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与神荼收拾好东西,与旅游团一道奔赴勐拱。
去往勐拱的路并不是很好走。他们先要坐飞机到缅甸曼德勒机场,在那里休息一晚,然后第二天一早再乘车前往勐拱。因为是在深山里,所以路并不是很好走,山路崎岖不说,而且有时候还很泥泞。
“你爸怎么跑到这么一个地方了。”乐山都快被车给晃悠吐了,一边强捱着难受,一边抱怨。
“不是你死乞白赖地非要找他来么。”神荼也不太好受。
大约走了有四五个小时,车才在一个山脚下停下来。乐山赶紧跳下车,找一个背人的地方哇哇吐了起来,吐了几次之后,才算缓过劲来。神荼比他强一些,没有下车,靠在座椅上眯了一会儿,也从车上下来了。
乐山看看周围,有点儿眼熟,好像就是这里了。这时候导游习惯地举起小旗子,拿出大喇叭,开始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乐山一耳朵听着,一边急忙往前走,好确定是不是这里。没走多远,乐山就看到了前边的村子,看看村子的建筑,再看看村里人的穿着,没错了,就是这里。
这时候神荼也跟着旅行团走到了他跟前,导游一边带领人进村,一边熟悉地跟当地的几个人打招呼,并安排着村里人去做饭。
别看这地方地广人稀,因为经常有旅行团观光,村民虽然显得很简朴,但吃喝玩乐的东西一样也不缺,饭菜出了青菜,还有鱼肉和鸡肉,简单的调料,简单的烹制,但味道很鲜美可口。乐山感觉这是他从小到大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不一会儿功夫,旅行团就把桌子上的饭菜风卷残云一般打扫干净了,村民站在旁边,看着这帮狼吞虎咽的人,咧开嘴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吃饱喝足了,旅行团的人都找地休息,趁着大家休息,村民们围了过来,开始向这些人推销自己藏了很多年的翡翠,有原石,有简单雕刻的,有精雕细琢的。乐山和神荼吃完饭之后,也不管身后的导游和旅行团,径直地朝山上走去,他俩沿着小山路,慢慢往山上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乐山猛一抬头,看到了那个曾经看到过的小木屋,心开始怦怦跳了起来。转身一拉神荼的手,快速地往小木屋走去。
到了木屋门前,神荼显得有些窘迫,乐山用手指的关节轻轻敲了敲门,许久之后,门后传来一声浑浊的咳嗽声。“谁啊?”
“我们可以进来么?”
吱呀一声,门开了,老人浑浊的眼睛看着门前的这两个年轻人,并不认识。
“你们找谁?”
“我们找你,可以进去么?”
“进来吧”老人说后,就回到了屋里。乐山迈腿就要进屋,一看,神荼愣在那,并不想进去,乐山一拽,俩人进了屋,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其实说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这么小的屋子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做,他俩就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
“你们找我什么事儿?”
“这···”乐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乐山用胳膊捅了捅神荼,然后用眼神示意神荼说话,神荼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说什么,或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乐山沉吟了一会儿,再次用胳膊捅了捅神荼,这次捅完神荼,乐山的目光望向了神荼的背包。
神荼慢慢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照片一看,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两行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老人抬起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想开口说话,但哽咽住了。
过了一会儿,老人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抬头问面前的这俩年轻人,“你们谁是?”
“我叫神荼,我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小孩。”
老人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慢慢地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又跪到地上,一步一步挪到神荼身边,张开双臂就把神荼抱住了。神荼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双臂下垂,任由老人抱着。
老人松开神荼,坐在了神荼对面,看着神荼。神荼被老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憋了半天才开口说话,“你这些年为啥不回去找我们?”
“我···”老人欲言又止。
“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老人似乎精神一下委顿了下去,身体向后一倒,靠在了床帮上。
“我现在这样,我怎么去找你们啊,我哪儿又有脸去找你们啊”,老人说着,又哭了起来。这次哭的时间更长,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心酸和委屈都哭干净。
“您到底经历了什么?”乐山等老人停止哭泣后,才问他。
老人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边拿出一根烟,用火柴点燃后,深抽了一口烟,才开始缓缓地说了起来。
原来老人从和神荼的妈妈结婚以后,一直想挣很多钱让俩人过上好日子,但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虽然很努力,但是在工厂上班,自己的力气不够大,和那些膀大腰圆的人没办法比,怎么也挣不多。慢慢就不好好工作了,天天想着能一夜暴富,试过买彩票,赌博,但是越买越赔,越赌博越输钱,自己天天着急上火,就是不知道怎么挣钱。神荼出生那些日子,老人想着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就四处找能挣钱多的工作,可那时候自己的学历不够,身体不强,怎么也找不到像样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招工启示,是找一批人去外地干活,虽然去的时间长,但是收入高。神荼的爸爸那时候已经迷了心窍,只想着多挣钱,于是就报名了。没过几天,老板就把他找过去了,给了他一千块钱,告诉他要马上走。他心里惦记着老婆孩子,但这一千块钱也确实不少,他心里难受就喝了很多酒,壮起胆,回去把钱给了神荼的妈妈,然后甩身走了。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挣钱多的工作是挖矿,还是跑到勐拱去挖矿。老板信不过当地人,当地人经常伙着偷矿,把偷盗的矿拿到市场上卖钱,所以老板从中国内地招人,到勐拱去挖矿。那时候交通还不发达,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之后,神荼的爸爸回来过一次,但是时间很多,老板只给了三天的时间,来回路程就用了一天,剩下的那一天他想回去找神荼他们,但是已经搬家了,他找了大半个镇子都没有找到。眼看着就要跟队伍回来了,离开之前碰到了之前认识的一个同事,那个同事跟神荼的妈妈也认识,那个同事正好要把洗好的照片给神荼他们送去,他只好把照片拿走一张,然后急匆匆地跟着队伍回去了。
后来那个照相馆的人可能太忙了,就没有跟神荼的妈妈提起过这个事情。
“那您当时为啥不把工作辞了,回来找他们?”乐山接着问。
“我想着再赚几年钱,等我把钱赚够了,我就回去找他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万万没想到,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