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从未自诩为正义之士，事实上，他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在光明时代，学校曾开展过一次心理测验，对学生的心理状况进行调查与评估，顾名的评估结果是道德较低，只勉强过及格线。
虽然比起没有及格的俞月好了很多，但也挨了一番训斥。
而在全球诡变之后，所有人的心理状态都在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以后的正常人会越来越少的。
虽然大部分人不会像萧牧林这般极端，但曾经的道德与法律，对人们的影响与约束是会越来越小的。
如果整颗星球没有走向灭亡，新的道德与规矩或许会在日后的岁月中逐渐诞生，但并不是现在。
如今的秩序，不过是依靠光明时代的惯性在维持而已。
若无能人立言立法，未来难免会落入无边的黑暗与动荡之中。
……
抛开这些不谈，顾名在审讯的时候，自然也是不会留情的。
对方似乎万念俱灰，没有用太多手段，他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枚奇异的发光晶体是氯化镭，镭元素可以限制诡异力量的运行。
这是难以想象的重大发现，绝大部分的群众都不知晓，但想必很多高层人物现在都知道了。
但知道也没有什么用，毕竟诡变的人类那么多，而镭那么稀少昂贵，只能用在关键的地方。
顾名虽然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消息，但也知道在光明时代镭便比黄金要昂贵的太多，在黑暗年代这个价格会只增不减，而且很可能是暴增。
毕竟全球灾变，绝大部分的工业产业都被摧毁了，想提取镭元素也比以前要困难了很多。
而这个叫“萧牧林”的家伙给自己送来的这一克氯化镭晶体，却恰好是雪中送炭的行为。
不知道这东西对其他世界的诡异起不起效果。顾名想起了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怪物“柳纤尘”，如果自己当时手里有一颗镭盐晶体，能不能把它钉在那里？
这样就不用消耗那么多理智值逃脱了……
说起理智值，这个现在又成了大问题。
顾名在从穿越门中出来的时候，理智值便只剩下了百分之三十五，刚才遇到伏击，一番激战下消耗了十点，现在只有二十五点理智了。
情况一直在向糟糕的方向发展，运气实在是有点差。
等二十四小时的冷却时间结束后，他需要立刻开启下一次穿越，去获取更多的理智。
“对了，一直在理智值前面加上百分之这三个字，无论是口头上说还是心里想都太麻烦了。不如就将理智总值划分成一百份，一份就是一个单位，就是一点理智。”顾名心里想到。
这样划分存在一个问题，就是不同人的理智总值不一定相等，这所谓的“一点理智”很可能并不等同。不过现在还没出现理智值的量化方法，基于同一个基础单位的数值没法测量，人们都是凭感觉用百分比换算剩余理智的。
“量化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我的方法只是为了方便的权宜之举，事实上要遵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基本原则。大多数时候用点来描述理智，如果遇到需要用百分比的时候就用百分比。”顾名轻松地做出了决定。
从地上捡起那根被斩断的手臂，按在右肩膀的断口处，伴随着嗤嗤的声响，一片白雾升腾起来，很快便接了回去。
“上面镭元素的力量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顾名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他可以把这条手臂扔掉再长一条出来，但回收掉多少可以节省一些理智。
毕竟再生肢体也是需要额外消耗诡异力量的。
对于没有多少日子可活的萧牧林，他也失去了再折磨对方的兴趣，毕竟自己的时间是很珍贵的。
不过为了防止他利用这最后一点生命再发挥余热，闹出什么幺蛾子，顾名还是从镭盐晶体上刮了一点点粉末下来，灌进萧牧林嘴里，确保他彻底不能动了，这才满意地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次很顺利，没有再遇到什么伏击与报复。
不过顾名也处于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状态，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怕什么。
回到家中，小狗仙帝还蜷缩在他搭建的狗窝中睡着懒觉，旁边是一盒狗粮，只吃了一点点。
“你怎么还不长大啊……”顾名轻轻抚摸着仙帝的狗头，咕哝着，“吃的这么少，再不长大的话，我的狗肉火锅就泡汤了……”
仙帝这时候也醒了过来，也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看到是顾名后才放松下来，呜咽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是一只好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一身乌黑的狗毛油光水亮，虽然只是巴掌大小，却已经能隐隐看出未来神俊的样子。
可惜它却不会再长大了。
在家里看了一圈，一片灰暗冷清的模样，甚至比那个柳纤尘的家里更像是鬼屋。
“真寂寞啊……”顾名叹了口气，自从父母半年前失踪后，这个家便已经不再是家了，失去了活泼的生气。
从已经停电的冰箱里翻出一个河豚鱼罐头，撬开后挤进去一管绿芥末，然后去取来一本书，边看书边慢慢吃。
虽然他早已经不用进食，但吃东西会让他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小狗闻到了鱼的香味，站起身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顾名给它丢了一块鱼肉片，它立刻叼起来，却又上面的被芥末给辣的嗷嗷叫。
“去吃狗粮吧，你这个挑食的小家伙。”顾名笑了笑，继续看书，吃东西。
不知不觉间，一罐五百克的河豚鱼罐头已经见了底，这时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顾名听到这敲门声的节奏，就知道是谁了。
一板一眼，三重一轻。
“班长，你也回来了啊。”顾名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果然就是俞月，一身白衣染血，面容平静。
“嗯。我刚从传送门出来，来看看你是否回归，在那边有没有遇到麻烦。”俞月双手捧住自己那颗歪掉的脑袋，咔嚓一声扳回原味，然后活动了下脖子，似乎很舒服。
“麻烦是有一些，不过暂时已经解决了。”顾名说道，“你是不是降落到一个叫做‘燕雀城’的地方？”
“你也在那里？”俞月走进门，把房门带上的同时打量着四周的摆设，“你这里和以前一样清冷的要命，根本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我平时收拾的很干净的。”
“这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有人常住的房间，在细节上便能体现出来。人的生活会留下种种痕迹，就是所谓的‘人气’……抱歉，我没带脑子，我失言了。”看着顾名沉默的面色，俞月立刻闭上了嘴，知道让他想起了他父母的事情。
“没事，半年过去了，我也释怀了……”顾名咧了咧嘴，勉强笑道。
“虽然死亡对于我们已经不是禁忌，但让你想起伤心的事情终究是我的过失。”俞月用一条长帕擦拭自己脸上的粉底，苍白如纸的脸逐渐有了血色，“你刚才在吃东西吧？不如我我给你做顿饭当作补偿，顺便说说我们各自在穿越门后遇到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