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漆黑的一切,仿若在那一阵阵狂风之中,不管是什么样的地方,都有烛火在飘摇着,随时可能被熄灭。而暴雨依旧是不分丝缕的下着,劈头盖脸的便是浇灌下来,根本不管雨中的人是否有喘气的机会。
远处的天空里,蓦然的吐出了一片耀眼的惨白,仿若火光一般,又好似一条条残酷的鞭子,凶猛的抽打着世间万物,将整个天空切割的支离破碎。
轰的一声惊雷,爆响而出,恍若是谁的怒气,无可宣泄之间,蹂躏着那一片天空,好似一切早已积怨太深,好似一切早已是千百万年前的愤恨,终在这一夕之间袭来。
依旧是风聆海的行馆中,依旧是那一间房,只是此时此刻,不管外间如何的风雨大作,室内却终是跪了满满一地的人,他们一个个的垂着头,等待的心更是无比的忐忑。
而完颜亦枫始终是坐在主位上,一双冷目凝着为首的风聆海,没有一个字,只是用杯盖滑着杯沿,嘶嘶的发出一声声细响,却是惊动了每个人的心。
“谁先开口?”
是多久的死寂,多久的沉默,终于完颜亦枫品了一口清茶,放下了杯子,却是淡淡的说出了这一句,声音并不大,却足够每个人听进耳中。
“主子,是未晞错了,未晞应该跟着暖姑娘的。”
这样的压抑,终究是未晞所无法忍受的,所以她最先的开了口,说着话的同时,她已是哽咽。
“不,是臣的错,臣过于大意,没想到耶律信竟会亲自动手劫走殷暖,且有耶律宗寒垫后!”
在未晞的声音尚未落下的那一刻,风聆海的声音亦是响起,这是第几次他称臣?不记得了,但就那鲜有的次数,便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是奴才们的错,是奴才们不敌,才会眼看着殷姑娘被劫走,而毫无办法。”
一时之间,在风聆海的身后,还有几个侍卫,不断的叩着头,由着身上的衣裳不断的滴着水,却始终没有闲暇去管。
而完颜亦枫始终是目色沉沉,听着那一众认错的话,有一些隐隐的头疼,继而,他只瞥了风聆海,淡淡的开口,说出了那一句令所有人都讶异的话。
“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风帅留下。”
简单而毫无情绪的话,在这一刻,在这些人,甚至包括未晞听来,都是有些不懂的。
分明,他们都犯了错,分明,他该重重的责罚他们,可是,这蓦然的退下,好似一场虚惊一般,让他们有一种生死一线的恍惚。
只是,既然完颜亦枫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而他们也都不是不识相的人,窸窸窣窣之间,当完颜亦枫再抬头的时候,这些人已是全数的退下,只剩了风聆海,还跪在原地,额头贴着地面。
“你也起了吧,此时,并无外人。”
完颜亦枫始终没有上前去扶风聆海,只是缓缓的起了身,朝着窗前走去,望着窗外那一道道的闪电,仿佛是难得的美景一般。
而风聆海显然是淡定的多,悄悄的起身之后,看着完颜亦枫的身影,也终是再出了声。
“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去耶律老贼那里,给你把她救出来。”
铮铮铁骨一般的话,带着无比的坚定,风聆海一字字的说着,双拳更是握的紧紧的。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就这么把殷暖抓走,对风聆海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
“呵?你这是因为……他挑衅了你风帅的权威?还是因为她是朕的女人,抑或……你有多多少少的关心?”
完颜亦枫没有回头,相反的是伸手到了窗外,接下了一些雨水,由着那冰凉的感觉自指尖传来,丝丝入扣。
只是,风聆海绝没想到完颜亦枫会有如此一问,一瞬的诧异之后,风聆海亦是微微的扯了唇角的笑意。
“你若是觉得不急,那我也就省事了。至于我和那耶律老贼的新仇旧恨,也总是快结算了,不差这几日。”
以退为进的说辞,让完颜亦枫不由的回头,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风聆海,笑似有若无。
“既是朕的女人,谅他们也不敢如何,且就这么寄宿在他家吧。”
风聆海似乎也没想到完颜亦枫居然会有这样的话,甚至他更没想到,有一日完颜亦枫会察觉到了曾经他自己的那一点小心思,所以此时此刻,风聆海安静的点头,好似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轻松自在。
“嗯,另外,刚刚得到的消息,耶律宗寒已是派人去挖了尹素华的坟。”
“呵,意料之中。”
完颜亦枫望着自己掌心中的水滴,又微微的侧了手,由着它们一滴滴的顺着自己的指缝落在了地上,晕出了那一个个并不鲜明的选点。
而风聆海始终也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完颜亦枫的动作,越发的不明白此时此刻的完颜亦枫究竟是在想着些什么。只是,不管是什么,他都无暇知道,只是思考着,沉吟出了那样的话。
“若我为耶律信,此时此刻,定是不会放过殷暖,继而加以利用,引你现身。”
“嗯,若风帅都是如此想的,怕也真的正是如此。”
完颜亦枫缓缓的收回了手,拍了拍风聆海的肩膀,目光里夹杂着一些赞赏和意兴阑珊。继而只见着完颜亦枫走近了风聆海几分,附耳交代了那几句。
而风聆海听后,不由的双目一亮,恢复了以往风帅该有的神采,双手更是紧了紧,好似摩拳擦掌般的期待着。
“剩下之事,你且去安排吧。”
完颜亦枫对于风聆海的模样,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淡淡的扯了唇角的笑意。也直到是风聆海会意的点头,转身匆匆的离开了完颜亦枫的视线,完颜亦枫眼中的笑意才是彻底的收了起来,换上了一目深不见底的晦暗,犹如房外还未停息的雷声一般,霹雳骇俗。
要知道,在这世上,算计他完颜亦枫,总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