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群离去,电梯中只剩下白露和冯志涛两个人时,冯志涛主动打破沉默,他看着白露那双黑亮的眼睛微微一笑说:“没想到这么巧!”
白露一想到那夜自己被面前的这个人抱着回家,脸就发烧,她不敢看冯志涛的眼睛,她看着电梯屏幕上不断减小的数字,轻轻地说:“真的好巧!”
他们沉默着走到车前,冯志涛拉开前座的车门,示意白露坐上去,白露看了一眼冯志涛,冯志涛把目光放在远处,白露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冯志涛拉着白露在城市拥挤的车辆中穿梭,秋日的阳光照得马路白晃晃一片,世界在白露的面前一片混沌,阳光闯过玻璃窗,将一片金亮放逐在白露眼前,耀得白露无法睁开眼睛,她闭上了眼睛。
冯志涛看了一眼白露,温柔地轻轻问道:“瞌睡了!”
白露眯着眼睛,忙乱地答道,“有点。”冯志涛长吁一口气,幽幽地说:“睡吧!”
车子从市中心出来,路上车辆减少了,冯志涛两眼注视着前方,找不到一个有趣的话题,打开和白露之间一度陷入的沉默。
昨晚的情景在他的眼前浮现,在他抱着白露上她家的楼时,她的双手抱紧了他的脖子,嘴里喃喃唱着,“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她炽热的身体靠近他加快的心跳,他整个身体就如一块融化的冰块。好多年前,林玲也是这样附在他的怀里,如一块发烫的山芋,燃烧着他青春的火焰。
穿过车窗的阳光,不是照着白露疲惫的脸上,就是照在单薄的身上。冯志涛沉默着,白露就觉得尴尬,她一会儿把目光放在车窗外,一会儿把目光放在前面,秋日的萧瑟已悄悄漫过城市的边缘,路中间的隔离带中的松柏已不再苍翠,颜色已接近地面的颜色。苍远的山脉在白露眼前起伏延伸,白露想起了远方的魏涛,他从嫣红那里兜兜转转加上了白露的QQ,不时地说着一些甜言细语,白露靠着这些轻浮单薄的语言,慰籍着内心的缺口。最近,他的生意出了问题,白露看到魏涛QQ日志里那些反复无常的沮丧和悲伤,她的生活不时地沉重起来,她如一只迷失在山谷的白狐,找不到回家的路。白露想着这些事,她不由长叹一声。冯志涛看了白露一眼,他看到白露眼睛里暗沉的迷茫和忧伤,他笑着说:“怎么了!”白露从自己的杂乱中抽身出来,她将幽怨地目光移到冯志涛的脸上,正午的阳光照在冯志涛深邃的眼睛里,白露看不清面前这个人,他眼睛里深藏着一个白露参不透的世界。白露把目光移到冯志涛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她幽幽地说:“你喜欢秋天吗?”
冯志涛沉思了一下说:“喜欢!我最喜欢秋天,沉静而深沉。春天过于喧嚣,夏天太热烈,冬天太苍凉。”说完他看了白露一眼,白露望着车窗外一排排树影远去,她突然有些哀伤,她最怕秋天的到来,看着树木凋零,万物在秋风中枯萎,她的世界就如一场浩劫一般,萧飒飒地沉静下来。
冯志涛接着问白露,“你喜欢哪个季节?”白露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说:“我喜欢夏天,热烈而多彩。”冯志涛若有所失地说:“还是年轻好啊!”白露看了一眼冯志涛说:“你也没多大啊!”冯志涛笑着说:“老了,老了。”白露笑了,冯志涛看着白露笑起来的样子,他的心开始柔软起来,人也一下子情绪高涨起来,他和白露说起他当老师时的美好时光,他说得很忙,很急,白露插不上一句话,冯志涛深怕这一段时光在记忆中溜走,无法在白露的眼前展开。
车子开到了白露的楼下,冯志涛意犹未尽,他轻声对白露说:“周末不好好休息,干嘛去做家教,多累人!”白露转过头,奇怪地看着冯志涛,冯志涛黝黑的眼睛深深地投在白露的脸上,他看得专注而出神,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白露看着他出神的眼神,她慌乱地说:“乘着年轻,多挣些钱来用!”白露赶紧下了车,下车后她又拉开车门,笑着对看着她的冯志涛说:“谢谢你,真的很感谢…”。白露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冯志涛的心动了一下,机关单位这几年,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冷漠的面孔。现在看到这张真诚而可爱的面孔,他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波浪。
白露下了车,看到冯志涛还在车里冲她笑,冲她挥手,她急急地走进楼道,心怦怦跳个不停。她迷惑地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可是有妇之夫。”她狠狠地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