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
“小楚。”
“······”
恍惚间仿佛有人在呼唤着自己,可一切都是那么虚无飘渺,就像置身仙境一样。连苏试图缓缓地睁开眼,可一切都好象并不真实,连苏只觉得全身发冷,如坠冰窖,随着如刀刮般的刺痛,连苏的表情愈加痛苦!而那一声声的呼唤也越来越远,最终仿佛消失在了天际······
突然一双大手将连苏从沉睡的梦境中拉了出来。
连苏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中是一个面目冷峻眉如刀锋的男人,带着一种冷峻的气质,使人不怒而心生畏惧,一看便是长年行军打仗,带兵遣将的武将。此人便是连苏的三哥,连家的三公子,也是当朝的戍和将军—连晋琛!
“怎么,睡一觉都能睡死?”连晋琛的话语中透露出阵阵不耐烦,去却又充满调侃。连苏揉揉眼睛,格外委屈,“哪里是睡死了,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听见连苏做了噩梦,连晋琛却又露出心疼的表情,摸了摸连苏的头,笑道:“梦见什么了,能不开心成这样?”连苏收了收表情,也没在做出诡异惊恐或委屈的样子,摇了摇头,“没事,不过是鬼怪扰心罢了。”听自家妹妹这么说,连晋琛也只好作罢,抬手让侍婢们再添了点炭火。
屋内的炭火烧的火红,整间屋子都暖烘烘的。
白帽貂裘,玉佩珠环,连苏的脸庞在炭火前映出淡淡粉嫩,肤如凝脂,眉若柳叶,眸似明潭,清秀动人,喜笑盈盈,不胜欢喜。连苏本是该待在觐朝都城,由着自小身子弱,便寻着道士请教了一番,道士说她是极阴极寒之躯,没法在山好水好,水土宜人的都城云州正常生活,只能先去适合她生活的极寒之地,等到了及笄,再回京生活。
那时,北境常年遭受外敌侵扰,先帝便派遣年仅十六却战功累累的车远将军去虞州戍边。彼时连晋琛初入军中,先帝见其是个人才,便想让他随军锻炼,于是连晋琛便去了北境虞州,他虽小小年纪,却也是用兵奇才,几番下来便也有了威望,皇帝格外赞赏。
后因车远将军意外犯了皇威,逃往他国,这北境守将的职位便落在了连晋琛身上。于是,他也顺理成章的把自己的小妹接了过来。这一住,竟也有八年,而当初那个懵懂可爱的小丫头也长成了标致动人的如花美人了。
“三哥,苏儿既然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何要把我赶回云州?”连苏抱着三哥的手臂,使劲的撒娇,做着最后的挣扎。
“苏儿,你已及笄,也该许个人家了,云州繁华,你回去是过好日子,又何必呆在这不毛之地呢?”连晋琛虽有些不舍,可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可苏儿若是走了,这里就只剩下三哥了,三哥会孤独的。”
连晋琛微笑着摸摸小丫头的头,说:“明日你先走,待我把事情安排好,也要回京的。”
“真的?”小丫头充满怀疑。
“当然,我毕竟是当朝尚书的三弟,再说,咱爹可是前朝宰相,如今虽己不在朝堂,可我们连家的威望还在,皇帝没必要吧我留在这里。”
连苏听着这话,也只好断了再留下的念头。
次日午后,连苏终是收拾好了行囊,将要回京,隆冬腊月,大雪纷飞。
外境而来的商人旅客皆裹紧狐裘貂衣,街上行人稀少,只有些家境贫苦的百姓还硬撑着买些小货。
两辆马车早已停在守将府门前,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连晋琛以及众多护卫等了很久才见连苏出来。连苏素来喜欢简洁,东西便也不多,跟着她伺候的也仅有一个自小相伴的丫头萋萋,其他的护卫也是连晋琛非要安排在她身边的。
连苏来连晋琛哥身边,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弄得她连晋琛格外不舍,但他还是忍下了悲伤,说:“傻丫头,三哥都说了,等不了多久,三哥也会回去的”,连苏乖巧的点点头,纵有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抽开手,上了马车。
连苏拨开马车上的车帘,看着这漫天飞雪的虞城,再看了看眼中满是不舍的三哥,心中五味杂陈。萋萋看着自家小姐的难过,虽有不忍,却还是听着连晋琛的吩咐,让车夫挥鞭起程。车夫早已等候多时,听此,便再不等待,挥着马鞭,策马而去……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便出了虞州,萋萋见自家小姐一脸沉闷,竟觉得好笑。说时迟,那时快,便在连苏的头上不满的弹了一下。嗔笑道:“都已经出了虞城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连苏撑了很久,终于还是在萋萋的笑声中破了功,一脸不满的怪道:“都怪你,我其实还可以撑着时间,”但转念一想,又格外欢喜,“不过现在,我终于不用呆在三哥身边了,再也不用每天早上被他拖起来练早功了,太好了!”
萋萋拍拍连苏的脑袋,笑道:“你别高兴太早,三公子可是说了,他很快也会回来的。”
连苏却不以为然,反过来点点苏苏的脑袋,“你傻啊,我回去了有我二嫂,二嫂那么疼我,怎么会让三哥欺负我?”
萋萋点了点头,但又不禁露出坏笑,“其实,我倒有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再也不用受你三公子的摧残。”
“什么办法?”连苏一脸好奇。
此时萋萋的笑意更浓了,久久才吐出几个字,“找个人嫁了”。
连苏看着笑得发抖的萋萋,不禁恼火,一拳头落在了萋萋肩上,顿时一声惨叫传来。萋萋委屈极了,却也不肯就此作罢,嘟着嘴抱怨道“小姐这样粗蛮无理,等回云州后,看二夫人怎么罚你!”
连苏不禁打了个寒战,虽说这二嫂格外疼自己,但却也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平日里便也是按照淑女的准则来规范这个小妹,若自己真的这样放肆无礼,那回京岂不是入了牢笼?也对,还是要温婉…
但当着这个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小丫头面,决不能暴露自己的本质!于是,连苏清清嗓子,眼眸流转,一脸不在意道:“二嫂贤淑,京城皆知,我若归京后规律些,又怎会收到二嫂的责罚!”
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孤傲,萋萋无奈的摇摇头,可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当年京师有三大美人,一是辽宗王的长女公孙宰月,只是这长千金是个高傲孤冷之人,不善与人亲近,可却有人传说她心仪的便是那与她有着婚约的车远将军。后来车远将军逃走,她便也不知所踪世人,皆说她是随着这车远将军私奔了,可又有人说她是为车远将军殉了情,可这真相却终究是不为人知。
这第二位美人,便是辽宗王的次女公孙滂和,只因这二千金是辽宗王所不爱的正妻所生,便没了那么好命,到了年纪竟下嫁给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过着过分普通的生活,虽是家财万贯,却不能涉足朝堂半分。
而这第三位,便是连苏的二嫂许清澜,大理寺许少卿的侄女儿,车远将军的亲妹妹,年少时父母皆死于冤案,后来兄长也走了,因她的才学与样貌,便被自己的叔叔婶婶收留,而后与连相家二公子连城逸结亲,两人倒也是恩爱有加,举案齐眉。
又因为连家老太爷辞官归隐了山林,连家大少爷常年经商在外且未有妻室,连家便一直由着这知书达礼的二夫人管理,这些年府内倒也井井有条。
马车颠颠簸簸,终于停了下来,之后便传来车夫的声音:“小姐,今晚我们便在这家客栈歇息吧”。
萋萋缓缓地拨开车帘,朝客栈看了一下,缩回头看向连苏,点了点头,表示可以,连苏便不再多说,随着下了马车。
萋萋陪着连苏走进客栈。那店小二见着是几位穿着精巧的客人,便也明白是几位贵客,喜笑盈盈的迎上去。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先吃饭,再住店。”
“好嘞,客官跟我来。”小二一脸的巴结讨好。
连苏虽讨厌小二这厌人的嘴脸,但也不便多说。白了他一眼,就直直的走过。萋萋见自家这大小姐如此傲娇,笑了笑。又转身递了一荷包银两給小二,吩咐道:“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再给这些伙夫准备三间住处。”
“哎哟!贵人们真是好运气,正巧我这客栈只剩下五间房了,这好厢房也仅剩一间,恰被贵人们赶上了,小的这就去安排。”小二件那银两顿时两眼放光,一脸贪相。
吃过饭菜,连苏便与萋萋去了那间厢房。
一看,果然不错。是个好厢房。可连苏哪管得了那些啊,直直的扑向了床,一躺便不起身了。
“小姐,这二公子说派人来接应我们,怎么如今还不见人影?”萋萋没有松懈,纵然主子待她如姐妹,可她依旧清楚自己的本分。
连苏懒懒的睁开眼,看了一眼萋萋,沉思片刻,久久才说道:“二哥公务繁忙,派人接应晚了点也正常。再说,再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萋萋一愣,随后竟露出了嗔怪的表情,“小姐我这不是着急嘛?”
可这嗔怪的表情在连苏眼中竟有一丝玩味,连苏调侃道“你啊着急什么?你不就是着急见到沈楠哥哥嘛!”萋萋一听,满脸娇羞,走到连苏身边,“小姐胡说什么?我对沈公子只是倾慕之情,从未有非分之想。”连苏仿佛是不相信,笑道“是吗?既然你并不喜欢沈楠哥哥,那回头我便让二哥给他物色一个好媳妇咯。”
一听这话,萋萋脸色刷的一下变了,顿时双脸通红“小姐,你、你、你怎么这样啊!就会欺负萋萋,”说着便转身不再理会连苏了。
连苏回头偷瞄了一眼萋萋,可正好萋萋也正回头偷瞄连苏,可两人的目光冷不丁的交织在了一起,顿时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突然笑了起来,随即变为哈哈大笑。
屋内的氛围愈加暖和,可屋外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只是离了虞州便没了风雪交加,一切都好象在预示着什么,而那一串串脚印,正在向客栈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