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内,伏护静静地坐在床边,双手拧巴着放在腿上,刚刚被昭沅握住的余温一丝尚存,她浅浅地笑着,在心里念叨着“爹娘,女儿一定一定会幸福的。”
窸窣的脚步声传来,伏护的笑意更甚,喜娘的声音传来“小姐,饮了这杯交杯酒便礼成了。”
一樽青铜斛被递到伏护手中,伏护抬起胳膊,感知到一个有力的臂膀绕了过来,觥筹交错的瞬间,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手背,不似记忆里的清凉却是火热的。
如昭沅那般清冷的性子,也会在成婚时紧张吗,伏护思量间,已饮下了交杯酒。
过了半晌,身侧人却无动静。“夫君”轻柔的低唤在房内响起,“该掀盖头了”。
迟迟等不到回应,伏护坐着在床沿不安的搓着双手,凤冠上的坠饰发出清脆的响声。
“虎力,伏小姐若执意想与你结亲,你便遂了她的意,揭了这盖头吧
”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伏护大惊,猛地掀了盖头,面前身着红色喜服的是虎力,而昭沅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房中,眼神犹如淬毒的利剑一般射向她。
手中的交杯酒跌落在地上,她怔怔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伏护俯身拾起酒杯,挂起浅浅的笑容,面对着门口“夫君,你是来迟了吗。”
没有声嘶力竭的指控,没有梨花带雨的哭泣,简单的一问,昭沅心中却泛起了隐痛。
虎力踱步到昭沅身边“王子,属下告退。”
“等等”伏护唤住虎力“你穿了夫君的衣服,还给他好不好”
虎力看向伏护,又望向昭沅。
“你且退下”清冷的声音响起。
喜娘早已没了踪影,伴随着吱哑的关门声,房内只容负手傲立的昭沅。
镶嵌完好的珍珠突然从精致的凤冠上滑落,哗啦啦滚了一地。
伏护终究没能忍住,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白雾,朦朦胧胧中她好像看见了当初那个回眸浅笑的少年。
伏护缓缓起身,绯红的绣花鞋底摩挲着沉香木板,步步生血莲。她停在昭沅身侧,茫茫地注视着前方,“你是昭沅吗,我不信”。
“我是”少年依旧傲然,心如磐石,容不得半点心软。
“为何?究竟是为何?”指甲早已嵌入肉中,鲜血滴滴答答落下。
入目的鲜红让昭沅忆起那日白衣沾血却笑意盈盈的伏护,笼在袖中一直紧握的双拳松了又紧,终是摊开,终是不忍。
“回趟相府吧,如果还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相府”二字在伏护脑中轰然炸开,相府,爹娘,瑶瑶。
“夫君,抱一下吧。”
昭沅僵住,转身轻轻拥住身侧的女子,白衣复染鲜血。
伏护抬头,突然吻住昭沅,狠狠咬住他的唇,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
“我的夫君昭沅已经死了”语落,径直奔出了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