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道闪电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还伴随着一声声雷声响过,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上流下来的雨水在街道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
房里黑压压的,没有开灯,一位少年正躺在诺大的床上,他不停的颤抖着,头不停地晃,却晃不走那令人发慌的画面,血淋淋的场景,还有个女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鲜血流的满地都是……“妈妈!”他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回应她的是墙上嘀嗒嘀嗒走的时钟。摸了摸头,才发现自己早已一身冷汗。“还是忘不掉嘛?”他颤抖着声音自问。
江煜掀开被子,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外面发呆,思绪拉回几年前。
那年正值夏至,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时的江煜从出生开始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他的爸爸,五岁的孩子懂什么?只是想要爸爸妈妈的陪伴而已,可他印象里只有妈妈徐沁葵一个人。
他自小就特别懂事,虽然家里贫穷,甚至严重的时候,一天只有一顿白米粥和自己腌制的辣白菜下饭,其他再无其他,他也没有像其他孩子撒泼的一样向自己的父母索要自己想要的东西,家里的家务他从三岁开始就能自己拖地,平常不哭也不闹,帮着徐沁葵分担家里的小活。
到了第八年,家里的经济情况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年也是江煜上了小学的第三年,思想也越来越活跃,他很想问徐沁葵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或者说他的爸爸在哪?这种念头在他的心里一天比一天沉重。
终于有一天放学回家,他拉着徐沁葵的手,问她:“妈妈,我爸爸呢?为什么我都没看见过爸爸。”徐沁葵听到他问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但还是轻声对江煜道:“小鱼儿,听话咱们不问这个好不好,妈妈去给你做你爱吃的剁椒鱼头好嘛?”徐沁葵急力想扯开这个话题。
看着她这样,江煜也没有敢过多询问,而是笑着,还露出了两个虎牙,对着徐沁葵说:“好啊,妈妈,你快点去做啦。”
等徐沁葵走进厨房后,江煜抿了抿嘴巴,没有说话,自此也没在问过。
一次偶然的机会,江煜那天正在帮徐沁葵打扫她的房间时,看到了她的床头柜还没关上,走过去准备关上时,发现了一个半敞开的日记本,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一瞬间江煜也不知怎么了,手鬼使神差的把日记本拿了起来,翻开来看,看到了一些令他非常震惊的东西。
原来当年徐沁葵是一位房地产开发商的女儿,也是个千金小姐,上大学的时候,却看上了穷小子江建封,因为徐沁葵第一次与她有所不一样的人接触,很快就喜欢上了,朴实认真的江建封,大二那年她向他表了白,两个人很快的坠入爱河。
当时江煜的外公和外婆其实很不支持他们两结婚,因为觉得江建封这个人不靠谱,可有什么办法呢,徐沁葵还是死心塌地的维护江建封,并且还把户口本偷了出去两个人把证给领了,那时候他们才刚刚毕业,证领了,徐家父母也只好认了江建封这个女婿。
刚结婚的一年里他们很甜蜜,徐沁葵把她的所有钱都给了江建封做投资,江建封也是很照顾徐沁葵。
可就在第二年刚刚来临的第一月,徐沁葵怀孕了,正当她兴奋的时候,不幸的事才刚刚来临,徐氏父母两个人自驾游回来的路上在高速公路与两辆大货车发生连续追尾,发生了车祸,夫妻两人当场死亡,连尸首都随着汽车消失在爆炸中。
徐沁葵正刚从医院产检出来,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一下子就慌了,急忙给江建封打电话。可是就是一直打不通。她慌了,无助的蹲在地上,痛苦着,路上的行人很多,可却都像是看不到,正在痛苦的女人似的,没有一个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哭了一会,徐沁葵没了力气,站起身来,用手抹了抹眼泪,就急忙打车到了警局。
从警局出来,徐沁葵红着眼,脸色苍白,无助。她没爸爸妈妈了,她不敢相信,前不久才刚刚通完电话啊,怎么就没了呢!!!
徐沁葵一脸疲惫的回到家,刚刚坐在沙发上。电话就响了,是爸爸的秘书小钱。
“小葵,你老公卷跑了公司所有资产,公司已经倒闭了,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回老家了,你要小心你老公他不是个好东西。”说完还没等徐沁葵开口就挂了电话。
徐沁葵手一松手机就掉在地上,出现一道裂缝。她没有动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呆住了。
晚上7点多,江建封冷着脸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他把东西甩在茶几上,放了一支笔在茶几上,冷着眼看着徐沁葵,“签字吧!”
徐沁葵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建封,这个她爱的男人,江建封见她没反应,直接上去,抓住徐沁葵的手,握着在纸上签下了徐沁葵的名字,“这个房子归你,孩子就叫江煜……等他上了小学以后我会负责的,从此咱们各走各的路。”说完,就带着文件走出了家门,连一件衣服也没拿。
徐沁葵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哭了她痛哭着,“你怎么能这么狠,我那么爱你啊!……”。
哭累了,她摸着肚子,咬了咬牙,轻声说:“宝宝,妈妈只剩下你了,妈妈会保护你的,你也要保护妈妈哦。”她苦笑了一下。
头两年,徐沁葵一边打着两份工一边照顾小江煜,她从小没做过什么事,也没什么工作经验,身体也越来越瘦,可庆幸的是,小江煜很乖,不吵也不哭,看到徐沁葵时会一直冲着她笑,或许在徐沁葵心里,江煜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的光明。
本子的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
“我知道这个世界对我很不公平,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爱他,作为一个母亲我得扛起来,他需要我。”
――徐沁葵
江煜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睛里滴了下来,把本子按照原样放回抽屉里,拿起扫帚,走出了徐沁葵的房间,眼泪早已弄花了他整个脸。
徐沁葵晚上下班回来,看见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证了证,嘴角扯了了淡淡的微笑,“小鱼儿,谢谢啦,真乖,过来妈妈亲一个。”说完,拉着江煜坐在椅子上,又开口说:“小鱼儿,晚上要不要跟妈妈睡,明天妈妈带你去一个地方。”
晚上,徐沁葵搂着江煜,用柔和的声音跟他说:“小鱼儿,妈妈跟你说,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呢,就吃一颗糖,心情就会好起来的。”顿了顿又开口“妈妈,最喜欢看到小鱼儿受到老师表扬了,因为妈妈的小鱼儿真的超级棒的。”“小鱼儿,以后有喜欢的人,要好好的对待人家听到了嘛?”江煜在旁边很认真的回答道,“妈妈,我知道了,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第二天一早,徐沁葵就带着江煜来到一栋别墅里,江煜呆呆地望着正坐在豪华沙发上的江建封,“煜煜,叫爸爸。”徐沁葵摸了摸江煜的脑袋,看着他说道。
江煜迟迟没有开口,因为他从心里不喜欢面前的男人。
“这孩子,我是爸爸啊”江建封带着笑看着江煜说道。
说完,又看向徐沁葵,“你可以走了,我儿子我以后会照顾的。”徐沁葵愣了愣,眼里已经泛满泪花,扯掉江煜拉着她的手,转身跑出去。
她的光明没了……
江煜见状立马想去追,可江建封死死的拉着他,“放开我,我要妈妈,妈妈!”“你走开,我要妈妈!”江煜哭着捶打江建封。可江建封没半点反应,把他按在沙发上,厉声说道,“江煜我是你老子,你再闹试试!你妈走了,不会回来了。”
“你走你走!”江煜用手打着江建封的手臂,江建封火气一上来,一巴掌打到了江煜的脸上。随后哼了一声,就整理了下衣服,去了楼上。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他呆住了。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他想出去可是门外有保镖,他根本出不去。
到了周一,江建封让司机送江煜去原来的学校上学,叮嘱了他,不要随便乱跑后就去上班了。
江煜还是面无表情,等到了学校,司机看着他自觉的进了班上,告诉他,下午回来接他,就驱车走了。江煜看着司机离开后,悄悄摸摸的从学校后门,溜了出来,轻车熟路的回到了,和徐沁葵住的地方,一打开门,一股血腥味就扑鼻而来,江煜皱着眉头,一步一步的向里走去。
满地的鲜血,铺满一地,徐沁葵一脸苍白,手腕处的鲜血已经停止往外冒了,她死了,自杀了。
江煜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妈妈!你快起来,你还要陪我玩呢”“妈妈!我不要你死!……”他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着徐沁葵的头,痛哭道,这时他看到徐沁葵手里还窜着一颗大白兔奶糖,他轻轻地把它拿起来,呢呢喃喃道,“我没有妈妈了……”说完,手里捏着糖就跑了出去。
那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正值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着,咆哮着,明天就是新年的第一天,他一个人走在冰冷的雨里…………
那次,他发烧烧到了41℃……
之后,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房间里,不和人说话,一个人独来独往……
――
江煜看着手里的水杯,似笑非笑的呵了一声,低喃“妈妈,我好想你……”。
闭上酸酸的眼睛,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