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看了眼她头上的白花,“你们兄妹这么久没见过了,也有不少话要说,你们聊着,我到院子里走走。”
子容觉得兄妹叙旧,没必要避着她,想拉着她,见她已经迈出门槛,只得作罢,唤了丫头来,“给少奶奶拿件衣裳披着,扶着些,黑灯瞎火的,别跌了她。”
雪晴在门口听见,回头对他笑了笑,等着丫头拿了衣裳灯笼,扶着门框出去了。
晚婷一边看着,叹息不已,“哥哥对嫂嫂真好。”
“你是不知,她们一家是怎么对我的,没她们那家子,我早没了。”子容笑了笑,指着她在桌边坐下。
小丫头一点不敢大意的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她,不时的叮嘱一声,“少奶奶,前面有个坎,您小心些。”
“少奶奶,前面有个梯子,您慢着点。”
“少奶奶,转弯那睡着一块青石,您别碰到了。”
雪晴看着脚前的那一团亮光,随着小丫头在院子里闲逛。
听着这一声一声的少奶奶,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管是这古代还是二十一世纪,可能许多人都巴望着嫁入豪门,如果历史上说的话错的话,自己公公是亲王,而如果子容身份恢复了后,只怕也是要封王的,可谓真正的豪门。
但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没一点欢悦,反而忧虑重重,这心里还不如以前穷的时候,日日被他背着过河的那时候舒坦。
那时虽然穷些,但整天想的不过是怎么挣钱吃饭,现在不愁吃穿了,反而担心的多了,怕他在薛家和义宁公主之间左右为难。
如果得罪了义宁公主,不用等以后恢复身份封王,他已经先掉了脑袋。
如果为义宁公主做太多的事,皇家之争,一向是胜者为王,败者死,除了得势的那个,别的绝对没好下场。
雪晴想到这些,愁得眉头都展不开。
府里的小丫头很懂规矩,见她想事,也不打扰她,只是默默的跟着,逛了好一会儿,才指着旁边一处石凳道:“少奶奶,走累了么?累了,过那儿坐坐。”
雪晴被她这么一说,才发现,脚上是有些酸软,望了望来路,怕子容他们还没聊完,如果这时回去,倒象是催着晚婷离开,便依了她,“坐坐吧。”
小丫头放开扶着她的手,将一个软垫铺在石凳上,“少奶奶,您坐。”
雪晴这才发现,她居然还挟了个垫子在腋下,暗赞这丫头好细的心,在那垫子上坐了,“谁要你拿的这垫子?”
“没谁,只是我们晚上时常在外面坐着聊天,这凳子怪凉的,刚刚少爷叫奴婢拿衣裳,奴婢就想着少奶奶怀着孩子,多半怕凉。”
“好细致的心思,你叫什么名字?”雪晴仔细看她,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穷人家的孩子就是早当家。
“我叫勺红。”小丫头口齿伶俐。
雪晴打心眼喜欢这个小丫头,拍拍身边凳子,“坐下吧。”
“奴婢不敢。”雪晴是主,她是仆,哪敢随便跟主子平坐。
“不用怕,我也是穷人家出来的,没这么多规矩,我坐着,你站着,我仰着脖子说话,也累得慌。”
勺红这才挨着一边石凳坐下,“少奶奶真是和蔼可亲。”
雪晴笑了笑,很想问他家别的奶奶们是不是也和蔼可亲,想了想,万一这话专了出去,偏遇上心眼多的,少不得对她有所看法,也就不问了,反正子容也说了,并不在这府里长住,她们可不可亲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勺红闲聊。
这丫头见雪晴没有架子,也十分健谈,东拉西扯的竟让雪晴知道了些以前一直不知道的,关于子容的事。
原来子容是裕亲王发妻所生,幼年丧母,裕亲王后来才另外续弦。
他是嫡妻所生,又在英勇擅战,在朝中功不可没,就是裕亲王再续的妻子,在他面前,也得低半头。
而现在的裕王妃也养着一子两女。
雪晴听着,心里雪亮,子容不回来,这府上的长子嫡孙就是现在的裕王妃的儿子的,可是子容回来了,这些人自然往后挪了挪。
雪晴虽然不了解亲王府里这些人的为人,但俗语有说,人往高处走,这些人的地位,平白为突然死而复生的子容而改变,难免不生异心。
如今当家的正室另有其人,大宅里的是是非非不想也能知道。
或许正因为这样,子容才宁肯避开,随她在外面居住。
琢磨着,这么在府里呆着,不去给当家的奶奶请安,实在欠了礼数,但这么跳着去,人家只怕要当她是为了巴结权贵。
这去不是,不去也不是,寻思着是不是得找个机会探探口气。
正想着,听勺红道:“当家奶奶知道少爷和少奶奶回来,想见见少爷和少奶奶的,不过顾忌着顾忌着金家小姐那儿,所以暂时搁了。”
她说完,才发现自己多了嘴,忙捂了嘴,惊慌的看着雪晴,“对不起,少奶奶,勺红不是有意的。”
雪晴唇角上泛着些苦涩,有那个金玉兰拦着道,她这个结发妻子终是上不得台面,拍了拍勺红,安慰道:“没关系的。”
一阵风吹过,带着些凉,身边树叶上也慢慢渗了水珠子,雪晴抱了抱胳膀,拉紧披在身上的披风。
勺红看不出她有什么不高兴的表示,略略放下心,扶了她,“少奶奶,起露水了,回吧。”
雪晴又往寝屋方向望了望,见有人挑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