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父亲工作总是很忙,像很多不受疼爱的老二一样,付母并不喜欢他。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付母生他的时候难产,差点死掉,因此付母便格外不喜。而他出生的时候恰好赶上付氏的黄金时期,付连苼便很少陪伴在刚生产的妻子身边,恰好他的大哥付承恩正式乖巧可爱的年纪,不哭不闹,给了付母不少的安慰。
可是大哥总是当着大人的面才会对他嘘寒问暖。记事以来,大哥总是喜欢故意抢走他的玩具,等他哭闹之后再笑着还给他。他以为这是个游戏。但渐渐地,他一哭闹换来的就是付母的一记白眼,要不则是小黑屋的惩罚,大哥总是会向母亲求情,而后端着零食和玩具看他。
直到有一天,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以为他是真的关心你么?”
“我哥哥对我很好。你不许这么说他。”
“呵,你还真是好骗。”
小付承宪看了看安静的卧室,并没有看见人。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从小除了付承恩,便很少有人和他说话。
在他三岁的时候,父亲已经没有那么忙了,开始有了时间逗弄儿子。但父爱还没有享受半年,家里便又迎来了一个新成员——他的弟弟,付承泽。
“泽”,福泽深厚,可见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后面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从牙牙学语,到吃饭穿衣,付连苼扮演着一个慈父的形象,把他的爱全部灌注在付承泽的身上,而付母则忙着安慰受到冷落的付承恩。只有他,客气疏离。
他尝试哭闹,换来的并不是关注,而是深深地厌恶。
“一个男孩子,怎能如此爱哭?男孩子应当顶天立地!”付连苼一边说着他,一边指责付母没有教好。付母也是一脸委屈,之后更不愿理他。
关心他的,只有哥哥付承恩。
“你别被他骗了。”那个幸灾乐祸的语气又出现了。
付承宪观察过几次,发现没有人能够看见他,便十分好奇。
“你是谁啊?我怎么看不见你?有人能看见你么?”
“我是影子,你这么傻当然看不见我了。至于别人嘛,那是我不像让他们看见。”
“影子?影子会说话么?”他急忙跑到阳光下,观察起自己的影子。
“哼,付承恩每次都故意把你弄哭,再引来大人,就是为了让你爸爸妈妈厌恶你。”
“你、你胡说!我哥他很好!”
“呵,那你说说,他怎么好了?”
“他、、、、他会跟妈妈求情,就像上次,我不小心打碎了妈妈喜欢的花瓶,还是他去求得情,要不,不会只关书房这么简单了。”
“上次明明是他和你打赌,看谁敢打破花瓶的。他这叫教唆,你在书房里读的书都白读啦!”
“可是他还会给我把玩具拿回来,上回妈妈没收了,还是哥哥求得情。”
“你不记得了么?那个玩具本就是你的,付承宪却因为喜欢不由分说便拿了去,你去要也是应该的。是你妈妈偏心,要你让给他。他还给你也只是玩腻了而已。”影子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付承宪听到这里,委屈地留下眼泪,他很想反驳影子,但他知道影子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他不愿这么想付承恩。弟弟从小由付连苼带着,和他并不熟,付承恩是这个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亲人。就,当做是哥哥的恶趣味吧。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影子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恶意“你明明就觉得不公平,现在还想委屈自己?你如此讨好他有用么?他有你母亲的宠爱,你有什么?”
“我。。。。。。”付承宪答不上来。
“说不定再过两年,他玩腻了,到时候你看他还会不会理你。”
“可是。。。。。”付承宪何尝不知,可是他太孤独了,影子是不会懂得孤独的滋味的。
“你怕什么?我会保护你。”
“你?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影子呀~”
之后,付承宪便经常在本子上和影子对话。付承宪觉得,影子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每当他遇到了困难,影子总会给出解决的办法,虽然有些办法,看上去很暴力,但影子的出现,让他不再那么孤独,他终于,有了朋友。
他十岁的时候,付承恩中学毕业,全家为了庆祝,去了湖市不远的一处县城。县城因水得名,名叫西河。西河县不大,但河水清澈,河道两侧种满了梨花,花瓣白清如钻,内里微微泛红,像极了害羞的少女,素洁淡雅。微风拂过,温柔地带着花瓣落入河中。见惯了楼宇公路,这样的宁静让他一时玩的兴起。
付承恩提议捉迷藏,付连苼负责抓人,付母则在一旁数数,他们兄弟几人高兴的冲进林子里。付承恩拉着他跑了很远。
“哥,你慢一点。”付承宪气喘吁吁,拄着膝盖。
“不跑快一点,爸爸一会就找到了,难道你想输给承泽?”付承恩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那走吧。”付承宪想了想,不想认输。要是连弟弟都比不过,父亲会失望的吧。
眼见着越走越深,付承宪渐渐迷了方向。
“哥,走太远了。我们回去吧。一会爸爸该找不到了。”
“没事。”走在前面的付承恩并未回头。
终于走到一处溪边,付承恩停了下来。
“你出生的时候,我便再想,你的到来会是什么样的呢?”付承恩背对着付承宪开始自言自语。“承宪,你不知道妈妈怀你的时候有多小心,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可是,我也是她的孩子啊。有一次,我不小心跌倒,手上的水洒到了地上,妈妈就不小心踩到水渍上,摔倒了。张嫂赶忙把妈妈送进了医院,却没有人来看一看,我的手也被玻璃割破了。你看,有了你,妈妈就不爱我了。所以我拼了命的乖巧,努力当一个合格的长子,我要让妈妈的目光,只停留在我身上,我一个人的身上。”
“哥。。。。。。”付承宪被付承恩突然的坦白吓了一跳,他一直不愿想,他以为只要不说出来,他和哥哥一直都是好兄弟。
“让我说完。”付承恩突然回身,冲着付承宪凉凉一笑。“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
“哥。。。。。。你、你要做什么?”
“承宪,你生病了。你以为你和自己对话就有朋友了么?”
“你。。。。。。你偷看了我和影子的对话本?”
“承宪。。。。。。你觉得爸爸妈妈如果知道你得了这种病,他们还会不会要你?”
“你,你已经赢了,妈妈的疼爱,爸爸的重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我没有对你如何,只是作为付氏继承人,我又怎么能看着付氏存在一个精神病。要不,你便不要回去,在这里待上几年,等你治好了,我再接你回去。”付承恩说着,往付承宪怀里塞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
“如果我不呢?”付承宪的眼神微微变深。
“那我就只能告诉爸爸妈妈,想必到时候你也不会比现在更好。”付承恩说完便往回走“你不回来,我会报你失踪,纸条上有这里最好的精神科医生,等你治好,大哥自会接你回家。”
付承宪死死地盯着付承恩的背影,将纸条揉碎。终于,在身影即将不见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边哭便朝付承恩的方向追去。
“他不要你了。你还哭什么?”
“你闭嘴!都是你!都是你出现,大哥才会不要我的!”
“是么?他是早就想甩开你了。甩了你,他便是名副其实的付氏继承人,你父亲的宠爱,母亲的宠爱都会是他一个人的,到时候,他就是天之骄子。而你呢?则变成一个神经病。”
“你少在这里挑拨是非!没了我,还有承泽,大哥不会为了付氏就这样对我!我们是亲兄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不像你,没爹没娘,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么?大哥说了,只要我治了,就会接我回去!我会去治病!”
“噗,你还真敢信啊!你想想从小到大他骗了你多少次?付承泽那个小屁孩那么小,成什么气候?我是没爹没娘,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最亲的人,他们呢?他们虽然生你养你,他们有关心过你嘛?你扪心自问,他们可有我了解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无论你做什么,付承恩都不会接你回去的。”
“可是,只有把你撵走了,我才可以回家。”
“我们共用一个身体,这碍着谁了?难道,你也想跟他一样?杀了我么?付承宪,你想当一个杀人犯么?”
“那。。。。。。那怎么办?影子,我该怎么办?呜呜呜。。。。。。。。这样回去,他会说出一切,爸爸妈妈就会不要我的。”
“傻瓜,他们早就已经不要你了,不是么?现在的你,只有我。我才是最关心你的那个人。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