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个面上风平浪静的风雨城,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风雨城十七年后——
此处流行斗鸡,城中传谣一曲便能道出其中乐趣:斗鸡折翼争英雄,双距利刃逞威风。羽毛飞扬分胜负,终在纨绔欢乐中。
林初阳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仙儿后边。手还不歇地当着嘴哈欠。
楚仙儿不乐意了,林初阳每次陪她都如敷衍小孩儿那般漫不经心
楚仙儿生气地甩甩乌青的黑袍子,墨发因她的转身轻轻飘动,随后摇曳地走到斗鸡的栅栏处,扬声道:“我给你三秒的时间,过来这儿。”
林初阳心里磨着。
一个姑娘家,整日游街混市,斗鸡逛赌坊上青楼听小曲,没有女子半分的温柔。
心里虽然想着,脚还算诚实,赶紧赶了过去。
“你今日啊,还是赢不过人家的。”林初阳双手环胸,嘲讽道。
“哼。”仙儿眸子瞥过他,扔下几个碎银子,斗鸡的卖家便会意地给她挑一只好鸡。
周围集市来的或者无业游徒瞧见又有斗鸡比赛可看了,便用上前来,不一会儿便围得水泄不通挤得林初阳透不过气。
嗐,虽是不乐意与她玩乐这些,但却拗不过她的性子。“速战速决啊!”林初阳不悦地挡开围上来的人。
“知道了。”楚仙儿指指两只鸡,“开始吧,卖家。”
白月宫是江湖宗教之盟主,其声望之高,京都之内都有闻名。
宫殿设置新颖豪气,内内外外,无处不踱纹雕饰。
幔纱绕梁,柱上纹痕。望月居正临大的紫檀木真丝床,床横雕饰着兰花,空气中散发出紫檀木特有的香,与桌案上放置的熏香壶融合弥漫,清香淡雅。四周装置的轻纱,因熏烟徐徐,掂饰着此处神秘隐约。
软卧上的人闭目养神,施展内力,修炼心法。
小居外进来一身形瘦弱的女子,上前禀报,“少主,南临客栈的传信使已清理。”
卧上的女子云纹花蝶白色褶裙因风飘曳,额间的滴水配玉圈装饰着她娇小白皙的脸,衬得女子如仙如画。
此刻她脸上有了笑意,“不错,接下来你去请父亲授意吧。”
此次任务的成功,令她要得的宫主之位又进了一步。
一场斗鸡下来,来来回回不少人仍旧围着喝呼。
风雨城金秋天气燥热,再加上今日斗鸡局势不利,楚仙儿焦急地捏了把汗,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嘴里喃喃着加油。
“卖家好计俩!”闻言,一个身穿暗红色绣景花锦袍的男子姿态慵懒地斜倪着眸子,悠悠地走至栅栏。
身后的一抹橙暖的云霞洒在他的侧脸上,如自带的光芒,极其融合。
男子拎起那只将要胜利的红毛公鸡,抽出手腕挂着的一只银白的箭。
围着的人便听到一声凄惨的鸡鸣,只见那鸡痛苦地挣扎几下,而后奄奄不动。
“你……!”放眼再看那卖家,脸色尽失,难堪至极,却还是镇定地大声呵斥他,“你这是作甚?!我的鸡死了你可配得起?”
虽是不舍得这红毛公鸡死得太快,但言语间更多的是贪婪。此鸡是他培训了多年的心血,少说也能值几个钱了。
“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楚仙儿脸上的汗珠迅速滴落在肩衫上,手紧抓着衣袂。
鸡血染在他修长白洁的手上,男子嫌恶地撇撇嘴,随从的秀气男子便递上丝巾给他擦拭。
接着,他缓步走到卖家跟前,手中的小箭搁在卖家的脖颈上,“要钱么?”
楚仙儿眼皮一跳,站在那儿为难,若他是官府抓人,那她现在插一手肯定要遭殃。林初阳无奈,附上一句,“兄弟,刀剑无眼,伤了人不好向爹妈交代呀。”
男子似乎不为所动,声音冷上几分带着玩味,“要钱?行啊——”从腰间的挂囊中拿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捡起来,就是你的了。”然后箭离开卖家脖颈。
卖家瞧见男子赔了银子,把一切抛在脑后,只“哼”一声,便把地上的银子捡起,擦拭得干净。
在场的人看了这一幕,不可思议,多数人只顾看卖家手里的锭银。林初阳却听见红袍男子轻笑,从袖中飞出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进入卖家的耳根处。
再看卖家神色忽然惶恐,张口喊叫却已经不得言语,而后红袍男子的随从便把他压制着。
楚仙儿瞧见形势不妙,“你既然要抓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男子闻言,又是轻轻地笑,“小姑娘,江湖险恶,莫要被骗了才好。”
小姑娘……她的装扮很失败吗?
“此等人作恶多端,还是衙门的监牢比较适合他。”男子头也不回地行着路,忽然闻见林初阳道,“你刺他哑了,所谓何意?”
“哑了才好,哑了就不害人了。”
楚仙儿呆愚,不明何意,林初阳瞧见她犯傻了,柔声道,“那鸡吃了兴奋的药。”
林初阳驱散围观人群。嚯!楚仙儿脑子一转,破口骂道,“黑心商家!”不过那男子也忒狠,不仅杀了无辜的生命,还拿银子辱人。
“仙儿,该回家了。”林初阳闭眼,深吸一口气,悠口道,“江湖混杂,师傅此言无差。”
今日又长见识了,这个面上风平浪静的风雨城,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天边的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溢出的霞彩染在盛开的花海中,极其美艳。
男子一拢暗紫玄纹云袖锦袍,席地而坐。低垂着眼睑,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雅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莹润地附在温柔尔雅的脸上,形成摄人心魄的弧度。
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安静的凉亭廊间,款步走来一个身穿淡紫流云苏罗裙的女子,梳着飞仙髻,发间的紫荆滴水步摇与耳上的垂珠随着她的走动,轻盈地摇晃。
“入秋了,注意保暖。”
女子温柔娴熟地为男子披上云纹白披,柔声道,“你弹的《平沙落雁》愈发精湛了。”
当初,他想学琴,她便认真地手把手叫他。如今,弹的于她,略胜一筹。
“南临客居的人清完了?”
女子闻言,点点头,拿出一枚银针,细细道了经过。
“此次的任务,谢谢梦姑娘了。”
林梦瞧着他,仍是认真地弹琴,叹了口气,“修,我不是外人,不必生分。”
许久,一片静寂,林梦看着那片盛开着兰信子的花海,有些怅然。
微风拂过花海,惹得兰信子争风摇曳。
南宫修,花海又一次盛得浓烈。你的心,何时能为我敞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