才能用?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将脸上的疑惑收敛,仰望已经有些暗淡的晚霞,负手而立,平淡的说道:“小雪,不要拘泥于过往。走吧,诗和远方才是我们的征途。”
“是!主人,小雪来了!”北冥雪迅速地从远处飞回我的身边,围绕着我转圈。
呵呵,看来我的推测没错。
我轻轻点头,肯定了天和子大人其实是个中二少年,他所铸造的刀只有中二病才能用这个猜测。
也许是转圈转得有些累了,北冥雪停落在我的右肩上。
感受到右肩传来冰凉和柔软的触感,我不禁有些诧异,小雪不是刀灵吗?为什么我可以碰到她呢正当我思考关于小雪的问题时,长泽叔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是年近古稀的老人,正是我的外公。另一位则是身穿巫女服的白发少女,我瞬间就认出她就是那位跳祈神舞的当代巫女。
“小淼,你刚在和谁说话呢?”外公显然是听到了我刚才的话语,他四处望去,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我刚才在和小雪说话,你们看不见她吗?”
听到我说“小雪”,长泽叔猜测道:“莫非是北冥雪大人?”
咦?外公和长泽叔似乎都看不到小雪。难道只有我才能看到她?
正当我这么猜测时,巫女却是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肩上的小雪说道:“北冥雪大人,真的是他拔出了神刀吗?”
“的确是主人拔出了神刀。”小雪点点头,表示肯定。
她也看得到小雪?为什么巫女可以看到小雪,而身为神主的长泽叔却看不到呢?我更加疑惑了。
得到了小雪的答复后,巫女这才将目光转向我,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后,她粉嫩的樱桃小嘴轻启,用轻柔的声音说道:“你是吴淼先生,对吧?我是天泉神社的巫女,长泽芳乃,请多多指教。”
长泽芳乃稍微弯腰,向我鞠躬以示敬意,雪白的长发绕过耳垂,从胸前垂落。尽管她非常的礼貌,但我却从她那双宛如此刻的夜空的深紫色瞳孔中看到了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虽然那丝冷意并没有刻意地针对我,但多少还是令我有些不适。
“长泽小姐,也请多多指教。”我学着她的样子向她回礼。
看到我和长泽芳互相问候,长泽叔满意地点头,随即,他收敛往常的笑容,严肃地说道:“小淼,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看到长泽叔严肃的表情,我有些慌了神。他该不会是来讨债的吧?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将手中的神刀捧到长泽叔怀里,尴尬地笑道:“长泽叔,刚才这把刀掉到角落里面了,现在物归原主。非常抱歉这把需要中二病才能驾驭的神刀,我实在是无福消受。您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妈刚打电话来要我回家吃饭,我今晚就得坐飞机回中国了。拜拜!”
“回来,小淼,神主还有事要跟你说,不得无礼。”外公伸手将准备逃跑的我扯了回来,并用手背敲打我的额头以示惩罚。
“好痛。”我双手抱住额头,内心有些绝望,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
似乎是发现了气氛有些尴尬,长泽叔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熟悉的笑容回到他的脸上。他将神刀—北冥雪推回我的手中,以平缓温和的语气说道:“小淼,既然你拔出了神刀,成为了神刀的新主人,我希望你能尽到身为神刀之主的责任。”
我抱住神刀,更加绝望了,没办法,人证物证俱在,我已经没法抵赖了,只能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外公。
外公不再如同之前那样温和慈祥,他以严厉的语气对我说道:“小淼,男人要敢做敢当,既然是你拔出了神刀,那你便要为此事负责。”
我去,看来我仅存的希望也没有了。完蛋了,完蛋了,难道我吴淼的一生就要葬送在这里了吗?
算了,我双拳紧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畏畏缩缩,还不如勇敢的承担下来,这样就算被割肾了,也有气度!
于是我深呼吸一口气,以坚毅的眼神与长泽叔对视,坚定地说道:“长泽叔,既然神刀是我拔下来的,那么无论有什么后果,我都会承担下来。我堂堂吴淼真男人,说到做到。”
长泽叔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他微笑着说道:“好,既然这样,我希望你能娶芳乃为妻。”
“哎!?”
他平淡的话语却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娶长泽芳乃为妻?这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不仅是我,长泽芳乃也很惊讶,显然对这件事她并不知情。
长泽芳乃的脸刹那间通红一片,羞涩、惊讶与气愤三种不同的神色在她脸上交织。她秀眉紧蹙,声音尖锐地责问长泽叔:“爸,我可没同意过会嫁给一个陌生人!”听到她的父亲将她许配给我,她有些失态了。
长泽叔转身面向长泽芳乃,语气有些强硬,道:“吴淼拔出了神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知道……”
“那你也就应该知道,他必须留下。”
“但是,那也不需要我嫁给他吧?”长泽芳乃与长泽叔对视,进行着最后的顽抗。
长泽叔摇了摇头,无奈地长叹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看着眼前父女相争的场面,我不禁有些无语,这跟老妈训斥我的时候好像啊!
本来我还想说几句的,毕竟突然让我娶一个陌生人,我也无法接受。但看到眼前的场景,听到那标志性的话语,我就想到了老妈训斥我的样子,一时间竟不敢说话。
我的沉默,长泽芳乃的羞怒,长泽叔的无奈,无不让气氛走向尴尬的极端。
半圆的弯月不知何时已挂到天穹,被稀散的乌云所笼罩,迷离的月光洒落在广场的每一处角落。
唉,当我听到那句“娶长泽芳乃为妻”时,我就意识到,我这个暑假不简单啊!
我轻叹一口气,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