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毕业典礼是在一个燥热的上午举行的。
闵之恩站在队尾,一看上去就是那种秀气又安静的乖乖女,风吹起她散开的长发。
和在操场上的所有毕业生一样,顶着六月艳阳,盼望着站在前方主席台的校长能够赶紧结束他的告别宣讲。
唯一不同的是,她在有些心绪不宁地东张西望,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六月的夏风很柔和,只是太阳很不友好。
“怎么了?”蓝晓天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毕业典礼都结束了。”
闵之恩才回过神来,发现学校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蓝晓天,还在空荡荡的操场上。
“你是不是又想起凌灵了?”
“没有啦,走吧,没事。”她拍着蓝晓天的肩膀,想自然地冲蓝晓天笑笑,可眼前居然一片泪水模糊的样子。
蓝晓天还是看出了闵之恩的心思,毕竟是十多年的朋友了,但她却没说话,一把将闵之恩搂入怀中,任由闵之恩哭泣。
“没事的,之恩,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后,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闵之恩点点头,毕竟他的消失,并不是刚刚发生的事了。凌灵的缺席,在所有人眼里似乎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这些漫长而热切的时光里,他其实早已淡出学校人的记忆。
“我只是不甘心。”闵之恩默默攥紧了拳头,“连告别都没有说就这么结束了。”
她想着,如果那些美好的日子能够重新来过,会有多好。
“哟,还没走呢,闵之恩,蓝晓天?”
远处的身影渐渐大起来,等她们看清楚了,那人已经到了她们面前,是毕佳。
“你又想找茬吗?”蓝晓天冷笑着。
她高挺的鼻子,还有着一双又单又小的眼睛,其面不善,有些发红的皮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一副凶样。
毕佳因为曾经喜欢凌灵而处处针对闵之恩,自从被蓝晓天收拾一顿之后到没那么嚣张了,不过看的出来,她并没有服气。
“别闹了,毕佳。”欧圣谦走了过来,拉住她,向外走去。
毕佳的身后永远跟着一个看起来冰清玉洁的女生,欧圣谦。她有着自然蓬松的卷发,将夏季校服进行了改装,显得她整个人很瘦的样子。
毕佳将欧圣谦拉住她胳膊的手甩开,大摇大摆地走向蓝晓天身边。
“蓝晓天?”她一副得意的样子,竟轻蔑地挑起了蓝晓天的下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毕佳故意往闵之恩这里撇了几眼:“凌灵已经不在这里了啊。”
蓝晓天迅速将她的手甩开,使劲推了她一把,使毕佳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滚。”
显然,毕佳已经不怕她什么,对着蓝晓天会心一笑:“走着瞧。”
走出校门,闵之恩和蓝晓天道了别后,选择走可以穿过街道的那条路回家。她看着被阳光倾落的道路,偶尔飘散的花香和远处模糊的景物,让她想起从前有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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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
两耳灌满了叫喊声,像是在竞技场,闵之恩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篮球赛。
“加油!加油!”蓝晓天在看台上站了起来,“蔡炯,加油!”
在一个投篮成功得分的瞬间,全场轰炸。
“我靠!还是我家蔡炯最帅了!”蓝晓天兴奋地跳了起来。接下来就把闵之恩给晃醒了。
“亏你在这个时候睡的着啊!”
闵之恩一脸苦笑,因为凌灵那队一直都没进球,便无聊地睡着了。
比赛结束,毫无疑问,蔡炯那队完胜凌灵那队。
蔡炯是蓝晓天的男朋友,也是凌灵的铁哥们儿。白色的篮球服更衬出他皮肤的白皙,拥有着校草级别的长相的他,既是班里班长又是学生会主席,为此蓝晓天更是被全校女生又羡慕又嫉妒……
而凌灵,也是闵之恩的男朋友,他低低的的睫毛拂过他那清澈的眼睛让很多女生都心动不已,虽然他没有蔡炯那么耀眼,却不输于蔡炯。
“你们回来啦。”蓝晓天一看见蔡炯就藏不住笑容。
蔡炯见到蓝晓天更是。他斜靠在扶栏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凌灵蹲在地上,他闭着眼,仰起头,汗从他的头发流过脸颊,滑进脖子。
他的手握住了闵之恩的手,慢慢将头转向闵之恩,用着一种孩子气的笑容。
“之恩,我又输了。”
闵之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笑地那么好看,在她眼里。除了他以外的人似乎都成了背景。
“嘿!”
一个轻盈的男生迅速过去,打断了蓝晓天和蔡炯的亲热。
“你怎么来了?”两人本来很生气,但看到这个男孩变得十分惊喜。
“你不会是来看校花的吧?”蓝晓天贼兮兮地看着他。
“谁说的?我是来祝贺蔡炯的!”
他们齐声大笑。
这个轻盈的男孩是蔡炯和蓝晓天的共同好友,也是班里的同学,叫肖武吟,性格十分爽朗,在大家看来,他算不上帅气的男孩子,但却是可爱极了。
“凌灵。”从三楼看台下跑过来一个女孩,又长又直的黑发随着她奔跑的方向逆向飞扬着,就是这样一个颠覆所有男孩青春的女孩子,绕过所有人的目光,走到闵之恩和凌灵的身旁。
“端木雪,还没走呢?”凌灵把那张温柔笑容的脸转向了她。
“是啊,为了找你和之恩嘛。”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我们要走了,之恩,凌灵。”估计蓝晓天看到了什么,不顾蔡炯的阻拦,一直在瞪着端木雪。
但凌灵没有看到蓝晓天气愤的样子,端木雪顺势聊了下去。
“生气了吧?”不知何时毕佳居然在从这走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闵之恩。
“你要滚就快点滚。”蓝晓天斜眼看了一眼,满眼不爽,但她这话明显不只是对着毕佳说的。
“大家别这样嘛。都是同学。”旁边的欧圣谦想把毕佳拉走。
蓝晓天瞪了一眼欧圣谦。
“好了,镇定一点。”欧圣谦把毕佳拉走了。
体育馆的喧闹随着人的离去而逐渐安静下来,蔡炯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汗,他浓黑的眉毛下一双透亮而乌黑的眼睛,像极了韩国纯情漫画里的男主。
蓝晓天看着如同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蔡炯,吞了一口口水。准确来说,这应该是全校女生看见蔡炯的基本反应……毕竟,来看这场篮球赛的女生,有一半都是冲着蔡炯来的吧……
“你们都结束了啊,看来我是来晚了。”一个清润的声音突然回荡在体育馆。
那是宋志。宋志是闵之恩和蓝晓天的初中同学,长得白净,瘦高,他和蔡炯的好看不一样,他的特殊之处在于,安静清爽的男孩样子里透露着些许不良少年的气息。在他们的朋友圈子里便是神一样的人物。初中时的就拥有了无数国家级科技奖,竞赛奖,他的名字在全市高中师生基本都有了解,因为他始终稳定在全市第一的各科成绩。
校长时常因为拥有宋志这样的学生而对别的重点高中耀武扬威。
只是令人很不明白,他放弃了市重点却选择了这所普普通通的高中。
“还好还好,反正也没啥可看的,凌灵简直就是被蔡炯吊打啊——”肖武吟摊了摊手,还撇了一眼一脸黑线地凌灵。
宋志笑着走到了闵之恩的身边,他胳膊搭在肖武吟的肩膀上,背对着还在和端木雪说话的凌灵,像是有些故意找凌灵不痛快一样。
他趁众人在讨论别的话题的时候,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凌灵,不出所料和凌灵的目光铮铮对上,面对凌灵有些凶狠的目光却没有任何退缩,反倒是更得意地朝他看过去。
仿佛在说:她随时都有可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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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
课代表在发考试的卷子。
“闵之恩,第2名,太好了,我们小组全部都是进前15名的了,哈哈哈哈!”一大早就在蔡炯在教室里说。
闵之恩对他笑了笑,心里更是开心不已,不知怎么的,就一下子考得这么好。
“祝贺你啊之恩,照你这进步的速度,马上要超过我这个第1了!”宋志从后排座位走过来,他笑眼弯弯的,站在蔡炯旁边,像极了日本杂志上的平面模特。
“我靠!我怎么又是倒数啊!”蓝晓天一脸黑线地看完成绩表。
她从来都是那样。她不喜欢学习,或者说,她不擅长学习。但每个人是真的佩服她的心理素质,难过了2分钟,又和肖武吟,凌灵,蔡炯他们疯去了。
“之恩,你教教我怎么学数学吧,呜呜呜——”蓝晓天抱着闵之恩的大腿,宋志在一旁笑着。
“谁叫你不好好学习——天天跟蔡炯腻歪。”宋志调侃蓝晓天。
“呸,还不是你,你都把时间给了别人——”蓝晓天瞟了瞟闵之恩,像是对宋志的报复。
他那白皙的脸瞬间红了。
“你——我怎么找你,我要找你,蔡炯不得杀了我!再说了,你去找蔡炯不是正好吗?人家人称‘数学小王子’!”
闵之恩看着他们滑稽的样子,瞬间被逗笑了。
“嘿,之恩,国庆节放3天假学校要组织去旅行耶!”凌像往常一样走来闵之恩身边,他瞟了瞟宋志,拉着她走到别处。
闵之恩还没有回答,到是端木雪跑了过来,她兴奋激动地要跳起来一样:“真的吗?太棒啦!”她拉着她的朋友一路蹦着进来。
等到班长蔡炯正式宣布的时候,便是一阵全班的欢呼声。
闵之恩叹了口气,对于她这样在高三争分夺秒的人,有点可惜这次的大好补课机会。
“之恩,你怎么不太兴奋啊?”蓝晓天问她。说罢搂着她的肩膀:“嘿嘿,你开心点,我找个机会让蔡炯把你和凌灵分在一组。”
闵之恩两耳一红忍不住去揍她——虽然,蓝晓天真的说到心坎上去了。
果然,在郊游这一天,他们4个如愿以偿地被分到了一起。老师在念着名单,班里依稀着呢喃的声音。
闵之恩和蓝晓天还有凌灵一起上了车,蔡炯和宋志因为是班委所以留在在队尾。
在车上看着不远处的毕佳,她伸着脖子向远处望去,她渴望着那个人——闵之恩的男朋友,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坐在了闵之恩的边上。欧圣谦看到她丢人现眼的样子赶忙要拉住她,欧圣谦往闵之恩这边瞟了瞟,那种眼神相比慌张,更多是——嫉妒。
是的,一看就知道,她表面上识大体,其实也是暗中喜欢着凌灵的人。
闵之恩庆幸的是,凌灵一直在身边从未抬头看过她们。
窗外的风景很好,靠着车窗,睡意扑面而来,凌灵的体香混着那种深秋的泥土气息。
蓝晓天坐在闵之恩的前面,她偷偷靠在蔡炯的肩头,从那座椅的缝隙中令闵之恩看到她的小幸福。
这种幸福可以长久吗?那我的幸福也会长久吗?闵之恩看着睡着的凌灵,有种想哭的感觉,也许这是喜欢一个人到极致的感觉吧,太美好了,害怕再也见不到。
——
终于到了。老师在前面指挥,所有人按规定排成一列列队伍。
海风扑面而来,像极了夏天的味道。
“哎,你们不公平,三对一!”蓝晓天在海上已经和他们玩起排球。
蔡炯,凌灵,肖武吟,三个人对战蓝晓天。
“吼吼吼。”
“喂,要不要点脸啊,三男的对付一女的!之恩,你快过来解救我!”蓝晓天指着蔡炯他们一顿怒吼。
“我来啦——”闵之恩看着蓝晓天的样子,笑着跑了过去。
阳光照在每个人的每一寸肌肤上,在男孩子身上更是体现出那种清爽的感觉。
肖武吟一看两对情侣过来,他装了装呕吐的样子,立刻奸笑着跑开了。
凌灵主动就来到了闵之恩身边,他一不小心摔进海里,闵之恩赶忙去救场,打回那一球。哼,对面那俩夫妇一唱一和,就知道蓝晓天一定会“重色轻友”。
闵之恩游过去接球,可偏偏这时候凌灵从海里起来,她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扑向凌灵的怀里。一股突然而来的羞涩和炙热感一下子就爬上了她的耳根,温暖的臂膀让她一下子头脑空白,她闻到他身上那海水的味道和衣服上烟草的香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他湿湿的头发沾到了闵之恩的肩膀,又一次近距离看到了他的牟子。
对面的蓝晓天和蔡炯似乎也停住了。可他们静止的原因却不是因为看到了我们尴尬地一面。
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闵之恩和凌灵从水中站起来,看见了那个人。
他微笑着,海风将他的刘海扬起,露出他清爽的脸,他个子很高,削瘦又有棱角分明的脸。他只是站在远处冲着蓝晓天晓着,蓝晓天也望着他笑着,开心地冲他招了招手。
蔡炯望向那里,可眼神中却不是质疑,而是那种想守住什么的莫名敌意。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男生中的占有欲吧。
那青年男人走了过来脸蔡炯看都没看一眼,却在笑容中藏着锋利的讽刺。
闵之恩想,凭多年来看狗血大剧的经验,这个男人,不简单。
蓝晓天高兴得跑上去,一下子就将手臂挂在了那男人的脖子上。他们在交流着什么,准确来说,是听不懂语言。
她拉着那青年慢慢走向闵之恩他们。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小时候在日本的邻居,佐贺大武郎。”
“你们好。”他向前半鞠躬了一下,虽然是日本人,但中文却非常流利,完全没有日本人讲中文的那种奇怪的口音。
佐贺一一问好后,终于把目光落在了蔡炯身上。
“你男朋友?”佐贺看着他,连手都没有伸。
可是蔡炯却因为身高的原因抬头看着他。
“是啊,帅吧!”闵之恩觉的蓝晓天有的时候真是够傻的,但她这样的傻,也许是她的魅力所在吧。
“你好。”
“喂,蓝晓天,你什么时候有个日本朋友?”凌灵搭着蔡炯的肩膀,“关系还挺密切。”
凌灵没有留意到那紧握的双手,可闵之恩看见了。
“她小时候在东京住过一段时间,我偶尔听她说过佐贺这个人,类似于他哥哥一样的存在吧。”
“他是个医生。”蔡炯没等凌灵回话,“她曾跟我提过,日本著名骨科医师,当时还特别自豪。”蔡炯笑了笑,但眼里没有笑起来的活力。
“我们医院有跨国病人,需要动一个大手术,我就被派过来了。”佐贺在蓝晓天的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他一脸笑意,好像故意要惹蓝晓天生气一样。
闵之恩很羡慕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但能看出来,他对蓝晓天的情感,不仅仅是邻家妹妹,也不仅仅是喜欢,更多的是爱以上的境界了。
他们4个回到宾馆,一路上,蔡炯什么话也没说,蓝晓天也什么都没发现,依旧喜欢和凌灵,闵之恩打打闹闹。
“你在想啥呢?”凌灵送我们回到房间后,用力地拍了一下蔡炯的后背,
“没事!”
凌灵摊了摊手:“有困难就说啊。”
“蓝晓天!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闵之恩看着她躺在床上一脸惬意的样子,回首扔过去一个枕头。
她一惊,立刻坐了起来,脸上却还挂着懒洋洋的样子:“你别绕弯子,我很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闵之恩叹了口气:“佐贺来的时候,你难道没发现蔡炯很不高兴吗?”
“哈?我怎么没发现——”
“你傻,你当然不会发现。”
蓝晓天反倒急了:“为什么?他生什么气啊?”
“你看不出来啊?那男的可没把你只当妹妹看啊!”
想不到蓝晓天突然坐得笔直,然后直接扑到了闵之恩面前。
“起来!”闵之恩迅速把她凑过来的脸推开:“佐贺喜欢你啊!”
“得了吧他,我俩都不是一个国家的,我可不想以后到日本去。”
“哟,我还没说啥呢,你都联想到这种地步了?”闵之恩嬉皮笑脸地调侃她。
“那也不行,还有蔡炯呢!再说了,我觉得他只是哥哥啦。”
“比你大那么多,切。”
“那不然,要叫叔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