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成也是楠,败也是楠,来也是楠,去也是楠。
这一句佛偈,十八个字,一字字的刻在了殷暖的心里,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是啊,来是因为叶楠,那么,有一日离开,是否也是因为叶楠呢?
如果是,那……会不会是今日呢?
风依旧是静静的吹着,竹林的声响,似乎也依旧的不曾停歇,只是,说不出为何,在无垢离开了许久之后,那飒飒的树叶声也变得安分了许多许多。
只是,当那血腥越发的浓郁,殷暖蓦然的一惊,身子不由的颤抖。
去也是楠,那……是不是意味着,叶楠在锦国死去了,那么自己也该离开了呢?
是想到了此,想到了她随时可能离开完颜亦枫,殷暖的心彻底的慌了。
“枫!”
几乎算是惊叫一般,殷暖蓦然的看向了完颜亦枫,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身子却依旧是不停的颤抖。
离开么?今日,耶律宗寒死了,那她是不是也会被送回到现代去!
“怎么?还冷么?”
完颜亦枫本也是在沉思着什么,只是蓦然的被殷暖的动作一惊,继而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目光一闪,笑轻了许多许多,但却已是有了动作,一把将殷暖抱进了怀里,微微的拢紧着。
“我……没,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殷暖看着完颜亦枫似有似无的关心与疏离,看着那依旧亲近的动作,却是分明有些清淡的眼神,张了张口,最终却也还是没有说什么,更是咽下了那要替耶律宗寒求情的话。
成也是楠,败也是楠。
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殷暖无力的想着那佛偈,想着是因为耶律宗寒,导致了她最初和完颜亦枫的情缘,却也是因为耶律宗寒,而让他们变得如此这般,咫尺天涯。那么,她又怎么还能再提,再让完颜亦枫的心里更生的嫌隙呢?
“很快,很快就结束了。”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无力,看着她微变的脸色,心里说不出为何,也还是生出了一些冷来。
聪明如他,怎么会不明白,殷暖始终在担心着耶律宗寒呢?只是,殷暖越是担心,耶律宗寒就越要死,殷暖越是欲言又止,而耶律宗寒也越是会死的很难看。
此时此刻,完颜亦枫微微的抚着殷暖的背,表面上,好似一切都不曾变一般,殊不知,早在这样的时候,有太多太多已不再是最初最真的模样。
“嗯,有你在,有你陪着我就好。”
殷暖分明的知道此时的情感已是走了样,却依旧的紧紧环着完颜亦枫的脖颈,一双凤眸微微的含了一些水色,望着完颜亦枫坚毅且是清冷的脸庞,第一次舍弃了那些原本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紧紧的环着他,呵气如兰却又带着卑微的说出了那一字字。
“枫,你娶我,好么?就算是随便蒲姬那种位置都好,我不想再这么痛苦,不想我们的宝宝终有一日变成了私生子!我……我承认,我始终无法承受你身边会有别的女人的事情,但是,我……我保证,我会尽量的躲着你家的老婆们,我会离她们远远的,好么?你……娶我,好么?”
殷暖字字哽咽,间或有泪水一滴滴的滑落,带着无比的疼痛。
也许以前,她总是想要的更多,想要的很完美,只是这一刻,从她的心中反复的沉吟着那十八字的预言,殷暖才恍然明白,原来她早晚是要离开的,原来她早已没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去挥霍。
那么,不管是怎样,不管是卑微,还是委屈,只要可以和完颜亦枫在一起,那么对她殷暖来说,也就足够了吧。
所以,这一刻,殷暖终于是亲手将自己的防备,坚强,尊严,全部的,一点点的践踏在了自己的脚下,去换那一瞬的幸福时光。
“原来……你是这么的想嫁给我,而且是如此的委屈自己。”
完颜亦枫收回了目光,定定的望着殷暖,望着殷暖哭红的双眸,望着那一滴滴泪水滑过,淡淡的开了口,话里有说不出的恼与无奈。
“不,不是的。殷暖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和枫一起,陪着枫和我们的孩子,看每个日出日落……只是,只是……我明白,我不可以这么贪心,我……”
殷暖急急的解释着,此时此刻,她对完颜亦枫早已不如之前的自信,更是担心着自己的话,会再给完颜亦枫带来何样的误会。只是,在那几乎是有些牵强的解释里,殷暖最终还是泣不成声的紧紧环了完颜亦枫。
“有了梦想,就要努力去实现。人都是贪心的,懂么?”
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泪水,听着殷暖的话,虽然之前听到了楠那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有一些不太舒服,甚至是在看着殷暖因为远处的血腥而变得不安,导致了她的的不快,但在这一刻,当他听着她认真到泣血的一字字,完颜亦枫终究还是无法铁石心肠,也终究是腾出了一只手,帮殷暖擦拭着泪水,话渐渐的变得温柔。
“枫……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起码在我死之前,在你立后大典之前,不要离开我,好么?”
是气氛太多的亲近,也是悲戚终究到了一定的程度,殷暖定定的看着完颜亦枫给自己擦泪的样子,也终是缓缓的覆上了他的手,微微的扬头,在完颜亦枫发薄唇上映下了自己的吻,自己的泪,自己的温度。
让一切熟悉殷暖的气息,渐渐的沾染着完颜亦枫的一切。
而完颜亦枫显然也是有些意外的,意外着殷暖会是如此的主动,意外着她的滋味在这一刻尝起来,竟是有些苦涩。
继而,在完颜亦枫听着殷暖那些委屈到了极致的话之后,他蓦然的收紧了手臂,一手揽紧了殷暖的腰际,一手抚着殷暖的青丝,加深加重的这个缠绵的吻。
熟悉的滋味,空虚了多久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在滋味相缠,气息迷乱之间,重新的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归属。
吻由殷暖而起,却最终为完颜亦枫所控,细致的描绘,痴痴的缠绕,多少的爱恋,在这一刻,肆意的渲染开来,弥漫在了整个的凉亭中。
“枫……”
喘息与换气之间,殷暖依旧是那一双凤眸,朦胧着,望着完颜亦枫,望着那制热如火的气息,只娇吟了那一声,好似是邀请,好似是痴唤。
而完颜亦枫也是不由的扯了唇角的笑意,一双手渐渐的探入了殷暖的衣内,一寸寸的熨烫着那早已熟悉到了无法再熟悉的的肌肤。
完颜亦枫低低的笑着,手上的动作蓦然的使力,吻却是落在了殷暖的耳垂,含糊着那一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
“暖,你永远都只是我的。”
只是,也就是完颜亦枫的动作与暧昧,殷暖一瞬经不起那样的刺激与酥麻,蓦然的惊叫了一声,柔媚之声毫无遮拦的溢出了口。
“啊……”
是轻笑阵阵,酥麻阵阵,完颜亦枫满意的看着殷暖满脸潮红动情的样子,重新的低头含住了殷暖的红唇,而一双手也始终是在衣裳之后肆虐着,激的殷暖颤抖不断,呜咽娇吟不停。
放纵,不羁的放纵。
在这一刻,殷暖也不懂为何完颜亦枫蓦然变得如此不羁,但她却不愿去想更多的可能,只希望真的可以沉沦在这彼此的温柔梦中,再醒不过来。
……
情丝缠绵,水深火热之间,风聆海与易安押了耶律信和耶律宗寒父子朝着凉亭走来。
只是,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如此火热的一幕,甚至是直到了风聆海等着都已走近了,完颜亦枫都还没有察觉一般,继续着和殷暖的缠绵。
而风聆海望着这一幕,听着他们之间乱了的呼吸,看着他们拥吻的样子,以及殷暖衣裳里分明还在作祟的手,不由的皱了眉,继而却又是刻意的扬了眉,打趣的说出了如此一句。
“咳……皇上,小心呐,那肚子里还有您嫡亲的血脉。可别太激动!”
“嗯,风帅提醒的是,朕会注意的。”
完颜亦枫听着那脚步声,听着风聆海的话,更是扯了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停止了与殷暖的纠缠,却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说着那些话。
而殷暖本就是坐在完颜亦枫的身上,倚在完颜亦枫的怀里,此时此刻,再蓦然的听到了如此一声,心里一阵的慌乱,最终却也只能是依旧埋首在完颜亦枫的怀里,羞涩的不愿看向来人。
“臣幸不辱命,终于将耶律信父子带到。”
风聆海只看了殷暖一眼,便目不转睛的只看了完颜亦枫,一字字,好似他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例行公事的回报着情况。
事实上,了解完颜亦枫如风聆海,又怎么会不知道完颜亦枫此时此刻心里还隐约有的那根刺是什么呢?
若不然,完颜亦枫又怎会真的如此动情,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是明知风聆海会带耶律信和耶律宗寒来此,还与殷暖如此缠绵呢?
那昭然若示的动作,无疑是在宣告着殷暖的所有权,向耶律信,耶律宗寒,以及风聆海自己。
所以,风聆海心领神会的笑着,只做着身为臣子该做该说的事情,对于殷暖,对于刚刚的事情,几乎视而不见。
只是,风聆海可以,耶律信和耶律宗寒,又是否真的可以呢?
当耶律信远远的看到了完颜亦枫上演的这一幕好戏,他的心里隐隐约约的有某个角落在疼痛着,但更关键的,也是在他走近了完颜亦枫和殷暖的那一瞬,耶律信莫名的笑了起来,那淡淡的笑意,好似也是真的完全不在乎一般。
倒是耶律宗寒,看着殷暖在完颜亦枫怀里动情的样子,看着完颜亦枫肆意的品尝着他耶律宗寒认为该是属于自己的一切时,一双冷目不由的红了起来,堪堪冒火。
耶律宗寒的手蓦然的一紧,怒气不由的上升,只是,也就是在耶律宗寒正欲发作的时候,耶律信毫无征兆的握住了耶律宗寒的手,紧紧的,钳制着耶律宗寒,以防他的小不忍,乱了以后的“大谋”。
“嗯,很好。”
从风聆海他们出现,完颜亦枫就是知道的,他留意着每个人的态度,尤其是风聆海和殷暖的变化。
只是,在这一刻,当风聆海的反应让完颜亦枫感到满意的同时,殷暖那细微的变化,让完颜亦枫的心里始终是有些不同的,他暗自微微的紧了在殷暖腰际的手。
蓦然的安静,似乎一切都在这一刻,诡异的凝住了一般。完颜亦枫淡漠的目光,扫视了耶律信和耶律宗寒,最终却又回到了风聆海的身上。
“风帅全权处理吧,朕已无了兴致。”
简单却又不容质疑的声音,一瞬的溢在了空气中,惹来的却是耶律信和耶律宗寒蓦然的一愣。
这算什么?计与计之间的较量,步步险境,步步惊心,到了最后,却是全权交给了风帅?!
耶律宗寒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不服来,而耶律信也始终是紧紧的皱着眉,始终的沉默,不做任何反应。
倒是风聆海听着完颜亦枫的话,不由的笑浓了几分。一边暗叹着完颜亦枫越发凌厉的作风,一边应下了话。
“是。”
而殷暖也是有些意外的听着那些动静,始终的只是埋首在完颜亦枫的怀里,不去看任何一人,只是紧紧的环着完颜亦枫,再不想去过多的理会其他的事情。
也许,真的是在听到了那十八字佛偈之后,殷暖的心里生出了恐惧,也多了几分坚决。
完颜亦枫看着风聆海的样子,笑出了声来,继而是抱紧了殷暖,缓缓的起身,话暧昧且是温柔的说着,轻声,却又足以每个人听到。
“走了,你经不起颠簸,咱们就坐船回家。”
易安适时的引了马车而来,完颜亦枫也再没看风聆海和耶律信父子一眼,只是抱着殷暖上了马车,朝着渡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