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招待所的餐厅里,周教授带着几个学生在吃早餐。
“小陆啊,你今天看起来不太精神啊,这是你第一次去发掘现场,要捋起袖子加油干啊!”
“是啊,师弟,加油,奥力给!”
“就是昨天没睡好。”陆步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表示让大家放心,周教授和师兄们看小陆同学今天有点挫,眼圈黑黑的,跟昨天在火车上兴奋的样子判若两人,心里都不免有些担心。
陆步庭是真的疲乏,他也不想啊,都怪昨天做的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太过诡异,简直是身临其境,痛彻心扉。没听说谁家做个梦还死去活来的,太不科学了,这搁谁身上也不能跟没事儿人一样,就是佛洛依德老爷子亲自来研究估计也白费。
大清早,陆步庭一行简单吃过早餐,跟着其他考古学专家一同乘大巴车前往位于县城几十公里外的荒野乡村。
据文献考证,这一带应该没有明代宗室王陵存在的,这次发现的明代大墓,其规模非公即候,专家们也在纷纷猜测这里难道埋葬着明朝开国元勋?大家在车上也是讨论不休,乐此不疲,其实考古就是个不断解密的过程,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乐趣。
大巴车里,周教授正在跟一位老者聊天,这是一位金陵考古界的老学者,周教授对他颇为尊敬,众人都在认真听着老爷子讲述上个世纪70年代他参与挖掘蕲国公墓葬的故事。
蕲国公康茂才在洪武三年时就病逝了,却也因此躲过了洪武大帝向开国功臣举起的屠刀,他是明朝开国元勋里为数不多的善终者。康茂才的墓葬规制很高,随葬品也极为丰富,可惜在发现时就已经被盗墓贼光陆了,尽管在这种情况下,考古工作者在清理墓葬的过程中还是发现了几十件随葬品,包括蕲国公生前使用的一把大锤。
老者认真地描述那大锤的品相,这倒让陆步庭想起昨夜梦中那个拿着大锤子的二师兄,他叫什么来着,他并没听过梦中女子叫他的真名,只是知道他是二师兄,难道是蕲国公给他托梦了,不应该呀。
上午抵达考古现场,很大的一片荒地已经被围挡起来了,很多考古工作者正在忙忙碌碌地开展挖掘清理,陆步庭看见一个又一个探方里都有人在拿着专业的工具,挖呀刨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这就是他未来的职场。
周老师带着学生们与这支考古队的队长进行了接洽,办理了工作证,就带着学生们开始实地学习了,距离这个古墓被发现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经过考古队的不懈努力,主墓室门已经被找到,据探测显示,主墓室保存的很完好,没有坍塌的迹象,盗墓贼也只是挖了一处盗洞,还没进行到人走穴空那一步,这对考古工作者来说,简直是个大宝藏。
下午,大墓准备开启,在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停下手头的工作,都希望见证墓室门开启的那一刻,陆步庭作为学生,只能站在众位专家的后面,他找了一个视野比较好的地方,垫着脚望见已经从土中清理出的地宫金刚墙,工作人员正带着手套,一块一块地将金刚墙的砖石拆除,编号保存,动作十分轻盈熟练,终于,那黑灰色的墓室石门逐渐显露出来。这扇石门紧闭,上面雕刻着奇怪的花纹,在场的专家啧啧称奇。
考古队队长跟专家们交流了一番,商谈开墓事宜,之前盗墓贼已经用盗洞将主墓室的西南角挖开了,墓室里已经进了空气,由于墓室中长期处于一个稳定的环境,进入空气之后里面氧化速度加快,这对于丝绸、纸张来说是致命打击,必须在有效时间内用科学手段进行保存,必须马上进行抢救性挖掘。看过专业的监测数据报告,专家们也同意开启墓门,陆步庭见工作人员拿来一个奇怪的工具,他在文献里见过这种东西,叫“拐钉钥匙”,能触动石门后的机关,显然这把是一个加强版,有了它开启墓门变得轻松多了。
当时墓门被开启的一刹那,地宫里冒出来呛人的腐朽之气,众人戴起口罩,做好防护,专门负责空气指数监测的工作人员开启了检测设备,监测显示墓室里的空气指标都很正常,工作人员可以进去了,只是之前已经有盗洞在先,不知道墓里一些有价值的文物是不是早已氧化成了一缕尘土。
考古队严格按照考古作业章程,有序开展挖掘。墓室里陪葬品存量果然多到惊人,大量文物重见天日,在场的专家们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工作人员们也颇为振奋,毕竟几个月的努力没白费,陆步庭这种毛学生只能跟着老师屁股后,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着,竖着耳朵聆听专家们的话,收获也不小。虽然他也想进地宫去勘探一番,只是考古队里有考古队的规矩,这里又不是旅游景点,不是谁都能真正进去溜达的。陆步庭在外面看着大量随葬物品被运出来封存,这让他大开眼界,和小时候看过的纪录片的场景颇为相似,今天竟然能亲临现场,这感觉很爽。
墓主人的身份很快确认了,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那棺椁边上的石碑赫然刻着诚意伯刘基的名字,熟悉明史的人都知道,这人正是明代开国元勋刘基,字伯温,死后谥号文成。刘基在明朝里仿佛就是诸葛亮般的存在,他是朱元璋的军师,精于谋略又擅长兵法,为明朝开国大业作出重要贡献,是个历史牛人。而民间传说更是将他神化,传说他是一位通晓天文地理,掐指善算的半个仙人。世人皆知他的墓葬就在浙州文成县,离这里相去甚远,怎么又会在这里出现他的墓葬?难道他怕后人盗墓扰了他的身后清净,故意作出掩人耳目的衣冠冢?这在历史上并不罕见。
正当专家们正在喋喋不休地争论墓主人的身份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工作人员从墓室中运出了一些冥器,皆是明代初期的样式,这倒没什么,可是后来运出的东西让大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玩意?
一些用陶土烧制的手机、手表,甚至是电脑模型的瓷器都被从古墓中运了出来,甚至还有两架飞机、一台小汽车的陶瓷模型,这简直让在场的所有人怀疑人生,都在扪心自问,我是谁,我在哪,这不科学呀。
一个在场的工作人员惊呼道:“难道刘伯温是穿越者?!”
专家们沉默了,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多年的考古经验,让他们不相信有穿越这回事,但眼前的一切确实让人难以解释,或许只是恶作剧?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盗洞是为了恶搞考古工作者,故意挖了将这些奇葩的东西放进去恶心人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无聊了吧!不,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一位专家认真检查了下刚出瓷器的飞机,然后向大家解释道:“这瓷器丰满,浑厚,古朴,型线条柔和,圆润,确实像是明初的烧制手法,只是造型太过现代了,谁会花这样的精心来恶搞?”
专家团再次陷入了沉默,都在想:太过现代?现代人也不敢这么搞好吧,这是搞什么飞机!
又有工作人员慌慌张张跑出来,小声向考古队长汇报了一句,显然这紧张情绪会传染,考古队长立刻满脸惊诧,他定了定神,向大家说道:“各位领导,各位专家,有个新问题得跟各位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