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
守将石宗耀静静地立在城墙上,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七万人马啊!
望城,却仅有两万……
远远一骑上前,打马行至城门下,石宗耀冷冷望着来人,骂道:“秦轩瑜!你食君之禄却行背君之事!枉为臣!追随反贼害死秦家满门,枉为人!你这个不忠不义不孝的无耻小人!”
秦轩瑜不与他争辩,冷脸扬声说道:“石宗耀,本将给你半个时辰,开城投降!本将保证不杀一兵一卒,不毁一屋一房,保望城百姓无虞!保你全家无虞!半个时辰城门未开,本将便集七万兵马,全力攻城!”
石宗耀一脸戚然,他绝不投降!可他不能战!他不敢战!两万将士,全城百姓,这么多人命,他背不起!
转身吩咐副将赵鸿宇,“将夫人和盛儿带来这里!”
赵鸿宇心下一惊,“大人!”
石宗耀闭目,挥了挥手,“去吧!本将只是想与他们母子再见上一面,不会害了他们……”
赵鸿宇默默拱手,下了城墙。
不多时,石夫人与石盛匆匆上了城墙。
石宗耀与发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就这一眼,石夫人已明了自家夫君的打算,二十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早已清清楚楚!
石宗耀望着城墙上众将士,沉声说道:“今日城破已无可避免!是本将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望城百姓!对不起皇上!本将罪孽深重,唯有自刎谢罪!待吾死后,尔等开城放行!切勿反抗,不要枉送了性命!你们在!望城便在!皇上一定会收复望城!”
城墙上众将士皆红了眼眶!
石宗耀抽出佩剑,横于身前,一掌压住剑身缓缓抚过,锋利的剑身割裂了掌心,热血滴滴落在城墙上……
身后,石盛也将佩剑抽出,石宗耀转头看他一眼,冷冷说道:“本将是守将,必得与望城共存亡!你自少年起便在军营历练,然至今还是个普通兵士,祭城,你没有资格!死是极容易的!若你没有夺回望城的打算!没有勇气承受破城的结果!没有胆子面对叛军的折磨!没有本事为父报仇!那便随父亲一起去吧!黄泉路上,你依然可以躲在为父的羽翼之下!”
石盛死死握住佩剑,指节泛白,双目赤红,重重一跪!低着头,泪落在城砖上,大声说道:“儿子!恭送父亲!”
石宗耀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夫人身前,轻轻的说了句:“不准跟来!”
石夫人笑了,落着泪,“嗯!”
石宗耀走向城墙边,对着城下的秦轩瑜说道:“秦轩瑜,你保证过不杀百姓,不伤将士,说道做到!若言而无信,天地难容!”
秦轩瑜扬声道:“石将军放心!本将定信守承诺!”见石宗耀提剑站在城墙边,心下一愣,难道?他竟要自刎!
就见石宗耀缓缓提起佩剑,朗声说道:“乱臣贼子如豺狼,七万铁骑临城墙,来日一雪臣子恨,谈笑余生山河长!我石宗耀一生但求无愧于心!一身本领,碧血丹心,只为忠君报国!”说罢,举剑在脖子上一抹,晃了一晃,直直向城下坠去!
城墙上众将士惊呼道:“将军!”
石盛依旧跪着,紧紧握着剑,颤抖着身体强忍着满腔悲恨……
城墙下,曾经意气风发的望城守将石宗耀静静地躺在地上……
城墙上,石夫人静静地看着,你无愧于君,无愧于民,对我呢?可有愧?
浅浅一笑,纵身跳下!
“夫人!”
“母亲!”
待石盛与将士们醒过神来,已晚了!
这时副将赵鸿宇“唰”地抽出佩剑,“末将赵鸿宇誓死追随将军!”一抹脖子,纵身跳下城墙!
“末将严玉康誓死追随将军!”又一个将士自刎跳下城墙!
“末将章子健誓死追随将军!”又一个……
“末将戴兆生誓死追随将军!”……
石盛冲上去,怒吼道:“停下!你们都给我停下!不准死!死容易!难的是活着!都怕了是吗!”
伸手一指已抽出佩剑走到城墙边的人,骂道:“谢晨!你这个混蛋!父亲花了多少心血培养少骁营!你竟然连给他报仇都不敢吗!”
石盛眸中含血,大吼一声:“全都给我滚下去!开城门!”
谢晨被石盛一通吼,犹如当头一棒,顿时清醒过来!
走近石盛,拱手道:“少将军骂得是!我等愚昧!”趁着石盛不备,突然抬手打晕了他!
将人架住,冷喝道:“少骁营出列!”
霎时几十道身影近前躬身道:“听候营长差遣!”
谢晨命道:“少骁营与我护送少将军出城,其余人下去开城门,遵将军遗命不得抵抗!”
城墙外,秦轩瑜看着地上那几具尸体,神色微愣,心下却震惊无比,想不到望城守将竟有如此气节,视死如归!
此番若是兵力相当,恐怕自己远不是其对手!
这时城门缓缓打开,秦轩瑜吩咐左右道:“将石将军与夫人的遗体妥善安置,先送回石府,厚葬!”
轻夹了下马腹,长剑高举,喝道:“进城!”
这边望城破,那边池州失守的信报终于送到了京都!
朝堂之上,成帝龙颜大怒,将一众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是左相、户部与兵部尚书,骂完群臣,成帝恨恨地坐下,手扶龙椅,咬牙切齿地看向众臣,“你们哪个站出来说说,如今该当如何!”
右相出列说道:“皇上,如今追究过错已于事无补,当务之急应派一位将军率兵马前去与夏侯将军汇合,夺回闽南失守的城池!”
“右相以为,何人可堪此任?”成帝冷冷问道。
“这……”右相一时语塞。
“臣不知!”
“不知不知!一个个食君俸禄却不能为君分忧,朕是养了一群废物吗!”成帝气得简直想杀人!
如今天下四国一部,属东尧国力最强盛!
南滇地大人少水患多,西虞和北秦年年征战,屠余部落就是一帮为北秦养马的蛮人,是以每隔数年其它三国都会有使者来访东尧,如今滇人可恶,竟妄图闽南之地,且已连夺两城!
此番真是丢尽脸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