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就像是怪物,吞噬着每一个对生活崩溃的人的心脏
他们敏感,他们脆弱,他们自卑,他们害怕,他们也善于隐藏自己,喜欢将那个开朗阳光的自己推给众人。
而眼泪,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陆世晨在十五岁之前都是幸福且满足的,他成绩好性格好,还有个令他骄傲的父亲和母亲,可这一切都在那个夜晚之后,被摧毁的一点不剩。
2008年6月24号,他永远记得那天
“砰!”夜晚繁华的街道上,一辆轿车撞飞了一个中年大叔,人们都呆在原地,有些人则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巴。
直到跪在血泊中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和哭声和那辆撞人轿车的起速声他们才缓过神,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过了七八分钟,急救人员把被撞到的中年大叔抬进了救护车,少年也钻入了救护车。
救护车内,急救人员一直在不断的按压大叔的胸膛,尝试着止住大叔的血。
一旁的少年握着大叔的手,眼泪一直往下掉:“爸!爸你醒醒啊爸!爸!不是真的,这是不是不是真的啊爸……”少年一直在哭着求着,不想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突然!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缓没有一点起伏的声音击中了他的心脏……
“爸!不要!”陆世晨猛的睁开眼睛,寂静的房间中只有他剧烈的喘气声。
他缓了一会,坐起来靠在了床头上,手环抱着膝盖,窗外已经有了点光亮,可似乎连清晨的阳光,都照不进他那漆黑的眼睛。
那一天,已经过了两年多,这两年多,他会经常做梦,梦见当时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父亲的生命在眼前流逝。
陆世晨就这么平静的坐着,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也像石像一样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世晨,起床了。”门外妈妈的声音传来,陆世晨抬起头,轻轻的嗯了一声,门外便不在有任何声音。
两年前的事情,对陆世晨母亲的打击也非常大,她也因为极度悲伤辞掉了大学的国文老师这份工作,一度振作不起来,过了几周,她突然想明白了,她不能这么下去,世晨怎么办,世晨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让她也没有母亲!这样,也能让丈夫走的安心啊。为了丈夫和儿子,母亲强迫自己振作了起来。
幸亏的是,陆妈妈当初任教的大学很理解陆妈妈,所以当她申请再次工作的时候立马就同意了。
陆世晨打开房门,进了卫生间简简单单的洗了漱,坐在了饭桌的椅子上。
陆妈妈给陆世晨盛了一碗粥,看了眼陆世晨,问道:“你们老师昨天给我打了电话,明天学校组织去郊游……”陆妈妈的话还没说完,陆世晨突然平淡的打断了母亲的话:“我跟老师说过不去了。”陆妈妈叹了口气,看着陆世晨劝道:“你平常都不交朋友,学校组织的活动也不去,这怎么行。”陆世晨头也不抬的回答:“没必要。”说完,陆世晨根本不给陆妈妈继续劝说的机会,直接起身把碗筷放到了厨房水池,走到门口,拿起了书包:“我去上学了。”
陆妈妈沉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儿子走出门口,心特别的难受,那天之后,儿子就变了一个人,虽然和以前一样礼貌开朗,可除了礼貌之间该有的距离外没有任何一个朋友,看着人缘很好,可仅限于认识。就连她都觉得,儿子这个连妈妈都走不进去的内心,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可以走进去了……
陆世晨戴上耳机,站在公交车的站点前,他喜欢坐公交车去上学,因为他到现在对小轿车也有抵触。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感受着公交车不快不慢的速度,也不用像前面一样被站的人包围,这让他感觉很心安。
公交车的早班,人很多,为了各自的事业而忙忙碌碌,形形色色的人都会被挤在一趟公交车上。也免不了会碰见同一所高中的学生。
:“快看后面,快点,你看那不是陆世晨嘛?”一个短头发的脸上有一点雀斑的女孩推了推旁边正在玩魔方的男孩。男孩哦了一声:“陆世晨?”女孩靠近了点男孩:“他可是高二总年级排名前十呢”男孩因为女孩的靠近有些紧张的说:“那…那怎么了,又不是第一。”女孩咦了一声后说:“人家长的帅啊。”男生往后瞟了一眼切了一声继续玩他的魔方。女孩则继续逗着男孩。
陆世晨看着前面打闹的男孩女孩,似乎,自己有些孤单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陆世晨就自嘲的笑了一下,心里轻轻的说:“那么做,会很累的吧。”
陆世晨搓了下脸,看着窗外,离学校就两个站点了,他收起耳机,准备下车。
可刚下车,一到身影就扑了过来,搂住了陆世晨的肩膀:“陆世晨,明天郊游你还不来嘛?”陆世晨看了右边一眼,听声音就知道是班级跟谁都大大咧咧的卫生委员金浩松。陆世晨不易察觉的往左边移了一丁点儿距离,微笑着把金浩松的手从脖子上放下来:“我家里明天有点事,去不了。”金浩松撇了撇嘴:“你怎么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这样怎么认识别的班级的女生啊。”陆世晨看了眼手表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今天卫生不打扫
?”金浩松一拍脑门:“我靠忘了忘了,都说了我记性不好不想当这个卫生委员非让我当,我先跑了啊。”没等陆世晨说话,金浩松就跑了起来。陆世晨收起了笑容,缓慢的走进了教学楼。
陆世晨在学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无非属于他自己的三点一线生活——学校,食堂,厕所。
于是就这样平淡的过了一天。
放学后,陆世晨跟往常一样,放学直接回到了家里,陆妈妈已经做好饭菜了,陆世晨吃着饭菜看着对面的母亲:“明天不用叫我。”陆妈妈给陆世晨夹了一块肉,仍是想继续劝劝:“你去参加郊游活动活动好不好。”陆世晨没有回答,陆妈妈也没有继续再问,她心里清楚的很,任自己怎么讲,儿子都不会去的了。
吃完饭陆世晨直接回了房间,只出来洗了个漱接了杯水之后就没出来过,自从父亲出事,陆世晨除了必要就没有走出房间。也从来没有和她这个母亲说过任何属于他的生活趣事和琐碎。
这样的陆世晨,让陆妈妈极其的心疼啊。
:“啪”陆世晨写完作业关掉了灯,夜已经深了。他躺在床上,祈求着。
祈求着,别让他在做那个梦了,那一次次在他眼前属于他父亲生命的流逝,他在做一次这个梦,那他会,撑不下去的。
夜越来越深,陆世晨眼角的泪珠在脸颊上也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