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唐玉扬来说这些天可真是有趣,他见到了久闻的吴峻峰和久仰的韩山雪,他俩的性格和自己想的非但不一样,光从名字来看还正好相反。
韩山雪,才像瘦瘦冷冷,于人无情;吴峻峰才得是豪气爽快,光明磊落不拘小节。
袭来的剑伴着风声,招招都势如破竹,但唐玉扬还是不出意外的用折扇抵开了,而且比想的还容易的多,看来对手真的没打算一剑打败他。
要问天下何处英杰最多,想那定是中原。
中原高手如云,自要有和韩山雪不能在一招间决出胜负之人。
虽然是向来一剑见血的剑魔,这次他可不想再显一剑之快。
他的剑又给用折扇抵开,不过很快唐玉扬也从挡开变成挡下,看起来折扇和剑未怎么分开,或者是分开了又打在一起,剑式像被一一招架过去,可剑势迫得唐玉扬步步后退。
几招拆来还未见得胜负但也只是捋下头发的时间。唐玉扬以折扇巧劲过剑游刃有余,身法也不相上下,唯独始终不见唐玉扬飞针。
一寸长一寸强的剑在折扇面前占不得半点优势,相比下短短的折扇更为灵活,更是在防守上,似伯仲间的交手,挡的显然要容易,韩山雪的长剑再为凶险也要待唐玉扬的折扇稍远些才有把握。
不过倒有一点,要是唐玉扬反攻,折扇的优势怕尽要转为劣势,他得比韩山雪更近才能打到,越近越险,想他还未能碰到对手对手的剑已经可以刺过他的咽喉。
唐玉扬看了眼折扇,折扇的边骨上密密麻麻全是剑痕,意料之中,他现在掌心都是透红,这折扇虽坚硬,轻巧,但挡起剑还是很吃力,不是说这折扇不好,剑挡起大刀来也会更费力。
韩山雪并没乘胜追击的意思,先给唐玉扬喘气的时间。
“若不是我早听闻你用的最厉害的就是折扇,我会以为你不用武器是瞧不起我。”
“武器?”唐玉扬笑了笑,问道:“江湖里不是连叶子都能杀人,还只有兵器才算得上武器?”
“说来也是,可我还听说你的飞针很厉害,可你的飞针在哪呢?”
“在需要之时。”
韩山雪像被惹怒了,又挺剑刺去。
早已知他的剑极快极准,但没想还如此之狠,纵然我有力气再挡下去折扇也迟早会断,不打输的目的恐难以实现。
想到这唐玉扬突然动起了腿,看着剑到自己眼前身往旁一闪,紧接着又避到一棵竹子后面,脚未站稳韩山雪的剑就又追到身前。
韩山雪是万没想到他会这样,不过竹子可误不得剑魔的剑,唐玉扬只能当即纵身后跃,足足两丈多远,韩山雪虽也只是一步便也过来,可唐玉扬轻轻一转身就又是把自己甩到身后,竹子是碍不得剑魔的剑,但不会毫不影响他的身法。
要说这韩山雪追来也是鹰般飞快,唐玉扬避得也更比那游鱼敏捷。
他似乎还比韩山雪在竹间穿梭的更得心应手,是那么优雅、冷静,避开了一剑又一剑。反观韩山雪总像施展不开。
一拉开距离还真是轻松不少,韩山雪又不屑用话激唐玉扬主动出手,只好不断追去。
林子里生活这么久应该熟悉这的一草一木,又谓剑中之魔,任竹子再多任唐玉扬避的再快也总有躲不过的一剑,可却是让剑再长也总有够不上的间隔。
韩山雪终是突然停下了,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躲你的剑。”
“你既然都来找我了,又为什么还不和我打?”
“啊?难道你认为我只要闪开你的剑就是不和你打,那只有站着不动硬接才算和你打?那我想就算不是切磋,理应也可以闪躲呀。”
唐玉扬把自己也说信了。
“何况我既没有逃走,也没放弃打败你的念头,奈何我还没找到机会,折扇太短,不好主动进攻。”
韩山雪竟也觉得有理,苦笑道:“我可算知道你的嘴上功夫比手上功夫厉害的多。”
“是么,只是听来怪怪的。”唐玉扬说着话音刚落就又要躲避韩山雪袭来的剑。
闪和逃是难说,也没避的太远或躲起来,怎么就能说是我逃了,何况没人约定不可以一直闪躲。
唐玉扬把握着距离还时不时用折扇虚晃一招,两人反应都如此之快可竹子还是起些作用。
简简横劈这剑还一样的快,不一样是唐玉扬身旁有竹子却被视为无物,利剑划过,唐玉扬是躲开了,竹子就没那么好运。
随着声轻响,一棵竹子变成两截倒了下去。
“你是想把整片林子砍光让我避无可避?”
唐玉扬说罢轻功飞起来,立在一棵竹子高处,茂密竹叶只微微下沉就承住了他。
我可不想再有竹子被他砍断,谁知道他急了还做什么事,虽然我认为,他也并不是那种真的非要打赢我不可的人,可就算没有竹子挡,他就追的上我?
“所以你来就是和我比轻功?”
“哎~轻功就不是功夫了,既然也是门功夫为什么不可以用,要不让你用剑是不是更糟?”
韩山雪正想怎么争辩。
“而且你刚才说知道我折扇厉害,还有飞针,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轻功更厉害,你不会忘了吧。”
“说是没人能说过你。”韩山雪沉了下气,纵身跃上来。
“你还不知道那句话说的该是什么?”唐玉扬说着见他跳上便当即一跃到了另一棵竹子上。
韩山雪站上他刚离开的竹子,虽也站的稳当不过竹子摇晃的厉害。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罢韩山雪扑剑过去。
两人又在竹上追了起来,韩山雪虽算不上气急败坏,也丝毫不愿落后,速度也果然是比在竹子下面快了一倍,一来一往,跳跃细竹如履平地。
从竹林外看,整片竹林都在摇晃。
……
终是韩山雪累了,颤声道:“暂且算你轻功还不输我。”
他不追,身往后压,竹子虽斜了下去但还是撑住了他,唐玉扬虽不见得累但也同他歇下,在两棵竹子的杆上。
“我武功也还未见得输你吧。”
“哼!你打不过我,所以被我追的满林子落荒而逃,胜负还不明显吗?”
“可也没见你打赢我啊,还有,说是落荒而逃未免太……我觉得我是挺从容的,倒是你在后面……”
韩山雪笑了,问道:“你刚才是说,你知道‘飘红一剑,荡行千里’说的是什么?”
“你还没想到?‘飘红一剑,荡行千里’,我想并不是说你的剑有多厉害,我的轻功有多好,更不是指什么齐名。”
韩山雪目不转睛看着唐玉扬。
“所意应是,比谁厉害,不是看谁武功高谁力气大,要看谁会更好的用自己所过人的地方,你的剑我要是无法抵挡便可用轻功来应付,不过又是不予比较的各有所长。”
“利用自己的过人之处,各有所长。所以说这八个字不是在说你我?”
“要我说的话就算是吧,说的虽不是你我,却是你和我的过人之处。”
“真像你这么说的话,就没有什么荡行千里也没什么飘红一剑。不过有着长安的山雪,江南的玉扬。”
“长安山雪?江南玉扬?”唐玉扬重复了一遍。
“只是我未曾想,枉我有着剑魔之称,却被你对付的飞针都无需用。”
唐玉扬一想,定是自己说针在需要用时被韩山雪误会,所以惹他生气。
“哈,原来是这,韩兄可误会大了,我说针在需要时并不是说和你交手还不需要飞针,而是使飞针并无益处只会让我更麻烦,嘿,我说韩兄一直没有全力出手不正是因为见我一直没用飞针所以留有防备嘛。”
韩山雪收起剑,叹道:“是啊,你是少有的,让我心存忌惮有顾虑的对手,这样可不好。可你好像一直都没有把我当成敌人?”
“非只有把对方当成敌人才算切磋,本就无深仇大恨,这样朋友间的切磋,就是输赢岂非也都能舒服些。”
“朋友?哈哈,对啊,难得,你真比那些人好多了,也算没让我失望。干站着吖……会喝酒吗?就不远处,我倒有几坛好酒。”韩山雪说道。
唐玉扬犹豫了一下,“酒力虽不胜,也无好与不好,但莫说好酒,若韩兄要请,就是再普通的酒也自是要去。”
“好,那现在就换你追我,跟好,带你去个好地方。”
韩山雪没再多说一句便跳了下去大步跑了起来,动静很大,像让整片林子在为之颤,他个头已是高大,又穿一身还算宽松的黑色衣服,跑起来在风中往后刮起。
唐玉扬虽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恭敬不如从命的跟了过去。
韩山雪是步步落的都有气吞山河之势,身后唐玉扬,仅是前脚着地下步便已迈出,似蜻蜓点水,追老虎身后的猫,或跟着飞鸟的鱼。
像让整片林子都不知他有跑过。
韩兄头发可没听说的那样长,声音也不冷,眼睛更非传言中那样会杀死人,好在我也从来没相信过传言,不然也不会亲自来见识。
唐玉扬想着想着已经跑到海边。
是波澜壮阔,汹涌澎湃,一望无际的大海。
唐玉扬看到的第一眼就能想到诸多的形容,但还是只觉得远远描述不了这无边无际大海场面。
韩山雪在海边摆上了四坛好酒,两人共坐在这大海之边,欲要开怀畅饮,颇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
晌午的日头已然过去,海边刮来了阵阵的微风,吹过那唐玉扬,他耳旁的长发在嘴边飘来飘去。
韩山雪也不用说,他头发散着,也被风扬起着,感觉到了这他什么都能不做,但眼中,还是尽显惆怅。
唐玉扬侧着身子半躺在地上,一口一口抿着酒,到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衣服干净不干净。
为什么我和他们眼中的韩山雪会不一样,或许真的如那人所说,都把他看成了一只老虎,常人看着老虎别说对视,看一眼能不急着躲就很不错了。
都说韩山雪不交朋友,肯和他交朋友的又岂非屈指可数呢,人真是越往高处越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