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承太郎一行人登船后的同一时间,在日本的某辆车上,一位带着发箍露出额头的年轻女性正沉默地坐在后座。
见周围路段越来越渺无人烟,东方朋子实在忍不住了:
“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啊?”
“一上来莫名其妙的解释了一通,什么杀手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从跟着自称为“SPW财团”的人们上车开始,东方朋子便一直未放下警惕,无论财团人员怎么解释,她还是打心底的怀疑他们。
说到底,如果不是他们报出了老情人乔瑟夫的名字,她肯定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就这么跟着他们上车。
但等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逐渐冷静下来后,便开始怀疑来人身份的真实性。
眼看着他们即将把自己和仗助带离市区了,东方朋子心中的悔意越来越重,性格十分强势的她很快就决定,要是一有不测,就马上劫持司机开车跑路。
今年25岁的东方朋子没有伴侣,她之所以能独自养大仗助,显然是有一定能耐的。
她的父亲从小就没疏忽对女儿的教导,将自己的本事可谓是倾囊相授,东方朋子有个作为警察的父亲,在此时真是最大的幸运。
被朋子确定为“目标”的司机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禁打了个寒噤。
听到质问,其他几位员工互相交流了几秒,决定推出其中一位去面对朋子,被选中的员工如此解释道:
“不管您是否相信,杀手一事是真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但保护你们是乔瑟夫.乔斯达先生的意思。”
“我们正在去往财团的一个秘密基地,那有世界一流的医生,保证能把东方仗助的病情稳定下来。”
那名员工如此这般的讲了半天,可东方朋子面色还是没有半分缓和,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堵住了员工的话语,然后道: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
“所以说,为什么要把我和仗助给分开啊!”
东方朋子猛地指向旁边的车辆,从她的角度可以从车窗看到一团圆润的头发,她的儿子此时正在那辆车上。
什么样的保护才需要把母亲和儿子分开?说这其中没鬼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这也是她最为疑虑的地方。
“因为我们考虑到若两人都乘坐同一辆车,杀手就会同时袭击到两个人。”员工被问得头皮发麻,这位叫东方朋子的女士实在太强势了,他有些招架不住。
“哼,不管问了多少次都是这些……”东方朋子只能不满的结束了话语。
就算自己这么咄咄逼人,他们也没对自己怎样,看来,不管这帮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对她和儿子不利。
她刚才的刁蛮也不全是无用功,至少能试探出这件事也不错。
紧绷的精神稍微一松,东方朋子扭头看向旁边那辆车的车窗。
仗助……那个混小子,昨天还有精神缠着她买假发,并要求把假发梳成那个鬼样子戴在头上,结果今天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就在昨天,杜王町下了场18年未见的大雪,那时她开车带着儿子去医院,结果车子却陷在了雪里,两人被这场大雪堵在了路上。
还好中途有个少年帮忙推车,他梳着好像飞机头变体一般的发型,仗助拜托东方朋子做的假发,和那名少年的发型一模一样。
此时大雪早已停下,它留下的雪块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融化,但那名少年的痕迹却铭刻进了仗助的生命。
忽然,东方朋子神情一变,只见一双小手拍在雾蒙蒙的车窗上,车内那团圆润头发忽地上窜,小孩猛的探出头来,露出红扑扑的笑脸,和一双蓝色的大眼。
东方仗助扒着车窗,远远的望着母亲,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叫“妈妈”。
“应该是医生喂的特效药起作用了。”那个员工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抱着复杂的心态,朝东方朋子解释道。
真是奇迹,从昨天开始一直昏迷的仗助,现在居然能自己爬起来了。
东方朋子仔细端详了那张脸许久,才终于如释重负的说出了一句。
“……多谢你们了。”
听到感谢,那名员工刚想露出一笑,紧接却看见东方朋子对着旁边车内的仗助吼道:
“仗助!别在那扒车窗上的霜玩!把头低下去!”
闻言,仗助被吓得一激灵,他猛地丢开手上的霜,把头缩了回去。
“妈妈管的真多!”确认母亲听不见后,他方才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与他同车的财团人员听到仗助的抱怨,不禁哑然失笑。
……
……
……
两辆车子又开了一会儿,一开始谁都没有留意飘下的雪花,直到雪势渐渐变大后才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雪怎么又下了?”一个员工嘟囔了一句:“昨天已经下过一场大雪了,要是两场雪相加导致路被堵住,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果不其然,就像那位员工预测那样,不断降下的大雪将路给堵住了。
“啊啊,这该怎么办啊。”提出不妙发言的那名员工有些憨厚的摸着头,遭到众人瞪视。
“行吧行吧!我先下去看看。”
说着他推开车门,下车去查看了情况,过了一小会儿后,他回来报告情况:
“雪把路给堵住了,还好不算太多,大概铲个十几分钟应该就能通路了。”
一位貌似是长官的人点了点头,他让一部分人留在两辆车上,然后吩咐了几个员工拿上铲子,下车通路。
外边天气严寒,车内暖气温暖,直让人不想离开。被长官吩咐的那几名员工心道不想下车,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可最终,他们还是在长官的眼神威慑下,乖乖地拿上铲子下车了。
“啊啾!”众人顶着漫天遍地鹅毛大雪工作着,外界严寒的天气惹的那位乌鸦嘴的员工打了个喷嚏。
恰好在乌鸦嘴员工旁边,和他一块工作的同事听到了这声喷嚏,他顺口调笑道:
“喂喂喂,这才下来多一会儿啊,这就着凉了?”
“我抵抗力没那么差!你这人净会瞎说。”乌鸦嘴员工立刻回怼了回去,然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
“……也可能,是被那个小孩子传染了。”
“哈哈,也有道理吧。”
“我总担心会发生些什么别的情况,你说我们会不会……”
好像察觉到了乌鸦嘴员工的未言之意,同事闭上了嘴,好像在想该怎么回答他。
然后许久,同事才再次开口,“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想法,老实说,大家都这样。”他停下手中的活计,眼神示意乌鸦嘴员工看向其他人:
“就是你看嘛,所以谁都没说,但大家在心里总的都有些不安啊。”
诸位员工已经很努力的将精力投入工作了,可再怎么集申精神,也还是无法散去众人脸上的阴霾。
天色微阴,雪色遍地,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身上,那是谁都无法逃避的梦魇。
气氛莫名压抑了起来,二人不约而同的闭嘴,话题暂时结束,沉默再一次开始。
“我……我还不想死。”好一会儿后,终于,乌鸦嘴员工再次开口了:
“和那个孩子呆在一起太危险了,我听说上次去照顾贺莉.乔斯达的那伙人中已经有人死了。”
“我大概知道一点乔斯达的事,他们和创始人史比得瓦根的关系非常要好,他死后甚至在遗嘱中也提出帮助乔斯达的要求。”
“但是……”说到这,乌鸦嘴员工犹豫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
“……为了先人的遗言,我们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倒不是说我有多在乎创始人的遗言,才为财团效力。我只是说,假如,真的在这里死了,我会觉得很不值啊。”
“如果真的死在这里,我的老婆孩子,他们该怎么办啊……”
不安、恐怖,种种情绪缠绕在员工们心中,不只是乌鸦嘴员工,众人都是这样。
担心着现状,不安于将来。
同事无话可说,面对这种情况,他也只能闷闷的憋出一句: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要不祈祷看看吧吧,毕竟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
“是吗……”乌鸦嘴员工不置可否,于是话题结束,二人重新陷入沉默,一时间雪地上只剩下铲雪的沙沙声。
铲走的雪被众人堆积在旁边,越堆越大,员工们专注的投入进了工作中。
过了十几分钟后。
“嗯!终于完成了!”拦在必经之路上的积雪全部清理干净了,眼见工作终于完成,而且整个过程中都平安和平,众人脸上不禁带上些笑意。
“很好,收工了!”领导者在车上看到工作成果,感到万分满意,他学着工地上的工头喊了一声,由这一声起头,雪地上的员工纷纷作鸟兽散了,分成两股回到自己的车上。
“你看,没那么多事吧?”之前的同事嬉笑着说着,并给了乌鸦嘴员工一手肘,他没有在意,也同样庆幸自己的平安。
众人光顾着沉浸在喜悦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白雪,似乎活动了一下。
东方朋子所在的这辆车上的员工是最先回来的,他们“咚咚咚”地上了车,然后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陷进了座椅。
似乎有雪块从归者头上滑落,它们似乎长出了手脚,爬行着迅速消失在了雪地中。
“昨天照看仗助太累,出现幻觉了吗?”
见状,东方朋子惊疑不已,可最后也只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自言自语道。
……
……
……
“呼……铲雪的速度几乎跟不上下雪的速度,外面可真冷。”只比东方朋子那边稍晚点,从仗助所在的这辆车上下来的员工也回来了。
他们上车后没多久就抱怨了一句,并裹紧自己的衣裳。司机于是把暖气调高了些,好让他们尽快暖和起来。
过去了一会儿后,仗助迷迷糊糊的醒了,醒来时他感觉又渴又热,于是他从旁边的一箱矿泉水中拿起一瓶,喝了一口水,同时伸手摸向自己发烫的额头,却只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呼……呼……”东方仗助擦了擦汗,“司机叔叔,我好热啊。”
因为母亲说流汗可以降低体温,所以他在车内也没有脱下羽绒服,滴滴汗水流下,仗助热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可以了吧,我要把温度调回去了。”司机也感觉到炎热了,他提醒了一句后,将手放在暖气开关上。
结果此时铲完雪回来的员工闻言,却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不、不要!温度再高一点,不要往下降啊!”
“!”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不对,那些铲雪的员工已经回到车上很久了,可他们在热腾腾的车内非但没有觉得暖和,反而像是仍身处冰天雪地一般,把上车时脱下的外套又穿了回去,缩在角落里抱团取暖。
“喂!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冷啊啊啊啊!”
抱在一起的另一名员工终于承受不住严寒,他崩溃的嚎叫起来,紧接着这辆车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白色的冰纹渐渐从皮肤中长出,很快,他们露出的整个手掌、脚腕布满了白痕,那些痕迹太多了,仿佛成了那些员工新的皮肤。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最先崩溃出声的那个员工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声音颤抖着发出质问。
他以手撑地,试图站起来,然后——
“咔哒。”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声响,那个员工刚起到一半,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
他惊叫一声,还在迷茫中,然后他看见众人猛地移动视线,全部凝聚在了地上某个地方。
员工自然地跟着看去,他看见了地上有几根碎裂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