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一句自己人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如果我装下去,那么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种时候,蒙混过关行得通么?
我极速思考着,最后还是觉得否认。因为囚徒如果会使用术,那么绝不是现在这样在囚车里的困顿局面,而且他还是鬼鬼祟祟没有病的情况下进入的囚车,很明显别有目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道。
囚徒沉思片刻后,反问道:“别装了,你刚才明明就是用术在抵抗我。”
我心想,果然,刚刚囚徒出手时的手上传来的麻痹感,是因为他用了术。
囚徒,是一名术师。
这是我在半界遇到的第一个术师,我本想到西都后再展开调查,没想到因为一时好奇的追踪,竟然误打误撞碰到了一个术师。
我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坏呢?
“你也会术?”我问道。
我觉得反问对方来回避问题。
囚徒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囚徒似乎十分谨慎,手放在囚车的栅栏上,我想如果我承认,便是等于和衙役他们站在了同一边,那么察觉身份败露的囚徒,一定会破开囚车与我大战一场。
夜晚没有映的帮助,我不确定能否战神他。甚至有可能给映带来危险。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替他人背黑锅。
我说道:“我不能说我是谁,也说不清,但是既然我半夜前来,若我是和那衙役一伙的,只需正大光明与他一起过来就好,又何必多此一举?”
囚徒想了下说:“你们派人试探我也未尝不可?”
我说道:“你若是这么想,那便从囚车里出来,和我打一场吧。只是你装病潜进这只囚车,只怕也不想无功而返吧。白白打草惊蛇,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囚徒笑道:“仅凭两句话就希望我改变主意,你其实是在保护你的同伴吧,是藏在角落里的那个么?”
囚徒眼神向后方瞥着,果然映探出头来在偷看。
囚徒伸出手来,说道:“你不要想着给你的同伴传递什么信号,我若想要击中他,他绝对来不及逃跑。”
我看到囚徒手中凝聚成一团跳跃的圆球,球里冲盈着蓝色的电光,我能够感受到球里瞬间便聚集起巨大的能量。没有术保护下的映,一定是扛不住的。
几句话的功夫,我陷入完全被动的境地。
“呵呵。”我笑了,越笑越大声,囚徒估计是怕我的声音将其他疫民惊醒,他也不知道衙役让人送过来的饭里,让人昏迷的药效能持续多久。
“你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么?”囚徒紧张道。
我轻松道:“我本来是好心来提醒你的,现在你不领情,那么大家都别好过,不如就把事情闹大了。”
我知道疫民和潜伏状态才是囚徒投鼠忌器的关键,他丝毫不想要功亏一篑。
“那好,你要我相信你,拿出一些诚意。”囚徒说道。
我说道:“先让我的同伴离开,她走了,我就说。”
囚徒说道:“可以,不过你要是耍我,你们也是走不远的。”
我向远处的映打着手势比划,映以为我在召唤她,竟然还往我这边走。我被她气坏了,用月华成线的方法,在空中摆成了一个“走”字。
映看懂了但是很犹豫,我神情严肃,又摆出了“走,快。”
映犹豫了一下,终于隐没在黑暗中。
囚徒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说道:“刚才我偷听到,衙役接待了一个好像和他接头的人,那人说他来囚车这边看过,说什么‘货不精神’,还说,月中的时候,老样子。”
囚徒问道:“就这些么?”
我说道:“就这些了,现在他们正在喝酒呢,我想月中的时候应该会有所动作吧。”
囚徒正犹豫着,我说道:“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了。”
囚徒将手中的电球收起,说道:“悄悄地从我眼前消失,就当是没见过我。”
我说道:“好。”
我心想终于逃过一劫,正准备离开,没想到囚徒反而轻笑道:“其实我早知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只是想要得到更多信息罢了。”
我说道:“你是说你早就决定无论如何,都会放我们离开。”
囚徒说道:“当然,不过刚才你真的将什么人引来,或者将我的计划打乱,那么你就惨了。”
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囚徒轻蔑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对于有些人而言,生死之间是不存在真正的同伴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小心使用你的术,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的。”囚徒说道。
我可不想和他再见了。
从衙役所在的客栈出来,我向和映投宿的第一家客栈走去,对于渭水的街道我并不熟悉,只能摸索着走,但是走了一会儿,感觉还是迷路了。
正当我犹豫该去哪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时短时长的抽泣的声音,我循着声音过去,看到一个无助的小女孩窝在墙角。
她的抽泣就好像是遥远的来自天上的鼓声,一下一下,敲得不重,却砸的我心神晃荡。
我也在她的旁边坐下,听着她抽泣了半天,也没有出声制止。
她终于发现我的存在,看了我一眼,停止了抽泣,转而用拳头打我。
“再打就死了。”我说道。
“我就打,我就打。”映说道。
没错,那个抽泣的小女孩就是映。
“你怎么没有回去?迷路了么?”我问。
映倔强道:“才没有。”
我好奇道说道:“不对啊,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眠夜改变了饮夔山的路,你怎么就没事呢?”
映依旧倔强道:“我都说了,不是因为这个。”
我看着映可爱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你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映说道:“你这个人是真的坏,明明没事,却也不说一声,弄得像是把生的机会留给我一样。”
我本来想开玩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映很认真。其实我能理解她,她大概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死时刻,所以本能得相信同伴,不知道做什么又用,又很担心。
“好了。没事了。走,我们回去吧。”我说道。
映问道:“可是,我不认识路。”
我笑道:“没关系,我也不认识。”
今天见识了映可爱的一面,也算是不虚此行。
“你在笑?”
“没有。”
“你明明在笑?”
“明明没有。”
映和我,一个追问不放,一个死不承认。
“所以,那个人就放了你?”映说道。
我只能用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来吸引映的注意力。
“嗯,好奇心就这样打住吧。”我说道。
“好。”映罕见地没有再坚持。
我们回到了客栈,进入了各自的房间,挥手互道晚安。
进入房间后,我怎么都睡不着,还在想着囚徒的话,总感觉遗漏了什么,却始终想不起来。
终于,在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想了出来,立刻从床上起来,好在我没有换衣服,可以立刻出发。
我从客栈门出来的时候,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一个人,她站在门口,好像等我很久了。
“你一直在这等着?”我说道。
“知道你不会这么放弃的。不过,这次谁都不能先走。”映说道,斩钉截铁。
我怔了一下,无奈道:“那要跟紧我旁边。”
“嗯。”映点头道。
当我们赶到衙役所在的客栈,时间也接近了月中之时。这次为了安全,我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地点,控制住自己不暴露太多的气息。
囚徒大概没想到我们会去而复返,所以也没有任何的表现,依旧在哪里装睡。
差不多月中刚过一点,两个黑衣人就来到了囚车旁。
其中一个黑衣人身形有些摇晃,另一个则站得很稳。
“大人,你看,都好着呢?”一个黑衣人说道。
“嗯,不错,马,马,在哪里,扶我上马。”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大人,你看都这样了,您还怎么送啊,我帮您驾着吧?”一个黑衣人说道。
“不用,我能行。”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可是这身手不见五指的,您也找不到位置啊。”一个黑衣人说道。
“没,没事。”另一个黑衣人说道,“不就是茶仙......放心,我可以。”
另一个黑衣人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立刻止住。
“茶仙什么?茶仙庙对不对?”一个黑衣人说道。
“是又怎么样?”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怎么样?早说不就好了,浪费我这么多好酒,都喝到狗肚子里了。”一个黑衣人说道。
“你怎么能和我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
另一个黑衣人还没说完,便听到哧哧的两声,一个黑衣人向他捅了两刀,每一道都是要害位置。
“你......”一个黑衣人呜咽着,说不出话,倒了下来。
只见另一个黑衣人摘下面罩,说道:“狗东西,我说过的,喝酒能成事。但是能成事的,是其中不喝的那个。死吧,货我帮你送到。”
月光下黑衣人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疯狂,正是那黑脸衙役。
不一会儿,三辆囚车从客栈驶出,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