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撒在偌大书房里，时值九月，并未见得有多冷。而窗外飘进些许的红叶在案上。云婧轻手拂去，然后眼神悄咪咪的看着对面坐在书案后太师椅上的闭目养神吴常熙，觉得这几天莫名其妙，倒像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是，面前的人慵懒的样子，好养眼啊。
云婧偷笑。
毫无疑问，此时的云婧被当做目不识丁一样的认着最基础的书章，写着一手鬼画符的字，在弄了一手一脸的墨以后就放弃了。吴常熙到旁边歇着去压压火，而云婧哭丧着脸觉得，识字简直是费脑子。
“嗯？”良久，吴常熙发出这样一声，显然发现自家徒弟有点不安分，趁他闭目养神，这心思念着念着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云婧一抖，赶快装作认真的样子，然后抬头笑笑，小心翼翼地说：“师父醒啦。”
吴常熙起身，转到云婧身边，缓缓说道：“这章会念了吗？”
云婧点点头。
吴常熙打算考教，没想到云婧真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念了出来。
没有念错字，没有断错句。
吴常熙颇为满意。
他没想到这丫头聪明也还算聪明，认字念书倒也快。就是这字写的实在没法看。
“今天就到这吧。”吴常熙合上书道。
云婧也不急着现在回柳府，反正她跟老夫人和岚姐姐都说好了，没有不允的。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个死人脸来了柳府。叫什么赵恒，这也就算了，这赵恒看她的眼神真是要吓死人。看岚姐姐时候还算是柔和些，看自己的时候那冷冰冰的样子，啧，现在想想头皮发麻。
“怎么不回去？还要赖着我这里蹭饭吗？”吴常熙看云婧没有要走的样子，不禁疑惑。
云婧挠挠头：“哎师父你别着急啊，这不是那个死人……赵恒将军今日来了柳府，所以还是晚点回去吧。”
吴常熙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可云婧自顾自道：“这赵恒将军对姐姐不错的样子，又送金银财宝，又送绫罗绸缎，看起来阔气的很啊。”
“赵恒将军是在向柳小姐下娉礼吧。”吴常熙道。
这在军中早已不是什么大事了，人人都知。不过在此之前，吴常熙还以为赵恒将军会终身不娶。
毕竟因为那个人死了……
现在看来，成亲就是利益关系了。
吴常熙端起盏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云婧。
“你不回去也好，正好上次主公班师带回不少东西，我这边留了不少你挑些走。”
清书叫人把箱子般大的一样一样搬过来，这些东西不算很大，却异常精致。
吴常熙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精致的珠钗首饰，还有另一个小盒子，装的是时兴的胭脂水粉。这些都是那些贵族小姐的物事，而其中搜刮来的那些孤本遗迹留在了吴常熙手里，武器和作战图到了张定远手里。
军中都是些大老粗，根本就没人会要女人家的玩意，所以这些东西都交由他收在库房里。
“师父，你确定我需要这些吗？”云婧指了指这些华丽冰冷的首饰胭脂。
吴常熙意识到，面前人只是个山里的猎户，对这个一无所知。
不过他也不担心，毕竟徒弟是个女儿身，况且他还留着那人的一些衣物。
“稍等。”吴常熙从柜子顶拿下来了一个精致的箱子，打开箱子，竟是女人的衣服首饰。
清书愣了一下，还是识相的退出去了。
云婧则倒吸一口凉气。
“去把这件衣服换上吧。”吴常熙将衣服递给云婧。
此刻衣服叠放整齐，只能看到衣服花纹朴素，似乎是前几年时兴的纹样，让人乍一看起来并不是特别亮眼。
云婧不知道他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害他，于是乖乖进了内屋去换。
“师父你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呢，还有好多女子惯用的珠钗首饰？”屏风后面人影攒动，口里也不闲着。
“你只管穿就是，以后会告诉你的。”
不知多久，屏风后的人终于走了出来，带着不自信和胆怯的样子问道：“是这么穿的吗？”
以往云婧都裹一层皮毛过冬，谁会管他建邺的女孩们穿什么样的衣服？
“衣服没穿错，就是歪歪扭扭的。”吴常熙直接上手给云婧整了整衣服。
呼吸近在咫尺，面前人的手却在她的腰间游走，时不时还能碰到她的腰，这让云婧不禁脸红了起来。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只是一闪而过，云婧随即打消了念头。
吴常熙也是一时脑热，当他的手碰到了云婧的腰时，他忽然清醒了，男女有别，他却总是把面前人当做她。他还是硬着头皮系完了带子，仔细一看，哪里还是有些别扭。
接着，吴常熙拿出了盒子里的胭脂水粉，叫云婧坐好，接着拿刀刮下铜镜背后的铜锈，再拿折下的柳枝沾这铜锈描着云婧的眉毛。
云婧本身就是细眉，此刻不需修剪即可描画。手起，一弯远山含黛入鬓。
现下时兴的妆容吴常熙倒是未曾关心，不过他在云婧脸上略施粉黛，面靥则用胭脂微微涂抹，口脂淡红，涂成花瓣，最后为云婧绾了一个松松的发髻，插上了发簪。
吴常熙将铜镜递给云婧，云婧捧着自己的脸呆了，本来略显粗野的脸瞬间变得温婉，淡眉变为长眉，整个人麦黄的脸色变得白皙细腻，薄唇红润。而身上早已不是皮衣，是一件淡雅的交领襦裙。
眼波流转，甚是多情。
如果说之前的造型是一个妥妥的野丫头，如今便是逆袭大家闺秀，说国色天香略显夸张，但是分分钟秒杀路人啊。
“师父，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会这么些东西的？”云婧捧着脸半晌不愿意离开镜子。
吴常熙却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