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离洛好奇地问。
“是的,我偶然发现的。”
“这下雨之时便是幻境与现实世界的裂缝。”夏芙又说道。
“那么说明丞黎那边是不是也在下雨?”离洛问了起来
“是的。”
寒阙看了夏芙一眼,心里划过一些奇怪的感觉他问道:“代价是什么?”
夏芙看了一眼离洛,没说什么。
“没事,你们聊吧,我出去...”
“不用,你听着吧。”寒阙回答道。
夏芙往前走了几步,摘下了一片阁内里放置的植物上的叶子,递给了寒阙。
寒阙将那叶子接过来的时候,那叶子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寒阙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微蹙着眉道:“夏芙灵仙有话,不妨直说。”
“灰飞烟灭,寒阁主,我可要提醒你此古法,乃是邪术,六万年前就被禁的。”
寒阙闻言愣住了,一时间没有言语,过了半晌,他才微微点点头,夏芙走到香炉前,拨弄了一下里面的香灰,才起身道:“死后灰飞烟灭,七魂六魄俱散陨灭。”
“啊?”离洛惊讶道。
夏芙淡然一笑,拿出一包香料,放在桌上。
夏芙走到房檐下,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悲凉的语气道:“古国有一方士,善制香,香气传于黄泉。那时有一枯面女掳其妻女,逼其交香,方士燃香进黄泉……”
夏芙停了一下,用手理了理发髻道:“与妻女化作一桥,永不得转世。”
这时天轰隆一声,闪过一道白光,雨却还是那样绵绵的像是谁家女儿织的布。
夏芙撇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寒阙:“今晚子时燃香就可以找到你想找到的人了。当然我所说的只是传说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没试过,我也只是去打听的。”
“打听?”离洛疑惑地看着夏芙。
“是的,我之前去过昙花阁。”
“昙花阁?是被贬云仙开的一家以条件来换答案的昙花阁?”
“你怎知?”
“我哥嗣权去求过姻缘,那人说的就是南璇。”
夏芙寒阙有一些惊讶。
寂轩阁里的风景依旧,却没人欣赏,而在乱葬岗的丞黎,在垂死挣扎。
当那棵百年老树落下了最后一片叶子,寒阙的心里,本应是淡然,但,他却是万千情感交杂在一起。
而丞黎这里,他正一点一点往一个大树旁挪动,他什么都没想,他只是知道他要活着,他要活着。
雨停了,丞黎也彻底昏在一棵槐树下,枯叶慢慢地掉落,就那样一片一片的,遮盖住了丞黎…
这些都是寒阙所不知道的,寒阙此刻正站在那里等天黑,等着子时的到来,等着燃香去找到丞黎。
夏芙变出一古琴,席地而坐,琴音在她的拨弹之下,成了一首动听的歌,哀婉低转,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像是一位女子的叙述,像是春日的细雨,又像是冬日的寒梅。
那样的触动人心,寒阙看着手中的玉佩,转过身打开了那夏芙给他的香料包,夏芙看了一眼道:“半个时辰,你不必急。”
怎能不急呢,等了怎么久,终于能寻回丞黎,寒阙怎能不急,夏芙将那琴狠狠摔断,琴弦根根断裂,她只是用手摸了摸那琴弦。
“那我该做什么啊?”离洛看着他们。
“你站在一旁就好。”寒阙回答道。
夏芙收回手的时候,她的手上有了一划伤,血流了出来,她将那血滴入香料,寒阙不解的望了一眼,她只是将香料放进香炉。
“此乃迷心香,若是没有血,你会迷失自我,可能会成为一个只会吃人的怪物。”
子时到了,香也慢慢燃了起来,它一点点的像是引路一般带着寒阙和夏芙到了后山,过了小半会,寒阙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很重的血腥气,方圆半里一个人家都没有,寒阙和夏芙看见的是死状惨烈的人,夏芙见此场景竟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寒阙道:“那香为什么会把我们引到这?”
“它是想告诉你,丞黎或许已经遭遇不测了,这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中或许会有一个是丞黎。”
“我来晚了,对吗?”寒阙把一个一个尸体翻过来,他想知道,丞黎在哪,丞黎究竟在哪里,看着他们都缺胳膊少腿,有些连脸都没有,寒阙内心有些绞痛。
寒阙有些控制不了情绪,像是下一刻就要发疯一般,夏芙一把拉住他:“你找不到他的,这里少说也有三千具尸体。”
寒阙愣住了,而后他拿起一支断臂,就那样拼凑起来,他想丞黎就在某个地方。
这时双笙玉佩突然,起了反应,那耀眼的光直射一颗槐树树脚,寒阙连忙跌跌撞撞地跑过灵去,看着这棵树,突然他看见有衣物的踪迹,他一把扫开枯叶,这才看见了丞黎。
他和那时候一样,很漂亮,但他却是苍白脸色,乌青的眼袋,像是失去了生命,如同被人遗弃的破布偶。
寒阙将人抱起来,却看见了血肉模糊的腿,夏芙把了把丞黎的脉搏,说:“他还没死,我们回去吧。”
一阵风过,寒阙他们回到了寂轩阁,寒阙叫了许多的寒医,才重新将丞黎从阎王爷的手里拉回来。
看着丞黎已被挖去的膝盖骨的膝盖,他们心中不由得疼痛起来。
这期间,丞黎情况一直时好时坏,仿若下一秒他就会离寒阙而去一般,寒阙和夏芙等人都紧张地看着。
丞黎过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盯着房梁才知道他是回到了寂轩阁,他转过头,发现是那个自己很熟悉的人:“寒阙,我是回来了吗?但是我的脚,我是不是成了废人?”
寒阙握住了丞黎手:“无妨,你的外伤基本治好了,只是效果不好,需要一段时间磨合期,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没事,我会医术,换骨我会的,只需找个死人即可。”夏芙微笑着。
丞黎突然没说话,看着自己的手,他在想着什么,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道:“我进入了一个幻境,像是噩梦一般一个接一个,我差点被老虎吃了,又遇见了一个好人救了我,但后来他…………再后来我被卷入一个冤案,被一个笑面阎王折磨得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这样,说来话长。”
寒阙他们都愣住了,离洛站在一旁泪水夺眶而出,夏芙想安慰丞黎,却被寒阙拦住了,寒阙向她摇了摇头,夏芙和其他旁人都出去了,这时候丞黎道:“我知道我废了,我现在突然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寒阙将丞黎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说道:“还有这么多人呢,没他们,不是还有我呢。”
丞黎道:“对不起。”而后闭上眼睛,寒阙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浑身是血的丞黎,刚刚寒医说:“一百六几多道伤,新伤添旧伤,膝盖骨被人挖了,还有胸口有一内伤。”
丞黎经历了什么只有丞黎自己知道了,他竟然能云淡风轻的讲出刚刚那一段话,寒阙觉得他也不是有着妇人之仁的文弱书生,至少他没有掉一滴眼泪。
世人都说,凤阳世子丞黎面若好女,性格温和,但明明他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为什么他会遭遇这些,寒阙很想知道,空气里弥漫着特别的气息。
燥热,压抑,如同在一间密闭的房子里,丞黎发着抖,冷汗一颗一颗往下落,寒阙一边给他擦着汗,一边为他换衣服。
“谢谢你。”寒阙对夏芙说着。
“没事。我还你人情而已。丞黎的腿你不担心。”
“哎,如果我没有遇见你,这可怎么办啊?”
“这不是遇见了嘛!别担心了,丞黎出来了不就很好了,丞黎会好起来的。”
“嗯。”
离洛看着眼前的丞黎,泪水还是不停地往外流。
“哎呀,离洛公主,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回来了。”
“不是...我不是说过不要叫我离洛公主嘛?”
“哦哦..对,离洛。”
他俩笑了起来,丞黎笑着感到有一丝疼痛,但还是忍住了。
“离洛,你为什么会下来啊?你不回白皖族吗?”
“后面我在慢慢告诉你。你可要把伤养好了。”
丞黎微笑着看着眼前看似成长了不上的离洛。
过了这么久,没见到他们,感觉每个人都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你是怎么进入幻境的啊?”寒阙问着。
“独旭。”说道这个名字,突然丞黎的眼神和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恨意。
“独旭?”夏芙重复道。
此刻的独旭还在那间破屋里,他知道丞黎已经出来了,总感觉他脸上上了一份忧愁多一份高兴,可是这高兴又意味着什么?难道独旭是故意让他们就出丞黎来的?难道这一切就只是个局?
独旭慢慢地把灵灯熄灭,然后把灵灯销毁了。看着正在烧毁的灵灯,独旭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一点泪光,炯炯有神,看着烧到一半的灵灯。
也许,这对于丞黎来说,是一个结局,而对于独旭来说,是一个已经不知道演化成什么样子的开端了。
此时的寒阙看着丞黎身上的伤,更加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