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姽艰难抬起她昏沉沉的头,眼前一片黑暗一切太不真切。
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置身于一片很松软的泥土上,是比棉被还更松软的泥土,但至于到底是什么她就不知了。
她费力的挣扎想睁开眼睛一睹此刻身在的处境,可她太虚弱也太累了,所以寒姽在勉强睁开眼睛后便又沉重地合上了。
只是在她残存的意识里还依稀记得结界被破的那一刹那,
结界被巨相扑朔而来的白雾所吞,万朵白莲变成了那厚重迷雾中的点点流光,像无数水晶蝴蝶的破灭,她用尽全部的精力幻化成结界来试图保护洛心。
旁边的九琉璃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也是同样奋力地再次撑起防护结界,她清楚地看到九琉璃那坚毅的目光和被那尨蛟保护的周全一脸毫不在意却面容冷峻的罗丫头以及那新生出的枝条就被白雾所吞继而再生的洛心~
寒姽太累了,她在模糊的回忆中又沉沉倒了下去,倒在那片松软却没有一点光源的黑暗中。
“你来了。”
说话者是一个有着磁性而冰冷的男声,只见他头也不回仍旧隔空摆弄着手中的东西。
“涟,怎么样了?”
后声是一男子轻轻问着一边向这边走了过来。
后来的那男子,里衬如轻纱白雾外着一袭宽襟红杉,腰间镂刻着不知是何兽的细金腰环,露着白皙锁骨,下颚微扬薄唇间是不可一世的骄傲与冷漠。
“这丫头能惹得浮影殿的主人亲自来东冥辰阁也是不易。”
那男子声音极是磁性诱人,但语气间没有多余的情感像是万年寒山,颇有威严。
那男人将手中的闪着冷光的东西隔空放在了他守着面前的那棋盘上,但奇怪的是那棋盘上面却没一颗棋子有的是一颗颗闪着冷光类似星子的东西。
其下法也不是黑白棋子寻常的下法,只有一种颜色,连接起来像一条完整的星斗闪闪发着冷光。
所以也是在那男子隔空放下手中那颗发着冷光的星子时,在那东冥辰阁天空上方同时显现出了一条轨迹完全相同的一副星象。
东冥辰阁是没有穹顶的,它更像是一座孤独的岛屿悬于广袤的半空,抬头是万颗的繁星,也是靠那些在东冥辰阁上空密密麻麻繁星光芒的映射才有了这东冥辰阁的光辉。
却是有棵粗壮的老树,那老树通体的黑连同叶子也是同样的颜色由地面而生直接长到了可与那东冥辰阁相应的高度,又在那漫天繁星的映射下给这本就神秘的东冥辰阁又添了一丝诡秘幽深的色彩。
那男人抬头看着,其一头乌发长而柔顺地半扎着很是整齐,一身墨染冷紫的长袍上还有着微亮清奇的星图,那男子的眼眸和他的声音一样冷漠却巍然那男子抬头望着在其东冥辰阁上空一角的星象,嘴角微扬却着实看不出笑意。
那红衣也抬头观望着。
“阴君,我来找涟。”那红衣男子又说了一遍。
那身着辰星宿袍,冷若冰山的男子便是司辰阴君,掌司着一切阴灵的灵运。
天帝虽管六界事宜但其主位还是天界之主,至于那些地狱阴魂仍由地府管辖,但又若说阎罗掌管六道轮回那这司辰阴君便是司算阴灵运格,掌控阴界运脉。
司辰阴君与阎罗虽是各司其位,但辈分却比阎罗高出许多,阎罗远远望之也得尊称句“阴君”。
所以就好比说,在阴界这司辰阴君就好比如人界的天子,天界的天帝一般,掌控着所有阴灵的命运命格。
司辰阴君还有一名为‘星辰’,但却少有人敢称之,都是尊称一句“阴君”。
那司辰阴君听罢便一挥宽袖,东冥辰阁的一角亮了起来,在一块墨色星宿玄榻上躺着的正是满身伤痕的罗涟,其下面奄奄趴着的便是那鳞片上满是血迹的尨蛟。
红衣男子径直走了去,轻抚那正昏迷的罗涟的前额。
“她被护的周全没什么大碍,只是她凡人之躯难以承受那迷途,神力和下面东西的力量才变成这副模样,倒尨蛟伤的不轻。”司辰阴君冷冷说道。
“那···”释桐欲言又止。
“寒蛟和九琉璃现在都在东冥辰阁上,这丫头很聪明找到了迷途之境的解法才使他们都逃了出来,否则要是再找一头寒蛟王的后裔怕是百年再难一遇。”
司辰阴君又说道。
“这迷途原本就是涟创造的。”释桐轻轻抚着涟的面庞说道。
“哦?”司辰阴君冷冷扫了罗涟一眼,眉宇间有微微的讶异。
“涟的天资过人,她知道六界修为高强者数不胜数,于是巧思创下了迷途。
不以法术和修为修筑,反其以人间五行相生相克和世间万物生息为阵。
所以六界修为者即使再高深也如网蛛食,篓中鱼最后的魂肉修为也只能被迷途生生吞噬,化为团白雾飞散六界。
至此迷途方破。”释桐静静说道。
司辰阴君轻轻点头,惊奇这小女子有这样的智慧,不愧···
“你救了涟两次,我们将寒蛟交给你。”
一边说着,释桐抱起罗涟便要走,顺手对倒在玄榻下已经满是血迹的尨蛟施法,而这时那奄奄的尨蛟竟突然消失了。
释桐轻轻抱着罗涟向司辰阴君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如果不是那头寒蛟,你现在看到的涟就是一滩血水了。”司辰阴君并未回头,依是那般冷冷的姿态说道。
“所以,涟才会是现在的模样。”
释桐说完这句便径直而去了,他似一颗幽夜的火种一步步走出大殿,踏过那幽深暗似螺旋的浮阶,最后踩在地面幽黑色的草叶上化作一抹烟尘消失了。
司辰阴君走过去看着那老树怏怏的叶子,便随手挥袖,一阵星光洒落到那叶子上。
老树不见了,转而化作的是一个男子,身上也满是伤痕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而那男子也不是别人,竟是洛心~
“主人。”
洛心倒在地上轻轻叫了一声。
只见司辰阴君负手而立,颇有一副阴君的做派:“你好好养伤,剩下的就不要再管了。”
洛心躺在在地上没有说话轻轻合上了眼,
他太累了,他体内的真元几乎消耗殆尽,只是还依稀还记得那时结界将破。
那罗丫头竟突然说自己就是那解境之人时,他很怀疑这丫头是公报私仇。
但那丫头却说:“迷途之境的解法并不是靠其法术之高低,而是在虚实,阴阳,聚扩,融歧,生亡之间,同质则融反之则噬,总之没有生路可退。
所以从来没有人能逃过迷途,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们这里现在有一个树妖,还是个老妖,旁人只能向一个方向破境而你却可以扎下根向无数个方向生长···
所以你若此时化为你的原身,将你的枝条奋力向外生,你生长的速度要是能冲破这迷途白雾吞噬我们的速度,没准我们还有的一救!”
“丫头,你这不是在拿我的命在赌吗~”洛心幽幽说道
“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了~”那丫头一笑仍是常态。
结界已经不稳固,他们待在结界内甚至能感受到地面的晃动,那是结界正被迷途吞噬的表现。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禁加重了,因为没有人想到应该怎样的面对一团吞人的雾气该怎么应付,可是形势越发紧急丝丝白雾已经渗进。
洛心犹疑不绝,突然咬咬牙道:
“···丫头你说的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