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恕今日我们无法为这次行动的开端举杯共饮，但是在结束的那天，我定然会邀请各位，在最好的酒馆举杯欢庆。”佛格勋爵看起来很淡定，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实则刚刚如释重负，毕竟人心是这个世上最难捉摸的事情，他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还要继续随着时间让计划变得更完善。
更重要的，他还会安排暗线暗中盯着这几个人，这件事走漏一点风声，全盘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我该走了，各位请各自离开，楼下的宴会还没结束，希望大家都能玩的开心。”佛格勋爵起身，躬身行礼离开，这次的会议就此结束。
“去喝一杯吗？”伊芙向小乔尔提议道。
“为什么不呢？”乔尔想了想同意了，他还有很多问题要在伊芙这里得到线索。
临走之时，弗拉迪还是那副样子，看起来友好的和他说再见，可是乔尔对这个疯子是彻底的失去了好感。
一个极端的理想主义者，无论理想是什么，都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而自己莫名的，还在帮助他完成这些想法。
弗拉迪看出乔尔因为他的话对他的观感很差，并不以为意，“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说的话，希望理念不同，不会成为我们友谊的阻碍。”
谁和你有什么友谊了……
凝视着离去的弗拉迪的背影，乔尔觉得这个男人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变数，他比异端更像异端。
楼下最后的酒会已经开始，饮完最后的余兴，宾客便会各自散去。
乔尔和伊芙下楼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宾客三三两两的离开，有些男人搂着刚认识的女孩，带着浑身的酒气，不知去向哪里。
“看来你还有很多的疑惑。”伊芙摇着杯中的酒，酒液色泽暗红，微微抿了一口，乔尔感觉甜腻的香气混合着红酒化开的味道，让他也开始有些心神摇曳。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乔尔问道，他对这个比他年纪要大一些，善于游走在贵族圈子，看起来还游刃有余似乎总能明哲保身的女孩儿，说没有一点好奇是不可能的。
“比你要早一些，我和弗拉迪是最早被佛德勋爵找上的，或者说我认识佛德很早，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有一些钱的小富商而已。”伊芙回想着起初见到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的时候。
“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乔尔看着这个脸上泛着红晕的女孩，她的鼻梁高挺，五官十分立体，是典型的北方人的长相，言语身段眼神里，永远藏着一副媚意，乔尔更认为这是一种她的生存技巧。此刻伊芙有些微醺，眼底里的迷茫和纯真却渐渐浮现了上来，乔尔更愿意相信这才是这个游离又矛盾的女孩儿真实的内心。
“其实我不知道，我也不太想参与这些危险的事情里来。”伊芙纤细的手支着有些尖锐的下巴，“可是佛格男爵，他带我见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乔尔微微皱起眉头，奥莉薇姑姑？
“对……那个女人……”伊芙提起那个女人，眼神里有些憧憬的意味，“那是一个优雅，高贵，又神秘的女人，从我第一眼见到她……”
“不，我可能从来没有真的见到过她，她总是隐藏在迷雾里，捉摸不住……”
“但是我知道这个女人，非常的有能力，那是我不敢去想象的力量……”
“在她的随手点拨下，我学会了一些念力的技巧，我的天资不好，不像你们那般灵活运用，但也足以让我得以更灵活的保全自己……”
“她几乎无所不知，寥寥几面，从社会结构到贵族历史，再到那些我听不明白的宗教和魔法，这个世上似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更重要的，她还教了我更多在上层社会男人之间周旋的本领……”
“她教给我，如果想要抓牢那些披着华丽外衣的野兽，你得看穿他们表皮之下长着的心和灵魂，你要比他们看起来更高贵，更优雅……”
“绝不能像一个妓女，像一个玩物。你要像一个摸不着的狐狸，游走在狼群中间，利用聪明的脑子，和敏捷的身形，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伊芙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的崇拜和狂热，乔尔微微扬起嘴角，这话听起来，还真是奥莉薇姑姑那味道。
“是不是很迷人？……”伊芙看见乔尔的微笑，举起酒杯，乔尔和她共饮了一杯佳酿。
“确实，非常的迷人……”乔尔想到奥莉薇姑姑那精致的容颜和不苟言笑的表情下藏着的恶趣味，整天和书籍、药剂为伍，这样的女人，能不迷人吗，自己从小可没少给用药迷晕过去。
“那我呢……”伊芙有些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你觉得我怎么样，小乔尔……先生。”
“你？”乔尔倒是被问住了，这个女人……
“你和她不一样，她是一只披着鲜艳外衣的老恶魔，你只是个狡猾的小狐狸而已……”
想到这个比喻，乔尔轻轻的笑了起来，逗得伊芙也跟着笑了。
“是吗，小狐狸吗……”
“你要比你自己想的聪明，但是只是聪明，因为你的内核，藏着怯懦，迷茫和恐惧……”乔尔收起笑容，看着伊芙明亮的棕色瞳孔，像是看穿了里面的东西，“甚至有些愚蠢……”
“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会给你带来什么，你就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你不了解光明，更不了解黑暗，不了解这两者的交锋下会产生什么，也不知道参与到其中来会发生什么……狐狸可以游走在狼群中间，只要能用诱饵吊起狼的胃口。”
“但是恶魔可不会跟你讲道理，恶魔不需要你的诱饵，它甚至不需要你，不在乎你是谁……”
“你是在跟我传教吗，我的小牧师。”伊芙咯咯的笑，“你是一个牧师，乔尔……”
“你代表着正义，或者说光明，你的眼里能看的清什么是光，什么是阴影……”
“而我呢，我连她的脸都看不清，我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灰色的，哪里有什么光明和阴影的边界？”
“你想给我救赎？”伊芙的脸有着朦胧的醉意，这让她看起来更显妩媚，凑近到乔尔面前，非常近，“我所希望的救赎，可不是你在这个地方方便给我的……”
乔尔稍稍后退了一点，他不是听不懂这个女人的意思，伊芙看他后退的动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你们神的信徒，总是在说……光明和黑暗？”
“在你看来，在哪一边是一种选择，小牧师……”
“而我呢，我可曾有过选择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