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徒弟带回瑶华台，扶霜和小家伙面面相觑。
他识字吗？
扶霜默默想道。
不过当务之急是教会小家伙辟谷之法。
苏染涫天生灵力醇厚，加上他的特殊体质。
“你可识字？”扶霜问。
苏染涫眨眨大眼睛，瞳孔中溢满了疑惑。
很好。
不识字。
她也不会教。
所以不能直接给他宗卷让他自己学。
“你现在能引导体内灵力吗？”
苏染涫乖巧点头。
“很好，按照我说的做……”扶霜的手搭上苏染涫的肩，一点一点助他调息，将体内灵力运转至灵丹中。
“这是吐纳辟谷之法，修行者不在意口腹之欲，辟谷就后便不需要进食了。”
苏染涫又点点头。
扶霜想了想，又问：“你是仙灵果化成的，可知仙灵果是何滋味？”
苏染涫摇摇头，把自己的胳膊伸到扶霜面前。
扶霜摸摸他的黑发，披散着，她也忘了替他梳理。
是她的疏忽。
“吾未尝过仙灵果滋味，但不是要吃你。”
苏染涫放下胳膊，失落的像一只讨主人欢心却失败的小兽。
扶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说话吗？”
也对，天地初启时哪有什么文字语言，他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苏染涫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些仙人都会说话，可他不会。
他是不是太愚笨了？
却忽然闻得一声轻笑。
“是为师不好。”白衣仙尊含着笑意，有些自责道。
她牵引着苏染涫来到书房案前。
将他拥入怀中，教他握住毛笔，又覆手而上。
笔走龙蛇。
她的字颇有大家之风，铁画银钩，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
纸上落笔之处，是紧挨着的“萧扶霜”与“苏染涫”。
她想了想，又写了“师尊”二字。
“小染，今后唤吾，师尊。”
苏染涫难得没有点头或者摇头。
安安静静地盯着那张纸。
眼睛睁得大大的。
像是要把什么刻印进心底。
“字有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帖乃秀润生。”仙尊挥手，一本《兰亭集序》静静躺在书桌上。
“师尊。”
苏染涫冷不丁出声。
白衣仙尊的手一下子顿住。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师尊。”
扶霜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她的徒弟，只属于她一个人。
明然最初学说话时，也叫过姑姑，那时的她，只觉得心里有个弦被触碰到了，微微轻颤。
可苏染涫自从化为人形，就像条小尾巴一样跟随她左右。
小徒弟声线清朗，一句“师尊”就惹她神思恍惚。
苏染涫却将这二字萦绕在唇齿之间，小声重复:“师尊，师尊，师尊……”
扶霜执笔的手微颤。
她站起身来。
“今日教习到此为止。”
她蹙眉，又慢慢舒展开，道：“瑶华台没有旁人居住，你自己择一间屋子居住。没有什么规矩，你开心就好。”
她转身欲走。
苏染涫也起身，小步跟上去，牵住她的衣角。
扶霜脚步顿了顿，迁就着他，步伐慢了下来。
偌大瑶华台，大殿门前的池中莲叶挨挨挤挤，荷花绽放，争奇斗艳，几尾鲤鱼穿梭其间。
水波荡漾，就好像此刻瑶华台主人的心境一般，泛起波澜。
五百多年了，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徒儿。
她会爱护他，照顾他。
少年不识愁滋味，只认身边人，可托此生。
她是他的师尊啊。
师尊。
师尊。
他的，师尊。
这个认知令少年格外愉悦。
他悄悄翘起了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