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宋菲抱着毛线球去了书房，双腿盘坐到沙发上，慢慢悠悠地打着毛线衣，她觉得自己现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母的光辉。
光溜溜要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准会笑得岔了气。
光溜溜叫韩震南，好几次他在澡堂洗澡，宋菲指使毛肚抱走他的衣服，光溜溜地从澡堂一路狂奔回男生宿舍，其“光溜溜”的封号一炮打响。
张君处理着邮箱里的文件，余光不时会扫向那边，她织了快一年了，到现在他也没看出来，她想织的是什么。
“宋菲。”他叫道。
宋菲应了声，抱着毛线小碎步地跑过去。
“你织的是？”他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了。
“我打算给你织件高领韩版毛线衣。”宋菲拿着刚织的那一小截在他身上比划，枣红色的羊毛线真是很配他。
张君看着巴掌大小，歪歪扭扭的东西，嘴角抽了抽。
“不如先织条围巾？”他建议道，围巾织起来可能会简单许多，他想。
“听你的。”宋菲点头同意了。
她又跑回去，把刚织的这一小段拆了。
宋晴的婚礼进入倒计时，宋菲也变得恍恍惚惚，她这是典型的婚前恐惧症，尽管要结婚的人不是她，可是这不妨碍她得婚前恐惧症。
在厨房削着土豆丝，一刀下去切在了手上，大拇指皮开肉绽，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张君从公司回来，一进厨房就看见地上一大摊血。
“宋菲。”他大叫道。
“哎。”宋菲蹲在洗手间里答应，她用纱布缠住大拇指，纱布也被血染红了。
张君冷着脸一把抓过她的手，扯下她手上那缠得乱七八糟的纱布，给她清理伤口，再抹上云南白药。
看他脸沉得吓人，宋菲识趣地一声不吭。宋晴明天就嫁人了，他心情不好她能理解。
纱布在她手上打了个漂亮的结，张君真是心灵手巧的。
“我去做饭。”宋菲勤快地说。
“不用。”他冷声喝道。
他大步走进厨房，拿起拖布擦去地上的血迹。
宋菲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不敢惹他。她真怕他会一时情难自禁，带着宋晴私奔。
张君将那带血的土豆扔进垃圾桶里，重新拿了一个土豆，麻利地削皮，切丝。
宋菲切的土豆丝像薯条，张君切的可是真正的丝：薄如蝉衣、细如发丝。
他三下两下就炒好了几个菜：清炒土豆丝，红烧豆腐，鱼香茄子，番茄蛋汤。
宋菲眼勤手快地过去端菜。
张君一把打开了她的手。
她的眼眶有些红了，他这是在含蓄地发泄他不满的情绪吗？
他将饭菜端上餐桌，宋菲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她在考虑她是否该安静地走开，回房睡觉。
“吃饭。”他盛了两碗饭，闷声道。
“来了。”宋菲拖拉着大拖鞋跑过去。家里的拖鞋她买的都是大尺码，这样她可以在张君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和他换鞋穿。她很享受这种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小乐趣。
看她跑得跌跌绊绊的样子，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宋菲咽了咽口水，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这可是张君第一次做饭，她一定要撑死方休。
她咬了一口豆腐，呼，呼，烫得咧。她张大嘴巴呼着凉气。
张君放下筷子，将那盘红烧豆腐端到了他跟前。
宋菲伸长筷子去夹豆腐，她爱吃豆腐，更爱吃张君的豆腐，豆腐的寓意是极好的。
他用筷子拨开了她的筷子。
他这是拒绝给她吃豆腐，宋菲心里一阵黯然。
张君是个内敛含蓄的人，他会用很委婉的手法，表达他内心的某种情绪。
跟他相处这么久，宋菲也触类旁通了一些。
宋菲磨磨蹭蹭小口小口地吃着，终于等到他吃完，他面前的那盘豆腐他也没动几筷子。
等他一离开餐厅，宋菲就将碗里的米饭倒进豆腐里，然后将盘子拖到自己面前。
张君拿着笔记本电脑去而复返，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宋菲一只手护紧了盘子，用余光斜斜地偷瞄着他，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打开电脑，看了起来。
宋菲吃光了所有的菜，盘子里还剩一些菜汤，她准备再拌个饭一并吃了。
张君啪地一声合上电脑，他开始收拾桌上的碗。
“别浪费了，我再——”宋菲话没说完，他早就收好了碗筷，转身走了。
张君洗完碗，拿着电脑去书房了。
宋菲吃力地站起来，她已然是吃撑了。
半夜，宋菲吓醒了。伸手一摸，旁边空空的。
“张君。”她揉着眼睛叫道。
她梦见张君和宋晴私奔了。
没有任何回应，她跳下床，“张君。”她带着哭腔叫道。
张君站在外面阳台上。
宋菲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
“我以为你走了。”她蹭着他的胸口，呢喃道。
“你在这里，我能去哪里。”他揉揉她的头发，意味不明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