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的基础人体解剖提升为专精级。]
老李头将手中的刀递给旁边的人,将手伸入水盆里仔细洗了起来,看看燕扬:“小子看懂了几分?”
燕扬挑好一把刀,就站到了第二个台子前,略微一打量摆放好的尸体,这是个下人,年岁不大,然后就持刀,干脆利落地一刀划下。
“别!”老李头和老何同时出声。
老李头再看好燕扬,也没曾想这孩子这么虎,眼高手低可不仅仅是个成语,更是血淋淋的教训,仵作行中,会看的人不少,但是会动手可不多。
老何和老李头声音中都带着一丝悲愤了,连忙扑了过来。
但是,在老李头眼里,这小子干脆利落地一刀剖开了胸膛,老李头看了看刀口,舌头险些给吓瘸了,于是他嘴里的“别。”就变成了“别打扰他。”
老何手伸在半空中,抽抽了两下,然后看着燕扬继续干脆利落地一路剖了下来,皮肤、肌肉、胸膜、腹膜在他眼前迎刃而解,老何心中赞叹:“切的真好。”他暗想,如果是自己,想必这会儿还在打量思考如何下刀,正常考虑上半刻钟是应该的。
但是燕扬刚才才看了多久尸体,就敢如此下刀,不是胆大包天的莽撞那就只有艺高人胆大这个解释了。
但看了看平滑的切口,笔直的剖面,老何心中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啊。”
老李头也是一阵惊喜,他今日对燕扬这般好,一是燕扬之前来请教的时候,很合自己的心意,二呢,小齐捕快平时太会做人,自己这些年都受他奉承的很好,自然是要对燕扬多加照顾的,今天提携一下晚辈,这个案子让燕扬来看,到时候书文上也好带上他一份功劳,如今却是越发的看着燕扬顺眼起来。
就像老李头之前那样,燕扬也迅速而准确地找到了心脏破裂的地方,同样是破开一个小口。
老李头走过来:“小子,咱爷俩抓点紧,今日把这三十六都剖了。”
然后让苍白脸们赶紧把案子收拾,尸体抬上。
燕扬看着老李头的解剖,如今用专精级的眼光去看,又加深了比较,老李头的技术真好,怕不是有大师级了?
[叮,你在观看大师级人体解剖当中,已正确认知解剖技能,你当前解剖技能专精级,进行1000到2000次正确的解剖,可以晋升为大师级。]
1000到2000次才能从专精级提升到大师级,看来老李头至少解剖过一两千具尸体啊,不过也是,哪里有那么多人体可以解剖。
老李头游刃有余,心情大好之下,还不断地指点燕扬:“你这下刀的地方选的对,手法也不错了,要是能再注意这个地方,就更好了。”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终于,只剩下李举这一具尸体,老李头有意剖的慢些,让燕扬看的更仔细,同时嘴里解说道:“这就是习练内家真气的尸体,你看虽然同样是中了摧心掌,但他的反应更为剧烈,整个内脏都糜烂了,这说明他的功夫还不够深,大循环还没练成,只能把劲力打散,却不能化去,不然他应该口鼻出血,现在却是腹内糜烂。”
老李头剖完,将手洗净,又带着燕扬出了屋子,来到他平常呆的地方,让徒弟们准备晚餐,燕扬盘点着收获问道:“老爷子,你心里是不是大概有目标了?”
老李头点了点头:“道家小天心掌力,再加上摧心掌,青城余沧海的嫌疑不小。”
“余沧海”!这个名字可不陌生,近两年来,江湖上最响的名字就有他一个,原本青城派已没落百年,在他手上却一下子壮大了起来,前几年还夺回了上清宫。
青城山下,清晨,夜市还未结束,早市便已开,益州的风气风气一向如此,特别是成都府,这里是川陕四路的腹地,川蜀自古以来就是天府之国,所以这里的人都养成了夜市连着早市,早市连着午市的生活习惯。
现在正是茶馆最热闹的时候,香宫,成都最有名的茶馆,本应是最为喧嚣的地方,这会儿却静悄悄的,这里并不是没有人,一楼的大堂里坐着十几个人,十几个背负长剑的道士,他们都静静地坐着,面前摆着的是很有成都特色的盖碗花茶,成都当然少不了兔丁,一碟红油兔丁,老虎灶上几把大铜壶冒着热气,但就是没有人发出声音。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看来就像是一杆枪,腰上佩着的却是一柄剑。
他很高,很瘦,穿着紧身的黑色衣服,行动矫健而剽悍。
他是骑快马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看他们脸上的风尘之色,无疑赶过远路。
快马一停,他的人就箭一般窜入,兀鹰般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立刻问:“青城?”
坐在门口的道人抬起头来:“青城!”
黑衣人长吁一口气:“看来还不算晚。”
二楼,正摆着酒宴,酒菜丰富而精美,秦川号的大厨亲自掌勺,做的也都是最正宗的川菜,酒的种类就有十二种,宴席的形式是古风的,十八张长桌摆成半个“口”字,余沧海坐在正中,他是个清迥的中年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十八张长桌却只坐了九位。
黑衣人来到二楼的时候,大家正好是余沧海举起酒杯的时候。
“你迟了”余沧海目光一扫,黑衣人竟有些局促起来。
黑衣人道:“好事不怕晚。”
余沧海手举着酒杯,“但我却看不出你们好在哪里。”
黑衣人道:“就凭这柄剑!”
“剑”字出口,剑已出鞘,只听“刷”的一声,剑风破空,接着又是“叮”的一响,桌上已有三只茶杯被剑锋贯穿。
长剑挑起了茶杯,茶杯居然没有碎,这一剑的力量和速度,就是不会用剑的人也该看得出来。
“青城一十八脉,今天来的只怕还不足半数,如果加上我风雷剑一脉呢?”黑衣人道。
只听一个人冷冷道:“只可惜你迟到了足足一个时辰。”说话的人正是余沧海:“你能迟这么久,就说明你在接到帖子之后还去办了其他的事。”
难道他在送出帖子的时候就已经替所有的人算好了所有要花的时间?
只听一个人冷冷道:“既然迟了,那就回去吧。”
黑衣人怔住。
这句话并不是他的兄弟们说出来的,但说话的人就在黑衣人身后。
刚才他身后明明只有两个跟他一起来的伙伴,现在忽然已变成了三个。
谁也没有看清楚多出来的这个人是几时来的?是从哪里来的?
黑衣人的瞳孔收缩,他的剑已反手刺出。
这一剑的力量比刚才贯穿茶杯时更强,速度也更快,刺的是来人的胸膛,不是咽喉,因胸膛的目标更大,更不易闪避。
没有人看见来人出手,只看见黑衣人的脸突然变了,不但脸色改变,眼鼻五官的位置也已改变,变得丑恶而扭曲,然后鲜血就从他七窍中同时流出。
大厅中的气氛的沉重和紧张已达到顶点,余沧海才站起来。
“遥想百年年前,我青城人才辈出,天青子前辈,一剑光寒十九州,号称剑掌双绝,天南第一,我青城雄霸川蜀,只可惜,正在壮年,突然却不知所踪,而门内的前辈高人因受了小人挑唆,再加上战乱不休,导致青城分为十八脉,散落在江湖中,如今别说天南第一,就是在这成都府也被文殊院压了一头,想必各位在当地的日子也不是过得万事遂意吧。”
这个人的确是个天生的首领,不但沉着冷静,计划周密,而且口才极好,只用几句话就已将现场的注意力都抓了回来。
“我考察了十八脉现在的情况,其中有九脉,已经是风雨飘零,还好,在门下弟子的努力下,找寻到了他们传承。”余沧海眼光撇过黑衣人的尸体:“现在是十脉了,大家放心,风雷剑一脉尚有遗孤,传承也已寻到。”
广阔的大厅中只能听到呼吸声和心跳声,每个人都在等着他说下去,这个人不但心黑,而且皮厚,杀人夺产的事被他说得简直就像是社区送温暖一样。
余沧海声音停顿了很久,就好像暴风雨前那片刻静寂,又好像特地要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好听那一声石破天惊的雷霆霹雳:“大家宽心,待会儿就可以拿出来与大家一起参悟,毕竟是先辈遗存,实在不忍流散,而且,都是青城一脉,想必大家这些年来,也发现,习练中多有障碍,明明觉得可以达到的地方,往往就残缺了一部分,最高深的部分往往修行不成。”
本已很静寂的大厅,更死寂如坟墓,连呼吸心跳声都已停止,大家都望着他。
“其实,当年门中变故,并不只是门内小人挑唆,而是有人故意陷害我青城,这才导致天青子前辈不知所踪,剩下的几位前辈又因为理念不合而破门而出。”
众人哗然,虽然早知道他要说的是件大事,可是每听他说一个字,还是难免吃一惊。
余沧海双手虚压,砰砰有声,竟然是凌空将掌力击在地上,气劲打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这香宫的地板所用是整块木板,且铺垫极好,就是为了二楼雅间隔音避震,余沧海这手功夫使出,在场众位顿觉得高山仰止,他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继续道:“我这一脉,占了青城的地利,又经过几辈人多方打听,如今已然找到天青子先祖师的遗物,这手劈空掌就是当年天青子先祖师的绝技。”
余沧海说道这里,朗声道“有很多事早就该做了,却没有人敢去做,现在我们就是要去做这些事,让青城重回天南第一,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起来。”
他目光扫视,刀锋般从每个人脸上掠过:“我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