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仁孝,听宫人来报他母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外甥,甚喜,想着外祖父吕本早逝,膝下又无子嗣,吕氏一族人丁寥落,无人有受封,今日来了一个表弟,也可算是母亲的娘家至亲,封一个子爵有些低了,那就封个伯爵。
皇帝琢磨着定个什么封号呢?大明朝开国以来,不少功臣都封了爵位,定的封号无非都是宁啊,安啊,平啊,定啊什么的,太后的外甥又无军功,这些封号显然不合适,反而有些讽刺了,不如就取个永远富贵的美意,那就叫“常贵”伯爵吧。
圣旨一下,封陆步庭为常贵伯爵,赐宅邸、仆役、财宝,陆步庭也没想到就一个月的光景,陆步庭从个当铺小学徒摇身一变,成了皇亲贵胄,可谓平步青云。
陆步庭得知自己被封为常贵伯爵,心头一震,这封赏实在不小,当年刘基刘伯温是开国功臣,也就被封了个伯爵,就算自己是皇家外戚,也是太后、皇后的父亲,兄长才能封上伯爵,他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外甥,还能封为伯爵,了不起了不起!只是这封号,实在想让陆步庭吐槽,也太接地气了吧,常贵儿?!还谢大脚呢,乡土气息很浓厚啊!
“哎嘿哎嗨哟!我滴老家就住在这个屯儿,我是这个屯儿里土生土长的人儿”
伴随着脑中不由自主地响起的BGM,陆步庭住进了常贵伯爵府,他也不知道是几进几出的院落,只觉这宅院的气派,比那商贾人家钱府上了一个档次,府外一群拉关系套近乎的达官贵人前来贺喜,府内一群男男女女仆役上来伺候,搞得陆步庭很不适应,他一个现代普通大学生,也没尝试过封建社会这种平凡且枯燥的富贵生活,深感不适啊。
“主人,衡王、徐王都送来贺礼,加上先前陛下太后的赏赐,一共是……”伯爵府的管家前来汇报,陆步庭边听着边打着哈欠,昏昏欲睡,这几天来来往往都是送贺礼的,开始还新鲜,后来看多了也都是些金银珠宝,这要是前几天估计他能乐开花,可是如今他已经是当朝新贵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吃得好,穿的好,缺就缺个手机玩了,想多了,以他的能力,只能画个手机吧。
“主人,门口有个钱家公子想求见。”一个仆人前来禀报。
钱家公子?陆步庭寻思应该是钱德乐吧,还有几个姓钱的公子认识他呢,说来钱公子是他的贵人之一,若没了他的机缘,自己也当不了这常贵伯爵,陆步庭不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人,忙道:“赶紧请!”
果然,小胖子钱德乐进了伯爵府,见了陆步庭忙低头行礼:“常贵伯,小人钱德乐见过伯爵,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陆步庭嘴上说不妨,心里却很得意,之前对你低声下气,现在让你高攀不起,哈哈,爽!
然而钱德乐并不是来套近乎,攀权贵的,寒暄过后他正色道:“大人,先前您在我们府上住过一段日子,我钱德乐仰慕您的才学,我们钱家也未曾苛待,现如今钱家当铺的几个伙计下了大狱,还请伯爵大人出手相救,帮他们洗脱冤屈。”
“什么?”陆步庭愣住了,他本以为钱德乐是来要伙食费的,毕竟前段时间在钱家他没少吃,可是有人下狱之事又是从何说起?
“钱德乐你细细说!”
“回伯爵,是这样,那日当铺库房银子被盗,您被锦衣卫接走后,当铺掌柜就被衙门带走了,他们说银子是被您失了妖法变没了,衙门老爷哪里相信,隔天宫中又传出您被封为常贵伯爵,那衙门老爷更认为那些伙计是诬告皇亲国戚,罪加一等,眼下他们都在牢里受罪,不知道会被流放还是充军,伯爵大人替他们说说情吧。”
钱德乐虽是个浪荡公子,人心却不坏,这件事钱老爷一则不信怪力乱神,认为是那几个伙计库管编出来的瞎话,随便找个替死鬼罢了,哪有突然从人怀里蹦出来个妖怪,吃了银子就跑的道理;二则若是相信他们的话,就要牵扯到皇帝新封的常贵伯爵,他钱家虽然是富商家庭,皇帝的表弟他可是惹不起,巴结还来不及呢,他这再去讹人偷了银子,得罪了伯爵,他还在京城混不混了。
钱老爷坚决不同意钱德乐向人提此事,却也不肯原谅那群当铺伙计,毕竟他钱贵的钱没了,上哪说理去。
于是钱德乐只好偷偷出来,找陆步庭来问个究竟,不管是陆步庭是当事人还是证人,只有这一丝希望了。
说实话,陆步庭把这茬忘了,他也没想到这几个伙计进了牢狱啊,钱德乐这么一说,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惹下的因果,那吃银子的小夔牛还在他怀里的玉佩里睡大觉呢,这几个伙计却受到了无妄之灾,对不住,对不住!
不过眼下他犯了难,要么把夔牛亮出来,这神兽一旦出世亮相,会不会被衙门抓走,他还真有些舍不得,虽然这夔牛挺不厚道的,但怎么说也是个神兽啊,说不定有大用。要么说自己会法术,奇门遁甲啥的,那么不就坐实了江洋大盗的罪名,皇亲国戚也不是免罪金牌,那开封府龙头铡不就是给皇亲国戚留得么,呵呵,有点穿越乱了。
陆步庭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正好瞧见那抱着账本的管家,便问钱德乐,那日丢了多少银钱。
“一千两纹银,还有点金器、青铜古董,大概也有一千两的价值。”钱德乐老实答道。
“那日事发突然,那吃银子的怪物是奔我而来,钱虽然不是我拿走的,但是确实与我有关,我若还上这银子,是不是就不能再为难那几位掌柜伙计。”
“这个自然,我爹肯定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好,管家,你从皇上、太后、王爷们还有那些官老爷送的贺礼中拿上两千两,不,再多拿出三百两,给这位钱公子。”
管家一愣,有些犹豫地看着陆步庭,陆步庭反问道:“怎么?不够?”
管家连忙摇头:“不不,够,只是主人……”
“够就行,你去拿钱吧,送到钱府。”陆步庭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银钱,说不定他哪天穿越回去了,他啥也没带来,估计也是啥也带不走。
钱德乐此时也是懵了,他也是来碰运气的,没想到常贵伯爵居然这么敞亮,心生敬意啊,热泪盈眶了,激动地道:“常贵伯,你真是,真是……仗义啊,咋还多给三百两呢!”
陆步庭笑道:“一百两你去打通衙门人脉,一百两给那几个掌柜伙计分了,毕竟是无妄之灾,让他们受苦了,剩下一百两,给你家当我之前的伙食费吧。”
“啊?”钱德乐一脸尴尬,“没有没有,你是很能吃,上次在酒楼也就花了五十两,这些太多了。”
“算了,算了,别提了。”陆步庭苦笑道,“给我留点面子哈。”心想这钱小胖还真是耿直!
两人正说着,突然陆步庭怀中光芒一闪,也不知道那夔牛是闻见银子味儿了还是听到“能吃”了,又蹦了出来,“哞,哞,哞!”
当众嚼了一个鎏金烛台,吓得婢女家丁们哇哇乱叫,“怪物啊!”众人四处逃窜。
陆步庭暗笑这府里的仆役应该培训培训了,咋也应该有点处乱不惊的服务态度吧,素质太差了,都不知道保护主子,出事儿都跑得远远的,要你们何用啊。
眼看着那夔牛已经长成一个成年黄牛大小,嚼起烛台来,那叫一个嘎嘣脆!很吓人么?分明很萌啊!
夔牛也吓了钱德乐一跳,他倒是没跑,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叫道:“真的有妖怪!”
陆步庭连忙拽着夔牛尾巴,喝道:“差不多就行了,这样吃下去,我就算是伯爵也不禁吃啊!这还真能让你吃穷了!”
那夔牛头也不回,自顾自的吃起来,高兴地叫着:“哞哞哞!”
可是它突然停止了咀嚼,原本耷拉着的耳朵竖了起来,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然后用嘴扯了扯陆步庭衣角,又拱了拱他的屁股,陆步庭有些明白:“嘿!这是让我骑上去?”
正当这时,正堂大厅的地面有些微微颤动,陆步庭察觉不对,心想不好,他迅速跨上牛背,一手拉过钱德乐也上来,喊道:“钱胖子坐稳了!”
夔牛驮着二人风驰电掣般出了厅堂,随后那地面砰然裂开,四碎下陷,那富丽堂皇的伯爵府正房大厦瞬间倾塌,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