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送你的。”林一袅重新买了三只冰淇淋，递给了少年。“还有，给你老师的。”
少年将画卷夹在了腋下，一手接过一只，憨态可掬。
少年欢欢喜喜的转身，径直朝着长椅方向奔去，还没跑出几步，迎面又走过来一人。
眼看着少年要扑，那人一把握住了少年的肩膀，温柔的叮嘱道：“小鱼，不要莽莽撞撞的。”
林一袅彼时正专心的吃着冰淇淋，放在手里总没有收入腹中来的妥当。
却听不远处小鱼嫩声嫩语的唤道：“老师，刚刚你去哪里了呀？还有，老师你怎么给我一幅赝品呀？”
想不到小鱼小小年纪，说话一针见血。
林一袅眯着眼朝着小鱼的方向望了望，他口中的老师正抚摸着他的头，似乎在说些什么。
林一袅也不甚在意，小鱼的老师温文尔雅，定不会因为她在小鱼面前拆穿了他而恼羞成怒的。更何况，她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替他说了不少补救的话。
这么一寻思，林一袅腰身坐得更直了一些，顿时有了底气。
林一袅坐在甜品店外摆的椅子上，将手中的海盐焦糖冰淇淋吃了个干净。
真不愧是她日思夜想的味道，食物带给人的感觉果然不会骗人。
正欲起身再买一只，一大一小两道黑影却挡在了她面前。
小鱼见她还在原地，兴高采烈的将身旁男人推上前，“姐姐，他就是我的老师。”
因是逆光的缘故，林一袅有些瞧不真切。
待站起身，方才看清。
男人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瘦癯孱弱，白皙的俊颜棱角分明，深邃的黑眸泛着迷人的光泽，眼角处一颗泪痣恰到好处，细致到一根发丝，无一不张扬着男人的优雅。
“幸会。”
“林一袅，你不记得我了？”
？
自从遇见穆忱，林一袅最怕听见这句话。
她应该还没奔入老年人群体吧？否则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了。
林一袅自认为社交圈子有限，全然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见她迟迟不作答，柯也不甚在意，反倒笑盈盈的替她解围道：“也是，我们仅有过一面之缘。”
“什么时候？”
“在我导师的画展上。”顿了顿，“我也算得上你半个师弟。”
半个师弟？
林一袅恍然大悟，柯也，是她的导师的同门师弟的得意门生，大抵就是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关系。
“你当时在画展上的演奏，我至今记忆犹新，与导师的画作相得益彰，真是一场视听盛宴了。”
“师弟过奖了。”林一袅有些许尴尬，她最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半生不熟的亦然。
“老师。”小鱼晃了晃柯也的手臂，“别叙旧了，肚子饿了。”
“一袅，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纵然柯也温温柔柔的，让她不忍回绝，但林一袅向来不为男色所动，指了指裙摆上的污渍，开口道：“怕是不太方便。”
“姐姐！”小鱼指了指自己衣襟上的大块污渍，安慰她，“你那一点不算什么的。”
“……”
见林一袅面露难色，柯也不做勉强，摸了摸小鱼的头，柔声道：“小鱼，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
“不嘛。”小鱼噘着嘴，环住了柯然，仰头撒娇道，“老师，姐姐可是请你吃了冰淇淋的，你不回请未免太小气了。”
柯也淡淡一笑，真不愧是他的学生，误打误撞也能顺了他的心意。
林一袅不好再拒绝，也就应了下来。
“我想吃炸鸡。”小鱼一手牵着一个，用力的拖拽着。
“不好。”柯也一口回绝，“你正在长身体，少吃些油炸的。”
“那我想吃川菜。”小鱼再次提议，却被林一袅一票否决。
“太辣了，不适合你。”
小鱼生无可恋的质问道：“是你不能吃辣吧？”
“我很能吃辣，都是为了你才牺牲自己的。”林一袅昧着良心如是说。
柯也抿嘴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最终柯也开车去了一家日料店，林一袅与小鱼才停止了不眠不休的争论。
席间，柯也优雅的掏出手机，对着林一袅道，“一袅，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见林一袅有些迟疑，柯也解释说，“我们如今都回国了，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林一袅这才慢悠悠的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方的通知栏赫然显示来自黑名单的一个已拦截的未接来电。
林一袅见怪不怪，只当是骚扰电话处理了。
存好了柯也的号码，林一袅埋头吃饭，时不时的搭句话，气氛也算和谐。
饭后，林一袅与柯也寒暄了几句，想要告辞。
小鱼悠哉悠哉的喝着桃茶。“老师，大热天的，你也不送送姐姐吗？”
柯也似乎在征求林一袅的意见。
林一袅尬笑，“不用麻烦师弟的。”
“姐姐，老师他很闲的，再说了，师弟送师姐回家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说的头头是道的。
林一袅沉吟片刻，再次谢绝，“我打算先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这下看你们两个大男人如何再找借口跟着。
柯也神色一黯，却见小鱼来了精神。
“老师，我好撑哦，不如和姐姐一起去当做消食？”
柯也欣然接受，“好。”
林一袅：“……”
在女装部转了一下午，林一袅满载而归。纵然一大一小两只跟屁虫有些碍眼，但好在他们也并非一无是处，一下子多出四只手提东西。
小鱼哀怨：“早知道陪女人逛街这么累，还不如乖乖上鉴赏课。”
原来是为了逃课。
林一袅拿起一件衬衫比着，漫不经心的调笑道：“姐姐也是为了让你彻彻底底的消食。”
“姐姐。”小鱼望着两手沉甸甸的衣服饰品，央求道，“我在承受着不符合我这个年纪的生命之重。”
林一袅觉得新鲜，问了句，“那什么样是符合年纪的？”
“老师呀。”小鱼用挂满袋子的手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柯也，“我和他不一样，还不想过早体会陪女朋友逛街的苦楚。”
“我在教你苦中作乐。”柯也说。
“我在教你如何博得女孩子欢心。”林一袅说。
小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