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宁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回事。
见沈长宁不想过多提及那晚的事,苏意欢便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沈长宁”。
“嗯?”
“我们就这样躺一晚上吗?”
“哦?那依你的意思,我们该做点什么?”沈长宁挑眉望着苏意欢,苏意欢的话,仿佛在暗示着他什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怎么明明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但说出来就好像自己在暗示沈长宁什么一样,苏意欢有些郁闷。
“本王让绿箩准备热水,洗个澡可好?”沈长宁温柔的问道。
“好”,本来淋了雨身上就很难受,还被沈长宁折腾了一番,苏意欢身上黏黏的,很是难受。
在苏意欢脸上轻轻啄了一口,沈长宁依依不舍的将苏意欢放回床上,起身打开房门寻找绿箩的身影。
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绿箩和林曳两个人正靠在一起看星星。
“咳咳”。
林曳和绿箩回头,看见是沈长宁,立马起身。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林曳上前问道。
“绿箩,你去准备热水,王妃要沐浴,林曳,去膳房拿些王妃爱吃的东西来。”沈长宁交代完,又转身回到房中。
林曳很快便回来了,提着一个大食盒。将食盒放到桌上,林曳赶紧退了出去,林曳感觉自己再多停留一秒,都会被沈长宁寒冷的目光杀伤。
沈长宁拿出一碟水晶糕,端到床前,亲手喂苏意欢。
苏意欢只负责靠在沈长宁身上,张嘴接过沈长宁递过来的食物,苏意欢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宠着的滋味。
沈长宁只管往苏意欢嘴里凑,自己也不吃,苏意欢想到沈长宁也没吃东西,便将嘴里含着的食物凑到沈长宁嘴边,沈长宁顺势张嘴含住,两人没羞没臊的吃着。
绿箩进来看到这一幕,瞬间面红耳赤,但又不忍开口打断。
不过沈长宁一眼就看到了杵在门口的绿箩。
“都准备妥当了?”
“回王爷,都准备好了。”绿箩不敢再抬头看,怕又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
“你下去吧。”
绿箩赶紧退下,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沈长宁将苏意欢抱起来,放到浴桶中,然后自己也脱了衣服坐进去,两人一起洗了个鸳鸯浴。满室水汽氤氲,温热的水划过肌肤,苏意欢靠着浴桶,就这样睡着了,反正有沈长宁在,她也不担心会被淹死在浴桶里。
后来沈长宁是怎么将她从浴桶里抱出来,又是怎样给她穿上衣服并且抱着她睡了一夜,苏意欢一概不知。等苏意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绿箩?”苏意欢睁开眼睛,感觉周围的陈设有些陌生,好像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小姐你醒了?”绿箩听到苏意欢的声音,连忙从屋外跑进来。
“我这是在哪里?”
“小姐,这里是王爷的房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苏意欢感觉自己断片了。
“昨晚王爷抱着你过来的,还说让小姐以后就住在这里,一大清早,林曳就带人去小姐原来住的院子里收拾东西,这会儿已经都放好了。”
“哦,那沈长宁呢?”苏意欢起床没看见沈长宁的身影,有些失落。
“王爷一大早就去上朝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绿箩,之前我放在枕头下面那个荷包……”
“小姐放心,奴婢收着呢”,绿箩从怀里将那个绣着鸢尾的荷包拿出来,递给苏意欢。
苏意欢打开荷包,取出里面放着的那枚冰花芙蓉玉,仔细摩挲着。原来那天夜里的刺客就是沈长宁,可是,为何沈长宁不愿提起,总感觉,他在隐瞒着什么。
“绿箩,拿纸笔来。”
苏意欢披了件外衣便起床,在桌子旁站着开始写字,绿箩凑近一看,纸上写着的全是清一色的“安”字。
“小姐,你这是?”
苏意欢也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的写着。写了一会儿,苏意欢放下笔,拿出玉佩,放在纸上对比着。
苏意欢写了很多个“安”,但就是写不出玉佩上的这个“安”字。玉佩上的“安”字,字体有些特别,但苏意欢又莫名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小姐,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是王爷回来了。”
苏意欢连忙收起玉佩,命绿箩将桌上的纸笔也收起来,然后坐到镜前,装作是刚起床在梳妆的模样。
沈长宁一踏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镜前的苏意欢,慵懒的描着眉。沈长宁轻轻走到苏意欢身后,夺过苏意欢手里的炭笔,弯腰仔细的为苏意欢描着眉。
“沈长宁,想不到你还会这个。”
“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本王无所不能”,沈长宁勾了勾嘴角,继续专心为苏意欢画眉。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给女人画眉,不过他觉得,画眉应该和他平日里作画差不多,以他作画的功力,画出来的眉毛一定会让苏意欢刮目相看。
沈长宁的手挡住了苏意欢的视线,凭对沈长宁画眉手法的感觉,苏意欢还是对沈长宁充满了信心。结果在沈长宁的手移开的瞬间,苏意欢瞬间后悔了。
“沈……长……宁!”
“嗯?”沈长宁一脸无辜的望着苏意欢。
“你画的这是什么?”苏意欢转过头,给沈长宁看他的杰作。
“扑哧……”没等沈长宁开口,他身后的绿箩和林曳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本王觉得还不错啊?”沈长宁的语气里充满了无辜。
苏意欢拿起桌上的胭脂,扑到沈长宁身上,在他俊俏的脸上画上了两道殷红的胡子。
“噗哈哈哈……沈长宁,你快看镜子。”
沈长宁无奈的看了一眼镜子,自己的模样确实很滑稽,不过,谁让他刚刚得罪了面前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呢。
身后的林曳和绿箩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努力憋着,他们生怕一不小心笑得太过分,被王爷和王妃听到。
沈长宁陪着苏意欢胡闹了一会儿,便拉着苏意欢到书房里处理公务,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身旁有苏意欢,若是抬头看不见苏意欢,沈长宁的心里便会空落落的。
沈长宁书架上有意思的书,苏意欢几乎看了个遍,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想看的了,苏意欢索性凑到沈长宁旁边,托腮看着沈长宁,不敢出声打扰。
沈长宁桌上总是堆着很多信件,往往是刚处理完一堆,林曳便又送来一堆,苏意欢感觉,沈长宁每日看的信件,可能比皇上批的奏折还多。
眼尖的苏意欢看到了上次没看完的那本游记,压在了一堆信件下面,隐约记得那本游记还挺有意思的,苏意欢便将它抽出来,继续看没看完的地方。
游记的最后一章,写到庆华国境内,生长着一种独特的花,名为无义草。这种花最特殊的地方在于,它总是先开花后长叶,花落即叶开,花叶永不相见。
苏意欢正想合上游记,却突然发现,这本游记里的字体,和沈长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上的字体,很是相似。
苏意欢又翻开那本游记仔细看了看,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为何沈长宁给的玉佩上,是庆华国的字体呢。
本想直接询问沈长宁,但苏意欢又将要问出口的话憋回去了。关于这些事,沈长宁似乎是有意隐瞒自己,如若直接问,想必也不会有结果。既然与庆华国有关,那么翻阅一下对庆华国有记载的史书,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吧。
沈长宁专心回复着信件,无暇顾及苏意欢。苏意欢在沈长宁的书架上仔细搜寻着,终于找到一本通史,里面或许有庆华国的记载。
苏意欢翻开那本书,里面大部分的记载都是关于天启国的,而关于庆华国的记载,却只有寥寥几页。
苏意欢仔细翻阅着,上面说到,天启国在北,庆华国在南,两国本来一直相安无事多年,但天启国现任皇帝沈玄烨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蓄意挑起战争,庆华国国力不敌天启国,在战场上节节败退,沈玄烨带兵攻入庆华国皇城,庆华国由此覆灭,沈玄烨随后登基,一统天下。
这么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苏意欢硬着头皮耐心看下去。天启国太子沈玄烨在庆华国皇宫内大开杀戒,庆华国皇室三百余人无一幸免,沈玄烨亲手刺死庆华国国君顾诚煜和皇后,庆华国太子顾淮安也命丧黄泉。
“庆华国太子顾淮安……安?”苏意欢喃喃自语道。难道,沈长宁和庆华国太子顾淮安之间,有什么联系?
苏意欢心事重重,沈长宁身上的秘密,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原本以为沈长宁只是个深藏不露,野心勃勃想要争夺皇位的皇子,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没那么简单。
到底该怎么办呢?是直接与沈长宁对峙,还是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苏意欢内心十分纠结,这样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也令她心里十分不舒服。
沈长宁有意瞒着自己,难道是因为不信任自己?想到这个原因,苏意欢有些闷闷不乐。
用晚膳的时候,苏意欢脑海中还是一直在纠结着。沈长宁一直往苏意欢碗里夹菜,苏意欢也不管沈长宁夹的是什么,只顾着吃。
“你今日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沈长宁见苏意欢神色恍惚,开口问道。
“啊?没什么”。苏意欢低头专心吃着碗里的菜。
“你不是最讨厌吃青菜吗,今日怎么不反抗了?”看着苏意欢将碗里的青菜大口大口吃下去,沈长宁觉得,苏意欢有些不对劲。
“沈长宁”。
“嗯?”
“我对你来说,是不是能够信任的人呢?”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沈长宁放下手中的碗筷。
“你回答我。”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信任你。”沈长宁的语气无比诚恳,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那,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意欢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并无。”沈长宁仔细想了一下和苏意欢相处地时日里,自己好像的确没有做过什么瞒着苏意欢的事情。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如实回答我?”
“本王定知无不言。”
“你与庆华国已经死去的太子顾淮安,是否有联系?”苏意欢决定不再将这件事藏在心里。
沈长宁面色如常,但心里犹如晴天霹雳,他不知道苏意欢从何处知晓顾淮安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苏意欢为何会突然这样问起。“顾淮安,他已经死了。”
苏意欢仍然望着沈长宁,沈长宁这个模糊的回答,显然是在逃避着什么。
“这些事情本与你无关,背后的一切,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本王瞒着你,是不想你被卷入这些事情中,并非是不信任你。”沈长宁并没有再继续回答苏意欢的问题。
“可我想知道一个真相,难道作为你的王妃,连知道关于你的真相,都没有权力吗?”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本王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有关顾淮安的任何。”沈长宁的语气里,带着冷冰冰的疏离。他故意这样对苏意欢说,他希望苏意欢不要被卷入,所以,即使苏意欢怨他,他也不会告诉苏意欢真相。
苏意欢没有想到,沈长宁的态度竟是这般坚决,委屈之情顿时涌上心头,苏意欢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长宁。自己只是想知道关于沈长宁的一切,可为何一提起来,沈长宁就用这样的态度拒绝苏意欢。
面前的美味佳肴,苏意欢再也吃不进一口,与沈长宁之间的裂痕,苏意欢也不知道该如何修补。
故作潇洒的起身离开,苏意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在离开沈长宁的视线范围后,苏意欢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林曳见苏意欢跑出去了,连忙走进来,“殿下,属下去将王妃追回来。”
“不必,随她去吧。”沈长宁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这样决绝的态度,能让苏意欢知难而退。
绿箩一直跟着苏意欢,苏意欢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偌大的王府,每一处都是沈长宁的影子。
苏意欢就像刚跟丈夫吵完架负气出走的妻子,却又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