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变了调的声音尽情地在空旷的马路上嘶吼。时不时地传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啊,啊……”的吼叫,吼叫过后,又是充满豪迈的“爽,爽……”肆意在天地间飘荡。突然间又是张狂的笑,而后又是欢快的歌声,“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这是在一条宽阔干净的公路上,这个时候正是刚过中午,过往的车辆行人比较少,天空又是灰蒙蒙,阴沉沉的,还时不时地飘点小雨。我们的主人公就在这样的时间,地点,天气里,闪亮登场。这是一个中二的青少年同志,他骑着一辆银色的摩托车尽情狂飙,嘴里时不时地发出一些发泄似的声音,有笑也有哭,有时也突然变得安静,脸上的表情也是丰富多彩,想到什么样的声音就是什么样的声音,想有什么样的表情就有什么样的表情……路上偶尔有经过的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甚至有一个老大爷指着他,对旁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讲道,“孙子,看,这就是爷爷常给你说的二傻子!”小孩看着爷爷嘴中的二傻子,突然也学着,“啊,啊……”地大吼起来,吼完,还兴奋地对爷爷讲,“爷爷,这样喊叫好开心的,你也喊两声试试!”老爷子摇了摇头,“不能看,不能看,这傻子病嘴容易传染了,孙子乖,别叫了,咱们老老实实地回家!”说完就要去拉孙子的手,孙子蹦蹦跳跳地躲开了,“爷爷,你喊两声,我就听你的,真的很开心的。”爷孙俩就因为这犯二的青少年在马路边闹了起来……这犯二的青少年却是什么也没注意到,依旧全心全意进行着自己的二傻子事业。
如果有人能认出这二傻子,此时一定非常惊讶,这不是别人,正是本届高考,全市文科类第一名的马振宇。这是一名高大帅气的青少年,一米八三的身高,略微偏瘦的体型,充满阳光的脸庞。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他的真容,绝不会相信他会做出如此犯二的举动。
平常的马振宇,作为学霸般的存在,一直是学校里的楷模。同时,从小到大一直作为班长兼纪律委员,对班级的管理一直很严,当然这种很严,也只存在于上课学习期间。正因为他的严格管理,他所在的班级一直是学校里上课纪律最好的,成绩也在所在的年级里遥遥领先,同班的同学对他一直都是爱恨交加,当然更多的是敬畏。像他这样的存在,当然少不了犯花痴的女同学像蝴蝶对鲜花一般,在他身边翩翩起舞。处于爱情萌发期的青少年,对神圣的爱情有着无限的向往,当然,他也不例外。他有深深暗恋的女同学,他也知道,那女同学也深深地喜欢着他。可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是他有多么的圣人,而是在他的内心,有一个秘密,一个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痛苦的秘密。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的家境却又不是太好,他是学校里少数几个领取国家贫困补助的学生之一。但千万别以为,他对自我感情的压制,来源于家境的原因,当然,不排除这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既然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这绝对不算秘密,因为全校的师生,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他内心痛苦的秘密,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了,他被诊断出得了一种病,一种活不过三十岁的病。尽管家里人想尽办法给他治疗,但一点治愈的希望都没有,国内外,得了这种病的,没有人能活过三十岁。他早就不想活了,但他又是一个负责人的人,父母亲人对他的恩情,他还不曾报答,哪怕要死,死前,也要给父母亲人留下一些东西,让他们过的快乐幸福!这就是他的心愿,为此,他拼命压抑自己作为一名孩子的冲动,拼命做到父母老师眼中的最好,终于这一天,他实现了人生的第一个小目标,在高考中,获得了全市文科第一名。尽管只是全市的第一,但他所在的学校,在全省,也是名列前三的存在,可以说,有这样的成绩,全国最好的学校,要任他挑选了。
今天是发放成绩的日子,他刚从成群的同学老师群中出来。他的家,离学校里有四十公里,而中间至少有三十公里的地方,公路是刚修的,平常行人车辆也不多,更何况在这个时间,这样的天气里了。
马振宇的内心很激动,各种思绪也是纷纷涌来,难道自己成了中举后的范进?他对自己此时纷乱的情绪做了一声嘲笑,但在没人的地方,他却忍不住想要发泄。
他平常的交往本就很少,同村的人,认识他的可能都不多,更何况这一路上的人。再加上雨天又很好地掩饰了他的面容,因此他可以有合理的理由,把自己包裹在雨衣里。正因为这种种的心里,恰当的环境,加上他此时自认为十足的遮掩,他终于可以尽情地放飞自我,做自己内心中那个自由自在的中二青少年。
其实,他不擅长骑车,为了学会骑摩托车,他摔过跤,撞过羊,还差点掉到山沟里。但内心的执着,也终于让他三天内就能够骑的熟练了。但家里矿少,骑摩托车是要出油钱的,所以,学会后,他骑的很少,骑车的技术也就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在马路上狂飙,精神的高度集中,加上内心感情的自由释放,所有纷乱的情绪终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内心的情感,此时怎一个爽字了得。然而毕竟是第一次飙得这么高速,对于马振宇来说,平常最高也就三十迈出头的速度,现在一口气到八十迈,纷乱的情绪宣泄过后,冷静下来的马振宇,也终于察觉到了危险。他想要慢下来,却不忍抛弃这种难得的美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