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突然离得这么远？”
自从腰间别着斧头的大哥提了壶茶坐到我对面之后，周围的茶客突然就老实了，对剑仙的故事很快就没了兴趣，躲得远远的。
斧头大哥转身对其他茶客说：“要不一起听听？”
茶客们连连摆手，什么理由都出来了。
“才想起来，我老婆生孩子，我这出来找产婆的，怎么就进茶楼了呢？咱这有产婆么？没有啊，可惜了，我去外面找找......”
“老张，生孩子不说一声，我帮你忙活忙活。”
“两位兄弟走得太急了，茶钱我请，老板结账啊。”
每个人都找到了理由，就连大眼白茶客也溜得没影，斧头大哥笑道：“你看，大家都挺忙的，没时间听，你就说我一个人就行了。”
我憨笑道：“是啊，大家都不闲着。”
此时我不知道这位大哥具体想听什么，剑仙的故事都是瞎编的，再讲下去只能靠我的老本行了，只是万一惹急了这位爷，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抽斧子砍我。
据说江湖上有个骗子没控制好，给一名豪侠说急了，当场抽出刀直接削飞了他的脑袋。
“大哥，你这斧子看着挺快的。”我笑道。
斧头大哥低头一看，说道：“你说它呀，没啥用，撑场面的。先不聊这个，接着说剑仙啊。”
我小心道：“是，说剑仙，您还想听什么呢？”
斧头大哥眯眼道：“你不会是蒙我呢吧？那个剑仙你不是亲眼所见？”
我说道：“我真的编不出来。”
斧头大哥将斧子抽出来，向外随意一丢，斧子撞到墙上掉在了地上，我松了口气，看来这也是个假货。
斧头大哥喊道：“老板，不将苍蝇清清这么迎客啊？不想干了？”
老板颠颠地跑来，点头哈腰道：“是是是，韩爷说的是，我立刻打扫干净，保证没有一只苍蝇。”
老板跑过去，将斧头捡起来，用绸子擦干净，又递给了斧头大哥，而我，分明看到，墙上定着的苍蝇仿佛黏在了墙上一般。
老板将苍蝇清理下来，墙面没有任何的坑印。
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刚才说什么编不出来？”斧头大哥抓着头问我。
我凝重道：“我是说，我真的编不出来，因为，都是我亲眼所见。”
斧头大哥瞪大眼睛，激动道：“果然是这样，我就说嘛，快，说说。”
我在心里构思了一下，说道：“是这样，其实这名剑仙并不是突然出现在西都的，他早就在很早之前，就出现过了，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渭水。”
“渭水？”斧头大哥问道。
“不错，在渭水，当时我是在渭水的一间庙里上香，老家干旱，求雨种地。当时天快黑了，庙没有人看着，我就想着进去上柱香就走。我刚将香点上，一阵阴风吹来，香就灭了。”我说道。
“怎么灭了呢？”老板识趣地上了一盘瓜子，斧头大哥磕了起来。
我接着说道：“我当时也很奇怪，没多想，就接着点上，哪知道又灭了。”
“然后我就觉得这里不对劲啊，就想起来老家的传说，阴风过堂，香火不明，是冤魂煞气凝结之兆啊，这个庙一定有事。”我说道。
斧头大哥说道：“继续。”
我接着说：“然后我就从庙里出来，绕着庙转，也是心大，实际上有点后悔，直接走了就是了。这一转出了问题，我转到庙后院时，听到里面有磨刀声，我就顺着门缝一看，你猜有什么？”
“有什么？”斧头大哥问。
“有大概二十步长的竹竿，上面吊着人，然后一个散着白头发的老婆子在端着碗，几个黑衣人拿刀放着一个人的血，那人很快就瘪了下去，就像个鼓囊的大袋子，戳一下就泄了气。”我说道。
斧头大哥说道：“怎么还吃人呢？这是什么地方，你够倒霉的。不会被发现吧？”
我说道：“我当时也是怕被发现了，就赶紧撤，想着回城里就报官。好巧不巧，有只像猪又像牛的怪物，在趴在那老婆子旁边，眯着眼睛突然瞪向了我，我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是已经晚了。那怪物蹭地跳起来，冲向我，门直接被顶破，我被撞飞了出去，当时全身火辣地疼，动弹不了。”
斧头大哥惊讶道：“那你怎么还在这呢？看上去也没事啊。”
我尊敬道：“说道这里，我就要感谢那位剑仙了。之后那怪物冲向我，我知道自己死路一条，当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哪知道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雷从天上滚落，打在那怪物身上，怪物痛得直往后跳，我看到在白雷掉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骑着毛驴，背着长剑的人，这人隐于云雾中，一身白衣，和传闻中的仙人一模一样。尤其是他的剑，金黄色，和太阳一样亮，上面有龙缠着剑身，还在动。”
“我听到他说，“折马，踩得不准，不许吃饭。”那只驴听了很气愤，就自己去撞那只半猪半牛的怪兽，那怪兽一下子变成纸糊的了，被毛驴一撞，跟着驴踢一踢，直接就被打得站不起来。剑仙懒得看它，就听到拔剑的声音，也没看到怎么出剑，那怪兽就被劈成两半。”
斧头大哥听得入神了，问道：“那老婆子和黑衣人呢？”
我说道：“哪能怎样，也被剑仙收拾了。那老婆子有些手段，自己散着的长发，突然变得比竹子还长，根根像针一眼，一下子就戳穿了门板，剑仙根本没理，又是一剑辟出，剑光挟着天上十万白雷，所过之处，头发变成的针被寸寸折断，化作飞灰，那老婆子被剑光吞噬，真是渣都不剩了。黑衣人只能顾上逃命，吊着的十八九人因此获救。”
斧头大哥猛地一拍桌子，说道：“痛快，太痛快了。”
我接着有些伤感道：“剑仙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恩人。我伤好之后，就在四处寻找剑侠的下落。沿路也偶有听闻剑仙的传说，我循着剑仙的足迹，一路来到西都。没想到，刚来这里，就听到剑仙被造谣的传闻，那些都不是真的。我气不过，才说了几句。我绝不允许有人污蔑我的救命恩人。”
我知道斧头大哥这种一看就是江湖人，最终义气，错不了。
斧头大哥心潮澎湃，直接站了起来，说道：“小兄弟，你做得对，我佩服你。如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决不能看着被人诋毁的。嗯，刚才那个扯淡的人你认识不认识？我要抓住他，让你处置。”
我可不想牵连无辜的人，说道：“别别别，就放了他吧。他也不是有意的。”
斧头大哥怀疑道：“你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么？”
我纠正道：“可是万一那人对外宣传，说是剑仙派人做的怎么办？你我名誉是小，可不能败坏了剑仙的名声。顶多，抓住教育一番吧。”
斧头大哥说道：“那就听你的，我这就叫人抓住他。”
我叫住斧头大哥，说道：“不用叫人了吧，怪麻烦的。”
斧头大哥说道：“不麻烦，这西都东城，就是咱们斧头帮的地盘，只要他在东城这片混，就藏不住。他不是有一个妻弟在当城卫么？我先抓他妻弟问问。”
斧头大哥这火急火燎的性格，真让我根本拦不住，眼看着他已经下了楼，只能跟在后面喊道：“大哥，等等我。”
可是等我下楼，人已经没了踪影。
我望着人流如织的街道叹息，回到店里说道：“老板，结账。”
老板走过来，客气道：“您是韩爷的朋友，怎么能收您的钱呢？您常来就行了。”
我好奇道：“韩爷这么急，可是要吃亏的。”
老板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套他话，只能说道：“哪能呢？韩爷的身手谁不知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一个人挑战三和帮几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