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雷算是完全把青叶撂在了一边。
男孩走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学生陆陆续续进校的时间,于是校长就顺势直接把青叶领到了二楼边上的一间教室,跟里面的老师交代了一阵后,也向她点头道别了。
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青叶现在就算完全成了孤身一人,正当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刚刚跟校长交谈的中年女性已经走到她面前,满脸笑容地向她伸出了手,女孩就这样被带进了教室。作为教师的中年女性在讲台上说了些什么,即使听不懂,可女孩明白一定是与她有关,而台下的学生出于好奇,都纷纷将视线聚集在了这个站在老师身边的外国少女身上,搞得她极不自在,好在这样的煎熬很快就结束了。
在一阵欢迎的掌声中,青叶找到了最边上位置坐下,并且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放眼看去,的确与格雷说得一样,教师里清一色的都是***传统服饰,看来这也是可以作为学生校服使用的。
(“幸好换上了这套衣服。要不然的话,估计就会被当作怪物看待吧……”)
这样暗自庆幸着的女孩,接下来更重要的是如何适应这里的学习以及格雷交给她的工作。
话是这么说,问题是对于她这个外行,格雷却完全没有具体一点的行动指示,想起他最后轻松的表情以及所说的话,仅仅是象征性地提了提工作,这种明显是敷衍人的态度——
(“该不会是他嫌我在身边麻烦,所以才故意用调查的名义把我扔在这边吧……没错,一定是这样的,那个狡猾的家伙......”)
青叶正沉浸在一个人胡思乱想中,而正当她恼火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男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部。
“啊?”
回过神来的女孩,将头转向一边。
“总算是有反应了,我可是叫了你好几遍。”
对方用的是标准的英语,而他深蓝色的瞳孔以及纯白的肤色,透露出他自己也是一个外国人。
“对不起……”
在得到青叶的回答后,男孩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没关系,没关系,”他摆了摆手,“我就猜想你可能不会波斯语,就用英语试试看,看来你能听得懂英语。”
“嗯。”女孩点了点头。“你好,我叫秋月青叶。”
“秋月同学是从日本来的呀。”男孩就像遇见了难得的同伴一样。“埃霍温·兰德——来自女王陛下的国度。”
“嗯……”青叶能做的也仅仅是这样最为基本的反应。
“说起来秋月同学到这儿来的原因呢,是因为家庭问题吗?”
毫无顾及的直接触及到了敏感的话题,看起来这个英国人的神经比青叶还要大条。
“是的,父亲暂时会在这儿工作一段时间,我们一家就都过来这里了。”女孩随便编造了一个借口,这样的理由看起来也是最正常不过的。
“那兰德同学呢?”
“我的话……只是单纯的对这里的文化感兴趣罢了,而且正好我原来在的学校与这里有教育上的交流,于是我就报名作为交换生,来这儿学一个学期。说实话,和我以前想的有所不同,除了多上一门宗教教义以外,其他科目也和英国的学校一样大同小异。而且因为这个国家的大学好像很少的样子,所以学生的考试压力很大,总之除了学习外还是学习,早知道这样没趣,当初还是直接选择去库姆神学院旁听就好了……”
“是这样吗.......”青叶只是出于礼貌地附和道。
“抱歉让你听我一个人无聊的抱怨了,”看出来的埃霍温,及时收起这个话题,“反正既然来了,就好好珍惜这次珍贵的学习经历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不用客气,尽管来找我好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男孩夸张地向女孩行了一个骑士之礼。
“那真是谢谢你”
就像男孩之前所说的一样,这儿的高中教育的确没什么吸引之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管哪个国家的学生都有或大或小的升学压力,表现在授课方面就是那么千篇一律的几门考试课。至于其他方面——不同于埃霍温对宗教的狂热,青叶对古兰经一点儿也提不起兴趣,难得的体育课也是穿着一身长袍进行跑步测验。
本来她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结果是自己没跑两步就会被脚下的裙边妨碍,这样磕磕碰碰,导致青叶的整个跑步过程显得非常滑稽,出来的成绩也惨不忍睹。不过看其他女生却都能一个若无其事地顺利跑下来,这让女孩感到很惊讶。
除了上课以外,在午休以及一般的下课时间,由于语言上的限制,也很少有同学来主动接近,再加上青叶一直只坐在座位上,看起来比较冷漠的样子,所以就算一些英语口语比较好的,也只是简单地打了两句招呼就离开了,这也是她本人所期望的,毕竟自己是来办正事的,当然越不显眼越好。
好不容易在忍耐了八个小时后,终于等到放学铃声的青叶,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自己与格雷住的旅馆。
“怎么样,还满意这儿的校园生活么?”早就已经调查回来的格雷,正坐在桌前悠闲地浏览着当日的报纸。
“……”
青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脸不满地径直走到男孩面前。
“……”
格雷也报之以沉默,他心中多少有数,然而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先开口为好,因为就算是正常的理由,也可能被对方歪曲为诡辩。
果然——
“你该不会是在寻我开心吧?”青叶见对方沉默不语,怀疑是对方的心虚,对心中的质疑更加确定。
这也在格雷的预料之中——
“为什么会那么认为呢?”他笑着反问道。
“连一句话都没说,就把我留在那儿,我对这种事什么也不懂,只能往这方面想吧?”
“是你太心急了,”对于青叶这种激进的论调。格雷持否定态度道,“本来第一天就不可能会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所以我没有给你布置任务不是很正常吗?当然,如果你不把注意力放在这种事上的话,就可以事先把学校的建筑位置分布什么的完全搞清楚,有时间还可以到网球场上转上两圈,校长先生不是说那些学生准备和对方抗争到底,现在应该还没有停止训练吧?“
“……“
这些道理,尤其是后面那几点青叶完全无法反驳,她恰恰忽视了这些重要的事项。
女孩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了格雷的解释已经冷静乐下来,格雷感觉是时候把自己一天的成果向对方汇报一下——
“我在城里转了一圈,主要是调查了助爆药的来源。我们暂且不管可以用电解锈铁钉的自制方法得到氧化铁,铝粉的话也可以在市场上买到。但我跑遍了所有相关的店家,却没有一条最近一个月售出的记录。当然也不能排除是从库姆以外的地方带进来的可能,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首先是附近就有,没必要大费周章。再来这种东西保存不好的话,在运送途中很容易氧化,买来后的保质期不长也没办法储存。最后因为是金属物品,所以在各种检查中也很麻烦,对比利弊后,明显是在本地买更为保险。至于镁条——也是对方这次自曝身份的决定性败笔,因为镁条在很多国家都并不好找。事实上,我查了一下伊朗的相关法律,镁是被明确规定为管制物品,完全禁止买卖的,从上面这些情况综合分析的话。很有可能,这次的犯人是学校内部的人。”
“是指学校里的化学实验室吗?”
格雷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的材料来源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管是氧化铁、铝,还是镁条完全能很轻松地搞到。但光是这样也仅仅是缩小到了一定范围,之后的进展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青叶总算了解到了具体任务。
“放心交给我好了,这次绝对不会搞砸了。”
——————
第二天照例去上学的女孩,与昨天不同的是,现在她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目标。
一早来到学校,趁着学校里还没有多少人的时候,悄悄地进了化学实验室所在的实验楼,开门的钥匙是从格林那边拿到的。看起来昨天他在离开学校以后,又特意为了这个而折回来了一趟。
首先是为了验证他们推理的正确性,而有必要对实验室存放的相关物品进行检查,这是在早上前必须完成的任务,而剩下其他的时候,就是在远处监视,察看是否有可疑份子接近这里。
轻轻地打开门后,谨慎步入实验室的青叶,因为门窗紧闭的关系,空气里混杂着一股实验药品的气味,再加上窗帘完全隔绝了外面本来就不强烈的光线,室内就更加显得漆黑阴冷的样子,但青叶却没有选择开灯。
实验室的布置也很普通,每两张实验桌中间就有一个公用的水槽,实验室的两边和后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排储物柜,这也是青叶需要仔细检查的地方。
(“镁条.......还有铝粉......“)
从透明的柜子里一行行仔细寻找过来的女孩,终于在正中间的柜子里面找到了这两种材料的痕迹。
(“找到了。“)
顺势打开储物柜,将贴着小标签的玻璃瓶和密封的大玻璃试管从里面取出来的青叶,首先是用带进来的针孔相机给重要的物证拍了一些照片。女孩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处,不过格雷说这些照片十分重要。
完成第一步后,青叶接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一些经过格雷特殊加工过的的铝粉。女孩将两者对比了一下,不仅颜色甚至是颗粒大小都很难分辨出来。她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铝粉掺到那个玻璃容器内,和那些真正的铝粉混在一起。
完成了所有步骤,再确认周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青叶又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处。
(“总算大功告成了.......”)
这样想着的女孩,正准备像刚才一样静悄悄地离开这里,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会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来这里。
转过身的刹那,她正对面站着的男孩,在她眼神中浮现的,是一种捉摸不透的奇怪表情——
“埃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