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蝎一直在泽城里有小动静,但东桦并没有料到是他一人的阴谋。东桦外出带走了大部分战力,所以受制于城内的群蝎十四还有泓蝎,伊水和东亦不能轻举妄动。
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们忌惮的两股力量,居然同时出城了。放开手脚,以泽城东家为首的势力,立即对泓家发起反攻。
本在泽城人缘并不好的泓家,在昨天早上还闹了一出天怒人怨的,不少善良城民给足了援助。情报、人手,能做的都做全了。
趁着所驱大势,半天之内泓家势力被清了八成。可泓蝎还未归来,这时候谨防有诈,东家按兵不动。
又过了回,景泽平安归来。可对面依旧没有动静。于是一鼓作气,泓家被如虎势头吞没了。
“你们,见着阿文了吗?他凭证在我这。”洗了个热水澡,景泽恢复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但这个问题没人能答,因为任谁也没料到,崔文还真的在城边捡了一天的碎屑。
天黑下来了,崔文也不敢肯定自己捡全了。心里一直做着挣扎,又想就此逃跑,又想等人回来验收。
他的攻击分毫未伤!就算是弩箭本身没什么杀伤,那也有十四个人,拳头都像铁块那么硬,他拿头打。这些人,到底会不会记得他这小人物啊?
这时城门已经击鼓,来往人匆匆,也没注意旁边有个纠结的人。
最后在二敲鼓的时候,崔文狠下心来,打算回城洗个热水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真被逮住,他就说自己有个远方表弟。
突然远处传来骚动,崔文若无其事地坐回原地,将所有碎屑亮出来,准备验收。
可回来的不是十四个猛男,而是重伤的泓蝎。
行人一方面怕的是他身上的血腥,血都滴了一路;另一方面因为失去大部分知觉,泓蝎正无意识地放出淡淡的纹力。
夜色渐浓,紫灰纹力在其中无法分辨,且烟雾是飘散的。最先遭殃的是一个赶路的商人,可人来人往,竟然没有人发现他被毒死了。
直到早已收到命令的卫兵,将他截停时又栽了几个。这才有人在火光下注意到一地陆陆续续倒下的人。
只要他进了城门,群蝎十四就会马上支援他,一切还是按计划的进行。泓蝎摇摇欲坠地往前走,卫兵并没有能力拦下他,只能看着他带着一身毒气前进。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这么入城,恐怕死伤惨重。有卫兵咬紧牙关冲了上去,泓蝎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即将失控的纹力扩散,后头的卫兵也没了。
似乎因为这一下动气,泓蝎损伤的内脏又撑不住,他跪了下来,又在吐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每一步,都被东桦算到了?
带了这么多战力出城,居然还有强者驻留。究竟为什么?泽城就有景城也比不上的守备!
越想越气,越气越痛,越痛越失控。身负重伤的泓蝎精神回光返照,纹力爆炸式地往外喷。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来阻止他!
崔文不想掺和,一直想往城里挤。可人人都想逃离这里,他只好先让老人小孩走,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指挥疏散的。
扫视人群的泓蝎,自然认出他就是城主宅里的倒立守卫。
“至少你,给我死!”想了想,泓蝎可悲地发现,这次自己的擅作主张,居然一丝也伤不到泽城的根基。
死在他手上的,都只有那些蝼蚁。
原本已经离得远远的人,又要被这波爆发伤及。一个拉马车的,因为路被封住,只好停下观望。
灰紫色纹力扩散之时,他的马居然不动了,眼睁睁看着马倒下,车倒下,货也压了下来,还有人被压倒了。
与此同时崔文这边聚集着大量的人,看见烟雾喷过来,心脏都几乎骤停。
“别这样啊,多不好看。”崔文喃喃,指尖闪过一粒漆黑纹力弹,无影地射入泓蝎的眉心。如同回溯一般,紫灰毒烟慢慢往他身上聚拢。
所有人都迷迷糊糊地看着状况逆转,崔文的小动作没有任何人察觉。
泓蝎此时双眼一片漆黑,慢慢地有了光亮,是他的纹像。想要驱使蝎子,他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肉体。
而蝎子,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后,如沙堡一般瞬间崩溃。
居然!还有这样的强者!能击溃他的纹像!泓蝎被深海一般的绝望淹没了。
泓蝎没了动静,卫兵有条不紊地填补空缺、疏散人群还有警惕尸体。
“你谁?”卫兵按例询问。
崔文微微一笑,认出了这就是当天拦住他的队长,他这下要一雪前耻,他也是有凭证的人了!
然后队长看着眼前可疑的男人,摸了半天包囊。他使了个眼神,一队卫兵围住了崔文。
“又是你这家伙,每次混进城的都有你。”第一天拦着崔文的卫兵认出了他。
回到熟悉的位置,崔文蹲着反复在问自己。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什么?
凭证呢?凭证在城里?要有凭证才能入城?可凭证在城里?那就进城拿?可凭证呢?
始终是一城之主,东桦发觉事情并没想象中的简单。心一直慌着,他决定派亲信前往关卡,自己回城坐镇。
之前一直是亥沼泽附近出状况,城内也没有值得注意的动静……值得注意——仅有泓蝎!
景泽,泓何,泓蝎!越想越觉得这次是祸起萧墙,他只能再遣先锋,探查泽城状况。
在回城路上,东桦果然发现泓蝎的群蝎十四。经过一番苦战,他将十四人击溃。
中途耽误了太多时间,当他回到城门时,已经是他出发后的三天了。
在熟悉的地方,他被王忘拦了下来。顺着后者的指引,他又在一个熟悉的地方,看见一个近乎崩溃的人。
恰逢黎明,曙光一节节地漫过泽城,昨日的伤痛正慢慢淡去。城民如此,崔文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