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乔瑟夫一只眉毛上挑,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怎么可能?我一直只有贺莉一个独生女啊!”
“我怎么会有儿子呢!”
“哈?迪奥总不能虚构出一个目标让杀手去杀吧!”波鲁纳雷夫现在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都看过他的资料了,那孩子左后肩处有一个星形痣,年龄大概4岁左右吧?”
“连名字也有!好像叫什么仗助?”
“您怎么会不知道呢?除非……”此时他灵机一动,心直口快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要我说啊,他不会是您的私生子吧?”
波鲁纳雷夫真的只是随口猜测,可没想到却引起了乔瑟夫的强烈反应:
“胡说八道!我可是几十年来都一如既往爱着妻子!”
“而且我都六十八了,怎么可能还有四岁左右的孩子?要说有私生子什么的……”话出口时前半句还很流畅,但从后面那句开始,乔瑟夫的声音开始渐渐变小了。
“对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圣子皱眉,她疑惑的询问,语气中满是对父亲的信任:
“爸爸和妈妈他们两个平时很恩爱的,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结婚五十年的父母,在圣子心中一直是婚姻的榜样,所以相较波鲁纳雷夫的消息,她还是更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父亲。
承太郎在一旁已看了许久,在这段时间中,他因为嫌麻烦,所以很少说话,一直沉默地看着众人对话。
因此他眼中所有人的情绪都尽收眼底,清晰可见,而此刻,承太郎明确发现乔瑟夫有些不对劲。
乔瑟夫没来由的闭嘴,实在太久了,承太郎敏锐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心中冒起了不好的猜测,于是沉声试探道:
“喂。”
“老头,怎么不说话了?”
众人在无意中被承太郎提醒,他们不约而同的凝视着沉默的乔瑟夫,可他还是一言不发,脸色异常惨白。
“不是吧?爸爸……”圣子声音渐渐颤抖,她不敢相信,可事实是最好的武器,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父亲。
没去回答承太郎和女儿的问题,乔瑟夫的脸色越来越差,豆大的汗滴从脸上滑落,他的双手攥成拳不停颤抖,表情更是难以想象的复杂。
很难用语言描述他此时的神态,老人脸上的褶皱海纳百川,竟能同时掺杂不可置信、尴尬、担忧、恐惧等等情绪,复杂程度就如同美术生的调色盘一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乔瑟夫艰难的问道:
“波鲁纳雷夫……那孩子……姓什么?”
此刻,波鲁纳雷夫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气氛不对劲了,他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传来,直让人喘不来气。
于是波鲁纳雷夫咽了口唾沫,木讷道:
“好像,是【东方】。”
“全名叫,东方……仗助。”
这一声好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乔瑟夫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同时,他的身体一动不动的僵住了。
若说之前只是有所怀疑,所以才出言试探,那当现在看到乔瑟夫的反应时,承太郎已经彻底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愤怒开始只是一个火星,在他确定猜测后,火星骤然演变为滔天大焰!
承太郎的眼神锐利如剑一般,视线直插在亲外公身上,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举起了拳头,脸色阴沉无比:
“你这个……”
他此时正处于极端盛怒之下,承太郎怒吼着,毫不犹豫挥出一拳,正打在乔瑟夫脸上!
“混账老头!!!!”
“噗!”乔瑟夫挨了这一击后脚下不稳,他后退几步,捂住被击打后流血不止的鼻子,没有任何意见。
在打出那一拳后,承太郎就收手了,没有再继续往下打,然后他缓缓说道:
“我空条承太郎被外人称为不良学生,打架时会下很重的手,到现在还有人躺在医院里出不来。”
“那些只会耍威风的废物老师,被我教训过后就再也不敢学校来。”
“觉得饭菜对不起它的价格,就敢不付钱走人,这种事更是常事。”
“但是!”
承太郎刻意加重了语气,此时的他宛如一座烧着的冰山,眼神既愤怒又冰冷。
“即便是这样的我,也分辨得出什么是令人作呕的邪恶!”
“所谓邪恶!就是像你这种60多岁还出轨,背叛家人信赖的老混蛋!”
“如果你不是我的外公,婆娘的父亲,那今天,你一定逃不过我替身的制裁。”
他猛的伸出食指,直直的指向乔瑟夫,声音虽还有余怒留存,但显然冷静了不少。
而功劳,显然不少都要归在缠绕在承太郎全身,阻止他出现冲动行为的藤蔓上。
它们牢牢绑住了他,那些藤蔓集中在一起,力量大到若承太郎不使用【白金之星】,就难以挣脱它们。
圣子站在儿子后方,控制【替身】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行了,承太郎。”
“现在不是对你外公发火的时候,那孩子的命最重要。”
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承太郎既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以何种心情说出这些话。
藤蔓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圣子收回替身,她转身,面对着众人。
“波鲁纳雷夫先生,你还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吗?”她首先对波鲁纳雷夫,这位刚刚加入,就差点由他一嘴导致散伙的男人发出询问。
“当然愿意啊!毕竟就是不想那小子被杀掉,才告诉你们这个消息的啊。”
波鲁纳雷夫尴尬至极,他当时真的只是随便一说,毕竟一般人60多岁哪还能有生育功能,可谁想得到居然是真的?
“那阿布德尔先生、花京院君呢?”圣子接着也对阿布德尔和花京院问了这个问题。
“我没问题。”
“我也是。”
先是阿布德尔,而后花京院也给出了相应的答复。
“嗯,那就先回旅馆吧,我们的行李还放在那,到那里【隐者之紫】可以用相机获取更多的信息。”
说完,圣子先所有人一步,转身朝旅馆的方向走去。
从被打后就再没出声的乔瑟夫,在听到圣子话中的内容后,艰难地开口道:
“贺莉……”
这一声让圣子的步伐止住了,她猛的停下,平静到冷淡的道: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我叫【圣子】,请你不要用别的名字来叫我。”
“乔瑟夫.乔斯达。”
她说话时,始终没有看过父亲一眼。
闻言乔瑟夫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剧烈颤抖着,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背后没有星形痣的三人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身为外人说什么都不恰当,最好的做法只能是闭紧嘴巴。
他们跟上圣子的步伐,阿布德尔在路过石化般的乔瑟夫时,刻意叹了口气,以好友的身份拍拍他的肩,以示无奈与安慰。
因为在此刻,哪怕是最不会看人脸色的波鲁纳雷夫也知道到一件事,那就是,空条圣子,怒了。
……
……
……
回到旅馆后,众人沉默的看着乔瑟夫砸毁了一台又一台相机,它们纷纷吐出了数张相片。
其中最受人瞩目的当数这一张,蓝色眼睛的小男孩无力的躺在床上,他的额头上正敷着一条白色毛巾。
众人看到后心中一沉,显然,他和圣子不一样,没有能掌控替身的意志。
但比起这个,如何解决迪奥派去日本的杀手更重要,他们拿着相片分析讨论,承太郎拿起其中一张,上面刻画了一张男性面孔。
于是承太郎给众人看了看那张相片,问道:“有谁认识他吗?”
男人长有一头灰色长发,脸部上下左右分别画了两道白色条纹,他的一双瞳孔皆是冰蓝色。
虽说男人的特征十分明显,但在坐的各位还是没一人认得他,但乔瑟夫提出可以让SPW财团去锁定追踪他。
于是这场讨论就以乔瑟夫去找公共电话亭联系财团结束了。
在他去公共电话亭的那段时间中,其他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等待消息,可在他们其中,有一人偏离了这个行动轨迹。
承太郎就是那个例外,他没和其他人一样在谈话结束后回到房间,而是直接走向圣子的房间。
他有些在意母亲的状态,于是来到她门前,见房门没关,便毫不掩饰地径直走入她的房间中。
他进去时圣子正站在阳台上,她面朝窗外,听见了脚步声。
母子俩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说话,二人依旧站在原地,承太郎就像单纯陪圣子看风景一样,似乎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呐,承太郎,现在必须要去埃及了对吧?”
最后,还是圣子先开口了,一上来就是没头没脑的一句。
“是的。”
精简的回答,承太郎高大健壮的身躯像座山,横在圣子背后,沉稳而又可靠。
虽无一人明说,但谁都知道,这已经是注定的结局,就算将杀手全部解决,也还有东方仗助的病情需要他们正面怼上迪奥。
一滴又一滴,泪珠滚滚流下,圣子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哭腔: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呢?”
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废了那么大劲来到香港,结果连最简单的目标都没达成,她所做的努力就因为父亲的荒唐行径,这么简单的就被废止了。
她心中的怨气一点都不比承太郎少,甚至还更为错综复杂,能够冷静下来阻止儿子进一步对父亲施暴,还得多亏自己记得此行的目标。
其实,如果真要追求冷静,圣子本可以连承太郎的第一拳也拦下,可她毕竟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们的愤怒,总不能一点代价也不让乔瑟夫付。
可当怒火退去,恐惧感却一点一点爬上心头。
为什么会这样?太突然了,没有一点征兆,简直像是为了让“剧情”回到正轨,而强行“机械降神”一样。*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蛮不讲理的家伙……
“呜……承太郎,妈妈真的好难受……”仿佛大山一般可靠的儿子就在身边,让圣子情不自禁往他身上扑去。
没有反抗,承太郎就这么让她扑在自己身上,虽没有半句言语,但圣子似乎接受到了他无声的安慰。
好像身份倒转一般,此时孩子变成了“妈妈”,妈妈变成了“孩子”,需要被人照顾的角色反转了。
……
……
……
哭着哭着,她倒在儿子膝上睡着了。
承太郎一动不动,仍由圣子把自己的膝盖当成枕头睡觉,他轻柔的用手指抹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就像小时候母亲对自己做的那样。
他召出白金之星,把圣子抱到床上睡,同时拉下自己的帽沿,不知道在对谁遮掩自己的表情。
“呀勒呀勒,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命运】之类的词语,完全莫名其妙,而且就算真的是【命运】,他空条承太郎也有自信将其击碎。
“不过……”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趁圣子睡着,说出了在她清醒时自己绝不会说的话:
“……辛苦了。”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