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河岸后，奎希姆在岸边来回走动，并不时俯下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河里的情况，似乎是在找一个比较理想的捕鱼地点。花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他选定那段河的宽度差不多有100米，可流速却不快，再加上是河岸边缘深度也很浅，光用肉眼就能比较清楚地看清河底。
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渔人一样，在勘查完毕后，奎希姆停下了脚步。
“你们俩稍微退后一点！”
看起来奎希姆终于要动手了，而格雷和青叶在遵守他“命令”的同时，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他们想一睹男孩是如何在徒手状态下完成捕鱼壮举的。
不过仅仅过了几秒钟后，他们就失望了，与其说是失望，倒不如说是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只见男孩不知从衣服里的什么地方，掏出一枚手榴弹，拉掉保险丝，然后轻描淡写地往河里一扔。
随即传来的一声闷响，以及四散飞溅的水花，因为有奎希姆的事先警告，他俩才没有被冲上岸的水花溅成落汤鸡。
（“原来是这么回事……”）
在准备工作处理完毕后，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收获时间。
见两人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已经率先下水了的奎希姆，转过头对两人催促道：“别站在那儿发呆啊，赶快过来帮我把鱼捡上岸！”
“……”
“……”
没有欣赏到什么高超的技巧，不过用一枚手榴弹的确能省下不少功夫，见识了这种粗暴但实用的捕鱼方法，格雷和青叶在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也加入了下水捞鱼的行列当中。
下水后格雷才发现，这个方法在选对地方后，真的是出乎意料地有效，周围十米内的浅滩上都是各种大大小小不同鱼类的尸体，多到他们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了。
“这些鱼要全部捡回去吗？”
“笨蛋，那么多，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动，只要挑这种啦。”
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一条战利品，明明是淡水鱼，个头看起来倒是相当大，估计有三四公斤重，在那么多鱼的尸体中，应该算是相当显眼了。
“这个就是你所说的卡塔尼吗？”
“是啊，”奎希姆点了点头，“一颗手榴弹，运气好的话，抓上来六、七条应该是没问题的。”
“六、七条……”
怪不得需要三个人来搬运，实际上这加起来二十多公斤的重量，就算是三个人都显得有些吃力。
就在他提问的过程中，奎希姆手里已经握有了四条个头差不多的卡塔尼。
另一边，从男孩的行动中，判断出这次捕鱼目标的青叶，也已经有两条到手了，而在不远处，她又发现了新的卡塔尼的影子。
“这样就第三条了。”
女孩的眼里只有鱼，她淌着水朝那个方向走去，正巧这时奎希姆转过头，熟知这条河的他，比女孩更快察觉到了即将来临的危险——
“不要过去，那是深水区！”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青叶吓了一跳，但终究还是晚了，半只脚已经踩空了的青叶，无法在水中维持平衡的另一只脚也脚底一滑，使她整个身体向前倾去。
奎希姆的反应出乎意料得快，在青叶即将一头扎入水中之际，他向前伸出的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女孩的右腕。
不过——
“啊.......”
他太小看这股惯性力了，再加上自己的体重比女孩轻得多，根本无法阻止这个向前倾的趋势，更重要的是，他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
仅仅是刚一接触，奎希姆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然后和青叶一起栽进了河里。
“……”
在一旁听见了男孩的声音，才转过身来并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格雷，出乎意料地在看到两人落水后，他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果然，没过几秒钟青叶的脑袋就从水里露了出来，而被她抱在手里的男孩，显然是被水呛得不轻，正在大口的咳嗽，剧烈起伏的胸部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但好歹意识是清醒的，要是真的在这溺水的话就糟糕了。
“不会游泳，还去逞强救人，真是服了你......”
格雷将男孩抱到岸边，在一番应急处理后，总算让奎希姆缓过气来，而另一边青叶将两人掉落的卡塔尼重新捡了回来，当然也包括她最后发现的那一条。
即使结果变成了她救他，但女孩跟格雷不一样，上岸后的青叶，还是笑着对奎希姆表示了感谢。
“她说什么？”
仍然坐在地上的男孩，向一旁充当翻译官的格雷问道。
“是感谢你的话，我觉得现在是你对她说才差不多。”格雷耸耸肩。
“不用你多管闲事！”
看着不够坦率的男孩，红着脸气呼呼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心底里发出无奈感叹的格雷也一同站了起来。
“总之到手的鱼是有七条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格雷看着眼前两个人狼狈的样子，“像现在这种天气，快到晚上，浑身湿透被风一吹的话马上就会着凉，我看还是赶快回去冲个澡比较好。”
“就这样吧。”
青叶也点头同意道，当然在一旁偷偷观察青叶的奎希姆也没意见。
在临走之前，格雷很有风度地将自己的外套和里面的一件衣服脱下，分别披在了两人身上，而他自己则变成了只穿一件内衣的单薄状态。
对于对方的好意关心，奎希姆却不领情。
“喂，我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他撇了撇嘴，“而且就算你装成好人的模样，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不用你感激，如果觉得别扭的话，就当是我一厢情愿总行了吧。”
“那要是你自己感冒了，可别怪我啊。”
“这点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
青叶在一旁作为旁观者，眼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一直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就这样，全员拎着手中的战利品，踏上了回去的路。
等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奎希姆把鱼交给格雷后，就拉起青叶的手跑开了。
“喂！你把这些交给我，也.......”
格雷捧着所有的鱼，感到束手无策。
“放心吧，马上就会有人来处理的。”
“……”
格雷无语地目送着两人远去，既然奎希姆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在这儿等她们两个回来再说。
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就开始处理起来他们抓来的卡塔尼。
出于礼貌，格雷先开口向对方打招呼，那个中年男人在听到后转过头，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友好地朝格雷笑了笑，并指着自己的喉咙，做出了摇头否定的动作，格雷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能说话吗？”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随后又专注于他处理鱼的工作当中，格雷只好静静地坐在边上，看着对方熟练地将一条条鱼大卸八块后，去掉鱼鳞又从鱼腹把鱼剖开后去掉内脏冲洗干净，鱼最后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整体。
对方很快就把所有鱼都处理完毕了，紧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深褐色的浓稠液体。
（“应该是调料吧。”）
很快，他印证了格雷的想法，男人用小的刷子在每条鱼的鱼肉上一层层来回抹了一遍，然后用树枝把鱼叉在刚才堆积起来的干木柴堆旁边，每条鱼都是鱼肉面朝里，鱼皮一面朝外。最后男人点燃了枯木堆，做完这一切后，他朝格雷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就转身离开了。
一个人安静下来后——
格雷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团燃烧的篝火，在夜幕衬托下在他脸上的通红火光，以及映照在瞳孔之中的，火堆旁的烤鱼，一边发出“嗞拉嗞拉”水分蒸发的声音，一边鱼肉在高温下变得金黄而又朦胧起来，烟雾和热气交织在一起，带着飞溅的火星不断地朝茫茫的黑色夜空延伸，直到消失在男孩的视线之中，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沉浸在这周而复始的景象中，看得出神的格雷，显然没有意识到女孩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直到第三次喊他名字时，格雷的思绪才戛然而止。
“又在一个人发呆了吗？”
青叶在他身边坐下，也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这团篝火——
“已经是第二次穿这个，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格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发现她又变成了一个***少女，这也难怪，毕竟那身湿淋淋的便服，在弄干之前肯定是不能穿了。
青叶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和第一次穿一样，很有新鲜感的样子。”
说着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头上戴的头巾。
“说起来奎希姆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洗完澡以后我们就分开了，他让我先来，说是要回去把弟弟也一起带过来。”
“原来那个孩子还有一个弟弟啊。”
“嗯……”
虽然格雷对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弟弟表现得很有兴趣，但青叶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就不再有下文了。
“……”
格雷察觉到了女孩微妙的变化。
“喂，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青叶摇摇头，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以格雷靠得那么近都听不清楚的声音说道：“如果是生病的话.......”
“你说什么？”
格雷只看到女孩嘴巴在动，他希望对方再复述一遍刚才所说的话，不过——
“我和那孩子一起洗澡了。”
青叶说出的，却是这么一句大胆而又意义不明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