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寂身影和话语的消失,简妍宁静了许久的心,起了一丝波澜。
女孩儿循着寂所指的方向,莲步轻移,去往那藏书阁。
离开桃林,前面,依然是熟悉的红漆木桥。
溪流的边岸,连成一座木质的桥梁。蔓生的不知名的野花,香气馥郁。
再往桥下看,是几尾银色的锦鲤,伴着溪中潋滟的水波,激起几丝波纹。
移步至藏书阁门前,门扉微启,没有上锁。
大概只消轻轻一推,迎面而来的,就是自己修心习得的奖励了吧?简妍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晶莹圆润的指尖,便叩上门扉——
女孩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方才因为期待而稍有浮躁的心压了下去。
她忽然有些情怯。就在她的手停滞在门扉上时,寂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怕了?打开门罢。”清淡微温的嗓音,携着晚风徐徐飘荡。
简妍的心,忽然笃定,也不再惴惴不安,伸手便推开了门。
“吱呀”,门刚刚打开,女孩儿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不,还没有等到她惊讶,一道洁白的光占据她的视线。
由于光芒太过夺目,简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也就在那一瞬间,光芒自她的顶轮开始,迅速下移,像温暖的水流一般,滑过她的眉间轮,最后停在了双眸内。
此刻,光芒已然不再那么耀眼,它逐渐熄灭——准确地说,是融入简妍的体内。
光芒暗下来之后,简妍睁开了双眼。这时,寂的声音再次响起:“丫头,出去看看罢,照照湖水中你的倒影。”
“我的倒影?”简妍疑惑。
寂没有回答,他的声音随风飘散,消逝了。
女孩儿照做了,她曳着裙裾想走回原来熟悉的红漆木桥,只是……
一切都变了,原先的溪流,以及,溪流源头的迷雾,都像被一阵大风吹过似的,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冬景湖泊。
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层,乍一看,到像是一面巨大的铜镜。
简妍按照寂的话,对着湖水看自己的倒影,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再仔细看看,自己那双紫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在冰雪的映照下,闪烁着幽深而高贵的光华,再配上她微扬的眉宇,以及丹唇皓齿,只觉容色冷觉艳绝,如在冬日里盛放的梅朵,孤傲地在枝头抱香而开,仿佛不沾染凡尘俗世半分。
正在简妍惊异于自己更胜从前的容颜,以及这对光华旖旎的紫瞳时。寂的素白色衣袍出现在她的身侧。
“丫头?可还满意?”寂的唇角,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
“我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简妍问道。
“现在的你,拥有双重视觉。第一视觉和普通人一样,第二视觉却可以透视。”寂不紧不慢地说道。
“也就是说,我平时是黑色的瞳仁,而在需要的时候,就会变成紫瞳?”简妍闻言,缓缓说道。
“说得不错。至于这透视,需要灵力支撑才能使用。”寂一边补充,一边走向远方。
简妍跟着寂,入了冬日如画一般的风景中。
遥遥望去,北边的山峦层层叠叠,皑皑白雪积在山顶,却又仿佛浮在云端。
正是雪后初晴时节,雪累得很厚。简妍随手掬起一捧,就是一团白雪。
近处的青松翠柏,林梢之间闪烁着夕阳的余晖,她扬起手,那雪屑便似盐似絮地舞在空中,最后坠到湖泊中去。
湖泊中央还有个湖心亭。简妍穿过九曲桥,抵达亭子。亭子名曰“湖心亭”,内有一石碑,上头刻的,是张岱先生的《湖心亭看雪》。
“你平日若是无事,在这里练字,也未尝不可。”寂手轻轻一挥,一桌,一椅,一壶热茶便出现在眼前,“坐。”
“煮水茗茶,这日子到也快活似神仙。”接过寂递过来的茶,低头,茶香浓郁,轻尝一口,是正宗的祁门大红袍。
苍穹之下,千山万岭不见行人的足迹,连鸟雀的踪迹也难以寻觅。她和寂两个人相坐而饮,到颇有张岱写得“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的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