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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知人(13)

1155.管际安寓居上海陕西南路四八八弄一号,原为撰《张謇传记》之刘厚生故居。厚生名垣。

1156.刘厚生与洪述祖相稔,因此谈及宋教仁案,对洪颇多恕辞。

1157.周信芳曾赴临川,寻玉茗堂故址,谒汤显祖墓。

1158.周信芳演剧,能自编自导,在袁世凯帝制自为,编演《王莽算位》;“五四”运动,攻击卖国贼,又编演《打金刚》;军阀横行,编演《博浪椎》,以引起群众之义愤。信芳擅书法,当时把晤,深惜未求片楮尺缣,以留纪念。

1159.周信芳艺名麒麟童,盖童年即登台也。张中原编有《麒麟童真本》凡十册。中原乃信芳女婿。

1160.张中原为周信芳之快婿,亦擅皮簧,如《四进士》《追韩信》等,袍笏登场,居然老伶工也;又精画艺,翎毛兰竹,满纸清趣。其女玉緜,作蝶翅画,纯以蝶翅为之,翎毛兰竹,望之俨若丹青染翰,且成轴卷舒,历久不损,尤为难能可贵,真所谓巧夺天工哉。

1161.王金发为近代革命之传奇人物,镜中观弈客为作《莽男儿》说部,由国光书局印刷,新民小说社发行。镜中观弈客,实为南社陈佩任化名。又岑梦楼编写《王金发》一书,却丑诋金发,谓其“死有余辜”,盖金发被袁世凯所杀,岑氏为袁之党羽,借以淆乱是非也。

1162.“秀才强盗”王金发,与秋瑾同执教于大通学堂,亡命时,化名为夏孑黎;通文翰,能书,曾自撰一联:“礼乐攻吾短,山林引兴长。”

1163.刘海粟名槃,十三岁时,将在校所作课文自订一册,题之为《刘槃策论》;年十七,即创办上海国画美术院,为中国第一所美术学校。当时有乌始光其人襄助之,乌名不彰。

1164.刘海粟祖父刘镛,与清代四大书家翁、刘、梁、王之刘镛同名。父家凤,娶洪亮吉之小孙女为偶,故居常州,有一楠木厅,榜额“静远堂”,因此海粟一署静远老人。

1165.刘海粟寓上海大厦之最高楼,为题“寥天楼”三字。

1166.刘海粟有“艺术叛徒”之号,据其弟子袁志煌见告,始知其由来。当一九一七年,上海味莼园举行美专校成绩展览会。陈列品中,有人体习作,时风气未开,群众见之,引为诧异。城东女校校长杨白民且斥之为“艺术叛徒”,海粟即以“艺术叛徒”自号。钱化佛曾倩海粟画一便面,复倩“文学叛徒”胡适之作书,称为“叛徒扇”。

1167.刘海粟为我国画模特儿之首创者,军阀孙传芳认为有伤风化,欲逮捕之。

1168.陈独秀在狱中,书联赠人,刘海粟得其一。联云:“行无愧怍心常坦,身处艰危气若虹。”海粟珍藏之。

1169.刘海粟谓:“善与美,一而二、二而一而已,以德感人者善,以艺感人者美。”

1170.徐志摩欣赏刘海粟之画,谓:“您是世界的人,不是中国的人。”

1171.刘海粟画黄山,曾云:“入黄山,当出黄山。”

1172.刘海粟倩甘珩刻一印“昔日黄山为我师,今日我为黄山友”。

1173.松江石湖荡之古松,有“江南第一松”之号,刘海粟往观之,作一写生画,且题古风一首。

1174.刘海粟自谓:“以三石为师,三石者,石田、石涛、石溪。”

1175.刘海粟游虞山,访墨井遗迹,绘言子墓,出示吴昌硕,吴称其“一点不落套”,为题二句:“吴中文学传千古,海色天光拜墓门。”

1176.一九二三年,刘海粟访徐志摩于北京松树胡同,时梁启超在座,倩海粟为作一画,海粟画竹二竿,梁题“孤竹君之二子”。

1177.一九三五年,上海江湾举行第一次全国儿童画展览会,陈列刘海粟十二岁所绘之《螃蟹》一幅。

1178.沈禹钟生于旧历正月初五日,适为财神诞,因有句云:“了无瓜葛到钱神。”自明非资本家也。

1179.沈禹钟早年,于嘉善故乡,犹见郭频伽之灵芬馆界石,晚得紫檀笔筒,乃频伽故物。频伽手镌十六字铭,甚质朴。铭刻环筒近底处,盖上面留待作画再刻也。

1180.沈禹钟于当代女诗人,推崇陈小翠。

1181.沈禹钟与王大觉为诗友。一次,王改窜沈诗,沈少年狂傲,大不以为然,从此断绝往还。

1182.沈禹钟谓:“作律诗,不宜先成联句,再装首尾,须自首句作起,自然脉络贯通,统体顺适。”

1183.沈禹钟与人谈诗:“诗有二要,其一曰有我,其二曰有时。情必自我生,辞必自我出,是之谓有我。生今之世,审今之务,凡接于耳目而可以感发人心者,皆我咏叹之所资使。当世之治乱,民俗之忧喜,跃然毕现于纸上,是之谓有时。”

1184.沈禹钟于敌伪时,家养一犬,见逻卒来,狺狺而吠,逻卒怒,击毙之。禹钟曰:“是亦国殇也。”诗以哀之。

1185.沈禹钟丧妻钱敬则,哭之以诗,有云:“帘内呻吟帘外雨,不堪并作一时听。”

1186.唐云有一澄泥砚,倩沈禹钟作铭,铭云:“长乐欤!铜雀欤!水精月魄,文章舒。”因砚作月圆形也。

1187.沈禹钟谓:“国人作人物画,遗貌以取神,西人作人物画,尽貌以传神。”

1188.朱大可有《论印绝句》二十四首,邮示沈禹钟。禹钟亦作《论印绝句》二十四首,以相竞胜。

1189.沈禹钟评柳亚子诗,谓中年胜于晚年。

1190.沈禹钟谓龚定庵诗以雄奇胜,学之者众,然得其神髓者,千无一人。

1191.沈禹钟一再称赏龚定庵“叱起海红帘底月,四厢花影怒于潮”名句。余谓之曰:“此套用孙星衍妻王采薇诗也,采薇句‘一院露光团作雨,四山花影下如潮’,脱胎如此,却能青出于蓝。”

1192.沈瘦东鄙薄吴梅村诗,谓熟而兼俗。同时沈禹钟亦轻吴作,甚至并《圆圆曲》而否定之。

1193.沈禹钟畏暑,有句云“树借蝉声诉叶干”,道人所未道。

1194.沈禹钟寓沪上江湾路一〇一弄,密迩虹口公园,奈因患气喘,艰于步履,终日除偃卧外,惟以读书吟诗为遣,凡若干年,从未一涉园门,或比诸下帷攻苦目不窥园之董仲舒。

1195.沈禹钟于辛亥十一月二十八日逝世,临死前一日,犹作七律诗二首,一寿陈文无八十,一寿刘蘧庐九十。

1196.刘季平,好饮,常自制药酒,每餐辄进之。

1197.刘季平作书,得力于《石门颂》,授课北京大学,与沈尹默合订鬻书润例。

1198.邹容烈士死,刘季平为之埋骨于其家黄叶楼畔。季平女刘缙,于重修墓地后,经常前往扫除。

1199.杨味云刊印《云在山房丛书》四十种,颇多珍秘之作,尚拟续刊而未刊者,有吴昌绶之《吴郡通典》,沈宗畸之《便佳簃杂钞》,杨寿枢之《壶公书画录》,杨寿枏之《沧粟斋杂记》,傅增湘之《藏园所见宋本题记》,陆增炜之《鸳湖梦影记》,吕凤之《和漱玉词》。

1200.无锡杨味云葺有贯华阁,为清代纳兰容若与顾梁汾去梯深谈之地,葺既成,绘《贯华阁图》,并乞章行严赋诗,未及为而味云下世遂辍。越若干年,味云子复求行严补为,沈尹默、汪旭初、潘伯鹰均有题咏。

1201.刘介玉曾应县知事考试,三场考毕,主试者颇赏识之。不意有嫉妒者,指彼为乱党,由侦察队逮捕,幸程雪楼力保始释;从此灰心仕进,取号天台山农,以寓归田之意。

1202.天台山农,为刘介玉之别署,健啖,卒以胃病逝世。

1203.嘉兴新篁里所产之槜李,天台山农刘介玉觅种试植之,成绩不佳,因是种局限于一隅,不宜移植。

1204.姚石子辑录其先人遗著,成《姚氏摭残集》。

1205.姚石子居松江金山张堰,因战乱,移家沪上,检得亲朋告贷之借券,几盈一箧,乃付诸一炬,引为“生平快事”。

1206.姚石子藏有陈眉公《梅花诗》书册,共十六页,甚精。白蕉见之,叹为观止。

1207.姚石子,有妹三:湘筠适高君定,湘湄适周迪前,盟梅适高君宾。盟梅工诗,遣嫁时,石子为刊《盟梅馆诗初稿》,共千册,置诸妆奁,且为作一序。

1208.姚石子妻王粲君,与柳亚子妻郑佩宜为同学。

1209.姚石子逝世,其后人昆群、昆田,以遗书五万册捐献上海文物保管会。有崇祯本《松江府志》、朴学家张啸山日记手稿、算学家顾观光手稿、田篑山批校《五代史》、各家批校本前后《汉书》、李日华《恬致堂集》等希珍之书。陈毅市长有《复庐藏书致语》。

1210.严复致书其子,有云:“临帖作书,可代体操。”

1211.严复学海军,恒劝人弗学海军。

1212.张之洞延严复办译书局,有诽议者,复作书详言译书之重要。此书由侯疑始收藏。

1213.严复致其于严浚家书,有云:“暇时仍当料理旧学,勿任抛荒。人前以多见闻默识而少发议论为佳。至臧否人物,尤宜谨慎。”

1214.汪辟疆亲见严复治《庄子》《老子》《王荆公集》《太史公书》,皆批校十数过。

1215.吴芝瑛擅煮藤花羹,孙寒崖啖而甘之,咏之以诗。

1216.廉南潮之《小万柳堂》,吴芝瑛集句为联,颇多可诵者,如:“佳人渺天末,凉风起坐隅。”又:“野老时一望,游子澹忘归。”又:“屋小疏茅覆,门深乱柳遮。”

1217.吴芝瑛所写之《楞严经》,乃汪兰皋代笔。

1218.吴芝瑛《祭秋瑾文》,廉南湖代笔。徐自华《西泠重兴秋社并建风雨亭启》,陈巢南代笔。

1219.林琴南与魏易合译《黑奴吁天录》,最初由廉氏小万柳堂刊行。琴南题识云:“是书开场、伏脉、接笋、结穴,处处均得古文家义法,可知中西文法有不同而同者。万柳夫人为加圈点及句读,以便读者。”万柳夫人,吴芝瑛也。

1220.朱孔阳毕业杭州之江大学,与郁达夫、范烟桥同学同班。

1221.太守,为古代官名,朱孔阳却自称太守。人问其故,曰:“我之所谓太守,乃责己之太保守,不合新时代也。”

1222.朱孔阳继娶金启静,伉俪甚笃,因取一斋名“联铢阁”,“铢”字合朱金二姓也。

1223.朱孔阳自谓五十岁前为生人服务,五十岁后为死人服务,盖营公墓安人窀穸也。

1224.云间朱孔阳,曾赴狱中数次,为罪犯施教,苦口婆心,罪犯为之感动。

1225.朱孔阳有灵芝琢成之佛像一尊,乃程十发所贻。

1226.胡鼻山有天、地、人三才砚,天砚已失,地砚、人砚,现在朱孔阳家,朱因榜其斋为“人地两宜室”。

1227.朱孔阳珍藏之砚,精拓为《联铢阁砚谱》;又以他人所藏之砚,别拓一册,名之为《联铢阁砚鸠》,意谓鸠占鹊巢,本非己有也。

1228.朱孔阳一度与陶冷月合作扇面,朱书陶画,登广告,标题《陶朱公卖扇》。

1229.朱孔阳藏龚橙一联:“直使天惊真快事,不教人骂是庸才。”

1230.朱孔阳有黄州石,大如鸽卵,清宋牧仲物,宋作为案头清供者。

1231.朱孔阳以旧藏镌字精忠柏,捐献杭州岳庙。

1232.朱孔阳藏有笔匣一,雕镂绝精,匣有夹层,出之则一臂搁。

1233.朱孔阳藏手杖,自己所用,取名耘杖。其他尚有李越缦、于右任、陈去病及日本人犬养毅所用杖。

1234.朱孔阳既得陈季常印,又得苏东坡雪堂印,谓乃陈眉公旧藏。

1235.朱孔阳藏有洪述祖、洪深父子二人印章。

1236.朱孔阳,一日被人窃去小皮夹,内藏纸币十余元,随之失去,盖窃者用磨薄之铜制钱割衣为之。在仓卒间,窃者之铜制钱,遗落于孔阳袋中。孔阳别购一小皮夹,制钱留置皮夹间。经若干月,孔阳参观某展览会,皮夹又被窃,尚未发觉,不多时,忽有人向之曰:“先生皮夹,落于地上,兹拾得奉还。”孔阳谢纳之,既而始悟其人即窃者,见皮夹中有此特殊制钱,认为同道耳。

1237.抗战时,高天梅已逝世。其夫人何亚希,在沦陷区不能脱险,适朱孔阳任青年会数济难民工作,为之设法,得来上海。亚希感之,备盛宴为款,并倩其叔高吹万代为东道主。

1238.予失偶,朱孔阳致予函,末语“敬请单安”。杨达邦悼亡,孔阳致杨函,谓“从此河东无狮吼,可来舍谈谈”。

1239.杨了公任宝山教谕,诋松江太守戚扬,称为“伸手包龙图”,讥其外清而内浊也。了公被革职,遂致力卖字,创孤儿院,作一联云:“革去宝山县学正堂,升迁孤贫儿院校长。”

1240.朱孔阳藏有杨了公之手稿册,颇多耐人寻味语,如云:“人之目的,富贵寿考,我之目的,翰墨神仙。”又:“立志要做一个好人,有谁阻我!其阻之者我也。”又:“有作诗之俗子,有不作诗之雅人。”又:“何谓少?老年好动便是少。何谓老?少年好逸便是老。”又:“城市之嚣张,不如山林之恬适,我视城市亦恬适者,胸中有山林也。”又:“有赔钱之穷鬼,有不赔钱之富翁。”

1241.杨了公喜填词,词稿曾付石印,成一册,颜曰《杨了公先生墨宝》。

1242.金山张云林赴青浦,杨了公谓沈瘦东不可不访,赠以诗云:“翩然有客到松江,共对闲鸥酹一觞。此去青溪须记取,柳阴深处沈东阳。”

1243.沈瘦东常徇友人之邀,狂饮助欢。杨了公为诵明李西涯句:“莫将性命作人情。”

1244.杨了公官奉贤,绅士中惟推重朱遁庸。

1245.海上有一以测字著名者,称小糊涂,真姓名反不彰,慕杨了公法书,辗转托人索之,了公为写一联云:“俯拾即是,触处皆通。”

1246.杨了公丁卯冬,绾奉贤县篆,仅官二月即辞职,谓书生作吏,如坐针毡,罗掘皆空,补苴无力。

1247.杨了公赠金山张云林诗,有云:“此去青溪须记取,柳阴深处沈东阳。”注:“青浦沈瘦东先生,不可不访。”按瘦东故居无柳,迨移居濠上,环溪植柳六七株,及繁荫匝地,而了公已前卒矣。

1248.袁克文多结金兰契,如张树声、张勋、步林屋、唐在礼、刘登阶、刘山衣、周南陔、周瘦鹃等,均为谱弟兄。

1249.项城袁克文,获宋代王晋卿之《蜀道寒云图》,遂自号寒云。其弟克权,娶端午桥女,定婚之日,午桥授以宋椠百衲《史记》,遂号百衲。

1250.袁克文能演丑角戏,学于郭春山。

1251.袁克文搜罗各国金质稀币,装以锦盒,分格庋之,后以贫乏质于人,无力赎回,遂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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