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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往昔 . 风波

最近,童新很不高兴,因为他的生意遇到了大麻烦。那些原本已经和他达成了协议的妖,不知怎么的,总会在不久之后突然变卦。可他的信息基本都是靠口头传达,话已经说出去了,人家不愿意给钱又能有什么办法。童新觉得有火没地方发,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算啦,距离高中毕业还有好几年,既然暂时遇到点问题,就当是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他这么想着,觉得很有道理。

童新不是个愚蠢的孩子,甚至说,他认为自己算是个聪明人。所以,他能在误入一个新的世界后,在那里也如鱼得水。回文巷里的妖有各式各样的,他看得出,不是每一个都那么适合进行交易。他看到过妖怪之间互相搏斗,也知道,他们总会杀人。一旦他得罪了某些妖而被记恨,估计,就有生命危险了。所以一直以来,童新都很小心,在进行一桩交易前,他会到巷子里去三五次。为了观察很多妖的习惯,行为和过去。他专门挑出那些不怎么聪明的妖,最好是和其他人或妖有些纠纷且急需处理的,这样,才最好下套。

通常情况下,他只要讲出些有意思的过去,就能把一群妖哄得深信不疑。除了他自己那看起来容易亲近的外表和特地改变的说话方式,最最制胜的,还是他看到过去的能力。无论是人是妖,都总有过去。有些过去风光无限好,能叫人记得,在很多时候,回想起来就是一种鼓励。也有的过去不堪回首,但凡想起来,都是血泪斑斑。好记忆,用来引诱,坏记忆,用来威胁。童新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多年来,屡试不爽。

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童新高高兴兴地回了大院。这天下午,他的奖学金总算是到了手里,五百块,是一个扫清最近一堆不顺利的事的好契机。他买了不少东西,不过还是食品和药物居多,毕竟这些是刚性需求,时时补充总是没坏处的。余下的一点钱,是他特意留出来的,拿来给院子里的小猫们买罐头。他很喜欢猫,喜欢看他们蠢蠢的去扑自己的尾巴,看他们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看他们之间偶尔打一架。在猫的身上,他感觉到什么是活着。童新眼里的猫,永远是那么活波,那么有生气。似乎,在他们那里,从来都没有什么过去,更没有足以牵绊的事。她羡慕他们,却又不敢幻想成为他们。

“咪咪咪,来吃饭啦。今天有好东西。”

童新蹲在草丛边,对着熟悉的方向说着。他自作主张,给院子里的猫都取了名字,咪咪咪是其中最小的那一只,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平常,没等他说完话,咪咪咪就会从旧水泵那里探出小脑袋来,然后咪地叫一声,跑过来蹭他的裤脚。可今天,童新叫了三遍,却始终没有看见那个毛绒绒的身影。

他站起来,走进草丛,走到那个旧水泵的旁边。当他把上面耷拉着一块旧纸板掀起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死去的猫的尸体。它小小的身体里流出了很多血,把原本白色的毛染成猩红的颜色,看上去,像是被摔死的。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喜欢猫,住在附近的,也没有尤其讨厌猫的。几年来,大家都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间,咪咪咪会被杀死。童新安葬了他的小朋友,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王老师。他在猜测,或许,有麻烦了。

在小猫死去之后的几天里,童新的猜测被证实了,因为,他身边最近发生的诡异事件实在是太多得不像话,用巧合或是倒霉这一类的词,已经不足以再自我说服了。先是学校的玻璃莫名的在他面前碎了,再是班级水缸里的鱼被挂在墙上,还有突然着火的化学实验室,他当时就在里面。所有的诡异指向一个答案,是妖。

对于自己所面临的危险,童新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害怕,因为从他决定在回文巷里做交易的时候,就想到总会有那么些危险。使他感到不安的,不是自己的生命所面临的威胁,而是,他将会给周遭的人带来不幸这一事实。即便,他从别人那里收到的恶意总比善意更多,可偌大一个世界,他仍有在乎而不舍得他受伤的人。死去的小猫,好像就是最好的例子,妖怪在告诫他,下一个,就是王老师。童新急于把这只作祟的妖怪给找出来,只要看到他的过去,解决问题就会变得轻而易举。可困难在于,这只妖死活不现身在他面前,童新只能不断地揣测他它接下来会做什么,然后抓住一切条件,去制造面对面的机会。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老师在讲台上忘情地朗读着这篇他自己最喜欢的大作,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童新坐在下面听课,眼睛却没有神采。他在开小差,想着昨天傍晚,王老师打碎了家里的碗。她做任何的事总是最为细致认真,因为手滑而打碎东西的这种解释配上她掩饰得并不好的表情,让童新觉得不值得相信。那只妖动手了,它终于还是动手了。童新想着回文巷,打算放学后,就到那里去找妖办事。

作为人类,他清楚自己能力有限,目前的情况,再不容许他当当依靠自己看到过去的能力。他需要的,已经不是交谈的机会,而是,杀死那只妖,这一结果。童新看着窗外,暗自下了决心,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窗外出现一张狰狞的女鬼的脸。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悚画面一吓,童新把手里的课本铅笔都扔了出去。奈何他没有坐稳,随着一声惊呼,摔倒在地上。

“哎呀,老师真对不起啊,我就打了个瞌睡,下次不敢了…”

他拍拍灰尘站起来,才注意到,有熟悉的东西消失了。那就是,老班的训斥。童新四下一瞧,这可不得了了。屋子还是那间教室,黑板上分明还写着熟悉的粉笔字,被自己弄掉课本和笔就这么散落在地上…一切,都那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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