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一如往昔一般,一如往昔的太阳升起,光芒万丈。一如往昔的完颜亦枫轻轻起身,忙碌早朝。
似乎没有什么是改变的,似乎他们都还是同榻而眠,没有因为王嫱的事情而变化,也好似根本没有发生尹素华的事情一般。
甚至,当日光已透出了窗子照了进来,晒在了地面上,让人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恍惚着一种浅浅的幸福。
殷暖安静的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望着那憔悴的样子,一直是安静的出神,却又说不出是在想什么。
“皇后娘娘……皇上已下朝了,但有事牵绊在御书房,说是就不来陪您用午膳了。”
是在多久之后,殿外那细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稚嫩。
而也就是这样的一声,蓦然的让殷暖一惊,这才算是回了神,缓缓的起身,微微的抚了一下裙摆,大步的坐到了主位上。
“嗯,布膳吧。顺便替本宫将蒲贵人请来。”
殷暖幽幽的声音,一字字的落在了空中,带着说不出的冷清,也让人不觉得有那么一丝的陌生。
“是。奴婢这就去办。”
外面的侍女再一次的应下,随即便是匆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而殷暖静静的端坐在主位上,望着这室内她从来不曾留意到的金碧辉煌,心底生出了说不出的悲凉。
……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就在殷暖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那些精致的膳食时,蒲贵人依旧是一身的墨绿打扮,精细了脸上的妆容,进了正殿。
“这个味道不错……”
显然,在蒲贵人进门的那一刻,殷暖就是知道的。只是此时此刻,殷暖依旧是低眉顺眼的缓缓吃着口中的菜,含着笑意的点着头,对着侍女指了之前吃的春笋鹿肉。
“娘娘,皇上之前特意嘱咐了御膳房炖的补品,请您多用些。”
随侍的婢女看着殷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急急忙忙的又捧上了冰糖炖雪蛤,一副献宝的模样。
“嗯。”
殷暖似有似无的瞥了一眼依旧行着礼的蒲贵人,朝着侍女点了头,才是接过了那盅炖品。
只是在打开的那一刻,在殷暖看到了里面竟是冰糖炖雪蛤时,不由的手一颤,双眸顿然发热。
“娘娘,娘娘……”
侍女看着殷暖发愣的样子,不由的心里一丝忐忑,而蒲贵人已是有些站不住的东倒西歪。
“嗯?没事。”
殷暖一瞬的回神,看了蒲贵人,心里却是越发的泛起了一丝狠意,也终是一口一口吃着那冰糖炖雪蛤,并对蒲贵人开了口。
“你坐吧,本宫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听听你的意思。”
蒲贵人听着殷暖终于是对着自己开了口,稍是一激动,身子蓦然的前倾,最终生生的双手撑案,抵住了自己的身子。
“谢皇后娘娘。只是……近来臣妾身子抱恙,所以一直没有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蒲贵人满脸的歉意笑容,话说的带着几分的真挚。
其实,光是殷暖冷她的这一段时间,就已让蒲贵人自省了不少。
只是想来想去,蒲贵人也觉得自己只有没有日日给皇后请安一事,许是会落了话柄,所以也就先开了口请罪。
“无妨。坐,不用多理……”
殷暖听着蒲贵人先声夺人的说着那些事情,心里倒是也一时真的寻不出蒲贵人半个错来。但就算是如此,殷暖还是浅浅的笑着,示意了蒲贵人在自己身侧不远的地方坐下。
“其实……本宫今日叫你来,是真的有些事情,想听听蒲贵人的意思……近来,似乎后宫里对于本宫的流言颇多,多是说本宫心狠善妒。此事,本宫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臣妾对皇后娘娘所说流言一事,并不知情。只是……臣妾以为,流言止于智者,在臣妾心里,皇后娘娘都是温柔贤惠,礼待臣妾的。”
蒲贵人款款的说着话,字字珠玑,几乎是完美的让人挑剔不出任何毛病。
而殷暖却始终是贪恋着受众的冰糖炖燕窝,直到是将那一整盅的甜品吃完,直至那最后一口的甜沁到了腹中,才是抬头看向了蒲贵人,双手紧紧的在袖中握着,笑依旧的温柔,话却是一字字越来越凉,越来越锋利。
“是么?原来,本宫在蒲贵人眼中,竟是这么好?!那还真是让本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呵,呵呵……来人,蒲贵人以下犯上,冒犯本宫,给本宫拖出去杖责三十!”
“皇后娘娘!您这……未知臣妾究竟是犯了何错,要如此重罚臣妾?!”
蒲贵人蓦然一听殷暖的话,顿时的变了脸色,整个人都慌张的站了起来,不断的颤抖。
“这么说,你是对本宫的决定,有所质疑了?你真当你一直以来的阳奉阴违,刻意说着好听的糊弄本宫,本宫真的不知道?!”
殷暖娥眉一竖,冷笑连连,继而话更是带着无限的威严。前事不提,那是因为有后事在眼前,而此时此刻,殷暖的蓦然发难,却是所有蒲贵人对殷暖做的事情,都做了个总账。
“冤枉!臣妾不服!臣妾自认对皇后娘娘毕恭毕敬,就算是不曾日日晨昏定省,但也绝不至遭皇后娘娘如此重罚!”
蒲贵人越来越激动,看着上前来拉自己的侍卫,挣脱不开,却更是心慌。
要知道,杖责三十,先不说这疼,就是那当众杖责的所带来的羞辱,也是一般女子所不愿的。
“你不服?好,那本宫就让你心服口服!你……你来替本宫告诉她,她究竟是犯了何错?!”
殷暖看着蒲贵人的激动,心里早已麻木的说不出任何情绪,继而是抬手指了身边的侍女,将这扣罪名的事情放给了那侍女。
“是,皇后娘娘。蒲贵人,你虽是贵人,但见皇后娘娘用膳,不知回避,未经皇后娘娘允许,就与皇后娘娘并坐,且言辞之间,句句挑衅,奴婢可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皇宫,从来都不缺少冤假错案,尤其在这一刻,由于殷暖发了话,那侍女更是变本加厉的编造着蒲贵人不敬的说辞,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般。
“来人,传本宫旨意,蒲贵人以下犯上,不思悔改,杖责之后拖入冷宫,无旨不得探视!”
在蒲贵人那呼天喊地一般的叫喊声中,殷暖的手心里,有越来越多的汗,最终也是匆匆的丢下了这一句最后的结论,草草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