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莉拉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她回到了自己童年的庭院里。
在那鲜花繁盛的花园中,她看见了漫步其中的父亲母亲。
母亲嘴角噙笑,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
她的身上依旧是那熟悉的宁神花香。
让人安宁……
光线从睫毛中钻了进来,驱散了那张让瓦莉拉揪心不已的笑容。
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那无法忘记的花香。
可那终究只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身体的酸痛让她的呼吸有些凌乱。
眉头微蹙。
眼睛缓慢的张开。
这是哪?
海蓝色的床帏笼罩着柔软的床榻,轻纱制的帷幔隔绝了周围的环境,让她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挣扎着坐了起来。
混乱模糊的记忆给不出她准确的答案。
但瓦莉拉依稀记得在自己即将昏迷的时候,似乎听到那个讨厌而又邪恶的巫师的声音。
掀起盖在身上的被褥,瓦莉拉转身要站起来。
但被褥下的画面让她的脸色瞬间一白。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衣服呢?!
瓦莉拉僵住了。
之前自己身上的那个脏兮兮的亚麻布长裙不见了踪影,此刻穿着的却是一个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丝绸制纱裙。
她的眼睛瞪大了,脑海里乱做一团,一个可怕而又不敢想象的念头充斥其中。
素白的小手颤颤抖抖靠近那蕾丝花边裙角,慢慢的掀了起来。
结果让瓦莉拉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己的亵衣还在!
僵硬的肌肉瞬间酥软了下来,瓦莉拉垂着头,刚才的紧张让她的大脑有些充血,耳朵里传来的嘤嘤的声音。
片刻后血压平复下来。
帷幔里弥漫着宁神花的香味,仔细嗅去,似乎还有自己最熟悉的跌打草药的气味。
瓦莉拉抚摸着自己的胳膊,那里有膏药涂抹过的痕迹,嗅到药味正是从那里传来。
翻身下床,床前并没有自己的鞋子,但厚实柔软的地毯让她丝毫感觉不到地板的凉意。
镂空的萤黄色玻璃就如同房顶中央的枝式灯架一般散发着温暖的光。
床柜两层摆放着素白的水仙花,在柜子的不远处,则是一张原木打造的方桌,上面简单的摆放着一些茶具;暖黄色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算不上精美的画像,一扇半掩的木门就在眼前。
瓦莉拉蹑手蹑脚的向着门口摸去,一直蔓延到门前的地毯极大的缓解了她的动静。
免去了因为身体酸痛而带来的不变。
结果双手还未接触到房门,瓦莉拉便听到了自己那个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那个邪恶的,有着不良嗜好嫌疑的,可怕的巫师的声音。
“起来了?”
瓦莉拉的身体定住了,小脸拧巴在了一起,虽然明白自己就是在身体最健康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躲避开一位法师的感知,但当自己被发现时,内心还是有了一丝的不情愿。
片刻后,仿佛认命了一般,瓦莉拉拉开了房门,蹒跚的走了出去。
李耳正坐在一张原木椅子上,靠在窗前。
窗外的白光照在在他的身上,逆光飞翔的浮尘清晰可见。
李耳的手里拿着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杯还散发着热气的奶茶,看起来格外的悠闲。
“感觉如何?”
瓦莉拉站在那里,表情严肃,无视重力的眉毛翘了起来,墨绿色的眼眸盯着李耳。
她看到了房间角落里,那些自己昨日穿着的衣服丢在地上,斗篷、长裙、鞋子……
一件不少。
就那样随意的丢在地上,凌乱的衣物不断的提醒着瓦莉拉此刻的穿着,身上那丝滑的睡裙如火一般灼烧着她的皮肤,体温在上升。
“我的衣服是你脱得!”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李耳低着头,手中的书本好像有着什么有趣的内容,让他无视面前这个娇艳的高等精灵。
瓦莉拉向前了一步,李耳的沉默让她的胸口喷涌着羞怒,明亮的眼睛酝酿着水汽。
但在迈出之后,瓦莉拉就后悔了。
少女的羞恼让她忘记了面前这个男子是一名可以决定自己生死的法师!
可这一步已经迈了出去,想退也退不回来了。
害怕,羞恼,以及某种说不明的情绪让瓦莉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都看见了!”
李耳不能在装作没有听到了,苦笑了一下。
合上了那本不知道在那里找来的书,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望着脸色泛红的瓦莉拉。
“这可不是一个该对救命恩人应有的态度。”
“你看到了!”
“那个时候你伤的很重!”
“你看到了!”
“我别无选择……”
“你看到了!”
“……”
李耳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他崩不住了。
虽然当时李耳把瓦莉拉从那个巷子里抬了回来,但依旧对她的伤势束手无策。
脑海中那些资料记录的都是怎么样去摧毁什么东西,却没有一个告诉李耳该怎么救人。
瓦莉拉的伤势越来越严重,轻微的出血渐渐灌进肺泡,呼吸越发的困难,鼻翼间甚至渗出了鲜血。
格兰村并没有教堂,唯一可以救治外伤的地方就是数十里外的兵营里的医官!
她的情况根本等不及赶到兵营,即使在最大时间内的赶到,李耳也没有本事让他们救治瓦莉拉。
面对这种情况,李耳只好求助了当地的一家炼金房。
购买了最好的治疗内伤外伤的药水。
内伤的药水还好说,灌进她的嘴里就可以了,但外伤……
在选择让另外一个人知道瓦莉拉的身份和自己动手下,李耳选择了后者。
天地良心!
李耳当时真的一点其他的想法都没有。
但现在面对瓦莉拉那水汽萦绕的眼眸,李耳觉得自己的任何解释都像是狡辩。
“是的,我看到了。”
瓦莉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极具种族特色的眉毛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颤抖了起来。
他居然承认了!
这下换瓦莉拉不知所措了。
这个无赖他居然承认了?凭什么你会如此的理直气壮?凭什么?!
瓦莉拉很想把自己的拳头抡到李耳的鼻子上,打他个鼻血齐流。但想到可能的后果,这种念头瞬间打消了。
可少女的倔强让她不能没有丝毫的表示,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气狠狠的别过头去。
细长的耳朵因为主人的羞怒而发红,猛的一摆头下,在空气中微微晃动。
李耳看着别过头,表示自己愤怒态度的瓦莉拉,不由的好笑。
但想想现在的气氛,自己要是笑出声来恐怕不好收场。
摸了摸自己同样微微发烫的耳朵。
“咳……看样子你的精神好了许多,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瓦莉拉的身体丝毫没有动静,仿佛一尊雕像一般站在那里。
李耳摇了摇头撑着扶手站了起来,绕开了她向着门外走去。
……
房门被关上了,李耳的脚步声消失在耳朵里。
瓦莉拉那发烫的耳朵再一次的回到原来的位置。
拍了拍胸脯,她真怕李耳发火,因为她真的没什么资本和李耳去争论谁对谁错。
看着热气还未消散的茶杯,想着李耳刚刚那恼人的理直气壮。
瓦莉拉皱着鼻子,伸出手指放在杯子里搅拌着。
“喝喝喝!让你喝!让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