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左镜?”
“除了她还能是谁,裴宗的师妹,二十二岁,月部二十三代第一天才。”
“裴宗的师妹不应该是第二十二代么?”
“辈分高但也年纪小...”
左镜出现总是引起月部弟子们议论纷纷,就连褚阔也说了一句:“最近怎么没见到裴宗啊?”
想来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左镜冷淡道:“你问她好了问我干嘛。”
敢这么说话的人不会这么说,会这么说话的人又不敢这么说。
最后这种话,这种口气,也只有左镜说得出来。
“我多嘴。”褚阔说道。
看到这里,我能够预见到,又是一个从小就可以“欺负”这些宗主们的故事。
元少泽勉强平复激动,说道:“你果然在场。”
左镜没有说话。
元少泽又看了我这边一眼,说:“你的朋友?”
左镜回答:“一个可爱的小师弟而已。”
元少泽一个退后,又强行站稳。
“你怎么了?”左镜问。
元少泽连忙摆手:“没什么,你第一次和我说话,我有点紧张。”
左镜则说道:“没事就开始吧。”
元少泽忐忑地问道:“能不能,在对决开始前,给你看一个东西?”
左镜问:“什么东西?”
元少泽抓着头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哦,那可以不看么?”左镜问。
“啊,也可以,只是...”
身后的日部众人看不下去了。
“少泽兄,你这样不行啊。”
“拿出点勇气。”
“左镜,其实我也...”
虽然混入了奇怪的东西,但还是被遏制住了。
“咯咯,好吧,那就看一看吧。”左镜轻笑道,依旧改不了捉弄人的习惯。
这大概就是“玩”的特性吧。
“太好了。”元少泽激动道。
“先说好,如果东西不好玩,你就认输吧。”左镜说道。
“没问题。”元少泽信誓旦旦地答应。
全场目光都聚焦在元少泽的身上,大家都想看看,他要拿出什么东西来。
元少泽重新戴好漆甲,灰色的符文若隐若现。
“开始了。”
只见元少泽张开双臂上抬,空中出现一点点凝结的日精,它们从土块大小到拳头大小再到牛头大小,褐色的一块块在空中流动,不断有日精流走,也不断有日精流出来。
元少泽伸手一吸,在几百个悬浮的日精中找到一块,同时说道:“念宗,镇宗之本,乃《阳间五气》,分为斑、流、节、旦、升。”
这是一块黄色点缀在中心的日精,元少泽一双手揉捏着,说道:“斑,空中土气为核,最是坚固,宜做基底。”
双手横拉,斑气日精被拉成一条长块,元少泽嫌弃不够,又抓了补充,形成五臂长、半身高的台子,而后手刀沿边切下,逐层依次削减,顷刻,一座青黄色的三级台子便做成。
有人高呼,“对日精的形状做这般精准控制,只能是念宗的人了。”
搭完台子,元少泽再次将空中日精打散,双手并拢交叉,在胸前形成一个合字,一团蓝色的气在双手间蕴蓄,不断扩大,由气凝实,化作水滴,涓滴成流,一条小河在他手中流淌。
元少泽控制着水流往复流动,不破坏其形状,渐渐在流动着伸展形成一条弯着两角的小船。
是船么?
众人猜错了,只见小船逐渐倾斜,船心更加饱满,俨然是一个弯弯的月亮。
蓝色的月亮。
元少泽推手,蓝色的月亮漂浮在台子上,同时说道:“流,水源之气,清凉而多态,与月冷冽相搭。”
“有点意思。”左镜说道。
元少泽显然受到了鼓励,更起劲了,右手成拳向上一挥,一根根翠绿的节竹拔地而起,左手空中抖动蜿蜒,一条条藤蔓应势而生。
看似是活物,仔细一看却是由一团团绿气组成。
“节,木源之气,延展不停,满目不倦,最适合做地上点缀。”
说完,翠竹插在蓝月的一侧,而另一侧是缠绕的牵牛花和绿萝。
台子上,也被点缀好了花瓣,从月亮一直到台子前方的冲盈台上,连接地面和天空。
接着,元少泽以双拳相抵,互击发出金石之音,看上去是左拳打在右拳,实际上是击在空中,好像打碎了铜镜,一块块碎裂的金色的闪着光彩的四角的碎片抖落下来,元少泽接住后向半空中射去,一个个金色的碎片镶嵌在半空中闪烁,与黑夜的星星别无二致。
“是北斗七星。”
“不,是南斗六星才对。”
元少泽解释道:“旦,金源之气,锋锐而刺目,照耀明睐,适宜做天上点缀。”
“好像还差点什么?”元少泽自言自语道,“有了。”
元少泽向身后日部同伴喊道:“喂,是尘,借借火啊。”
日部一人冷淡道:“记得还。”
而后一团火球飞来,元少泽右手稳稳地将火球攥住,身体一抖,左边的手掌张开,一只红色的兔子在手掌上蹦跶起来。
“谢了。”元少泽笑道。
红色的兔子也被送上了空中,落在台子上,吃着台上的花瓣。
元少泽拍了拍手道:“升,火源之气,生命所依,便给了一个生命吧,你说呢?”
左镜问道:“这就是你要我看的?”
元少泽说道:“还差最后一点,可能需要你走上去坐到月亮上才可以。”
看元少泽如此用心,左镜倒也没再戏耍他。
沿着伸展的花路,左镜一步步走上台子,她每走一步,脚下踩过的花瓣活起来形成鸟群的样子供成一座桥,走到台子上后,藤蔓和牵牛花被风吹过似的,摇曳着带着清晨的露珠,而右侧的翠竹,发出噼啪的突破土壤的声音。
左镜扫了下飘在蓝月上的花瓣,流动的水看上去是澄明的墨蓝,待左镜坐上,蓝色的月亮内部,发射出深海巨蚌开口般璀璨的珍珠的白光,将月亮瞬间点亮。
与此同时,头上金色星斗落成一只金色的皇冠装饰着左镜的额头,地上的红兔也跳到了左镜的腿上窝着,它看上去有时像兔,有时像麒麟,有时又像一只猫。
黄台,花路,青藤,翠竹,金星,蓝月,墨衣,红兔,漆甲,青丝。
“有名字么?”有人问道。
元少泽笑了笑:“念中生。”
我同样看着天上的左镜,想着元少泽大概在心中预演过几千次几万次了,左镜能够配合他,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
“真的有心了。”左镜叹道。
“你喜欢就好。”元少泽笑道。
“我可以下来了么?”左镜问道。
“你们说呢?”元少泽问大家。
“就在上面好了。”
“果然是二十三代女神。”
“左镜是月部的!”
只是左镜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想,那种被大家消费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果然,左镜果断地走了下来,一刻都没有过多停留,但对于在场的日部和月部所有人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女神的换代不需要仪式,但被元少泽补上了。
“其实,十年前在源山斗相见面的时候我就在如此策划了。你记得么?当时我就站在你身后。”元少泽说道。
左镜摇了摇头:“没有印象。”
元少泽尴尬道:“是么?没关系。还有四年前的酬缘集会,那时你将术与美结合得天衣无缝,而我在下面是叫好最大声的那一个。”
左镜歪着头问:“有这回事么?我只记得那次倒是有一个机会,也算是有所感悟吧,便将术演练了一遍。”
元少泽问道:“所以,你都忘了么?”
左镜抚着长发道:“都不记得了,过去就过去吧。”
元少泽捂着头说:“不行的,不可以过去的,我闭上眼睛,都是那些无法忘却的画面。就像刚才一样,你看看其他人,他们不也是么?”
大家都带着漆甲,没有人知道大家的表情。
左镜平静道:“所以,你希望我感动还是怎样?”
元少泽说:“只是,至少会有些印象吧,对于我?”
左镜说道:“我对于你的印象,是元少泽,是日部念宗的出色的天才术师,仅此而已,你说的十年也罢,四年也罢,都和你无关。”
“至少,和我眼中的你无关。”
元少泽如遭雷击。
左镜拿出一根麻绳,绑着头发,说:“我只能够看到一个术师,也请让我看到一个术师。其实刚刚的那些,已经证明了你对念术的控制,但还不够。”
绑好了头发,左镜将兜帽戴上,严肃了起来。
“暗宗,左镜。”
“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