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烛火掩映之间,桌上的席面被光线一照,显得更加鲜美可口。
贺勋业今日有应酬,还未归家。
刘氏坐在主位上,笑盈盈地招呼道:“我也不知道定清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些我孩子们喜欢吃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伯母您费心了,都是我喜欢吃的。”
李定清嘴甜,哄得刘氏十分开心,刘氏连饭都多吃了几口。
贺林晚也不时的说些讨巧的话,一时间宾主尽欢,屋内笑声连连。
贺林曦默默吃着饭,他向来都知道,在梓言院这样的热闹从来都与他无关。碗里突然多了块鸡肉,贺林曦抬头,只看到李定清的笑脸。
李定清笑道:“你也别光吃菜呀!是想变兔子不成。”
贺林曦小声道:“才不是……”
刘氏见了只好道:“曦……曦哥儿在娘亲这也莫要拘谨,尝尝这羊肉,味道还不错。”刘氏往贺林曦碗里夹了一块羊肉。
贺林曦顿时身子一僵,嘴里干巴巴的道谢:“谢谢母亲。”
李定清神色十分诧异,看向了刘氏。
刘氏察觉出了什么,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定清道:“林曦他吃不得羊肉,夫人您不知道么?”李定清有些生气,语气都硬了许多。
刘氏尴尬道:“是么?我都没注意,”又连忙吩咐丫鬟道:“还不赶快把曦哥儿的碗筷换一副。”
贺林晚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贺林曦身上,恨恨地咬了一口羊肉,大惊小怪的,吃口羊肉又能怎么样?
换了一副碗筷之后,李定清也没有了谈笑的心思,草草吃了饭就提出告辞了,贺林曦送他出府。
月亮照在青石板路上,明晃晃的,十分亮堂。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一时都没有说话。
突然,李定清停下了脚步,“你母亲对你不好么?”
贺林曦听到李定清问话,顿了一下,继续走着没有回答。
李定清追上去道:“可是她是你母亲啊!”
贺林曦回答道:“那又如何?有些孩子,注定是得不到母亲的疼爱的。”
李定清拉住了贺林曦,他面对着贺林曦,分明看见了贺林曦眼底的泪光。他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怎么哭了?
贺林曦却避开了李定清,继续向前走着。其实他觉得他过得还不错,如果没有人问起的话。要是他是个女孩子,至少可以哭闹撒娇,可惜他不是。
李定清默默跟在贺林曦身后,他不算是不会说话的那一类人,可他现在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到了!”贺林曦看着角门等待的小厮道,他这时候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
李定清走了上来,他发现贺林曦已经好许多了,只是眼尾还有些红。
李定清轻声道:“那我走了。”
贺林曦点点头。
李定清又看了贺林曦一眼,嘱咐道:“你别难过了!”
贺林曦看着李定清的背影远去,不知怎的,只觉得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皓月当空,照的大地如白昼一般亮堂。
贺林晚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自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一只玉盏。她穿的有些单薄,月光之下,显得还有几分孱弱。
贺林晚心里有些发虚,不过想起今日晚膳时,又下定了决心,是不是我长得像贺林曦一般,他就会多看我两眼?
贺林晚院子里种着几颗大树,她站在树枝低下,手里紧紧握着那只玉盏。正值盛夏,树下蚊虫嗡嗡作响。
贺林晚似乎是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心一横,拔下头上的簪子往食指上刺了一下,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好疼!
贺林晚轻咬下唇,把血滴进了玉盏里。
鲜红的血珠落进了碧莹莹的玉盏里,刹时间天就黑了下来。
贺林晚抬头看,发现月亮依旧挂在那里,但是却没有了光亮,眼前一片漆黑。
贺林晚心里有些发怵,却听到一阵乐声响起,虽然那乐声动耳,但是在此时却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贺林晚听到一阵破空声,她抬望去,只见四个女子从天而降,皆穿着绯色罗裙。罗裙是一样的,可这四个女子却各有各的美。最左边那个抱着一把琴,气质清冷出尘,宛若秋蕙披霜。她旁边的那一位一双丹凤眼湛湛有神,眉目之间似有运筹帷幄之意。靠右的那一位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端是斯文秀气。最右边的那一位极为美艳,虽说也有一股书卷气,却更有一种包涵万物的凌绝之资。
四人容貌皆是绝美,贺林晚只有从画卷里才看过这么美的女子,贺林晚向来觉得自己长得不差,如今却有几分自惭形愧起来。
四人微微福身道:“恭迎主上。”
一股冷香袭来,从空中缓缓落下一女子。那女子一袭白衣,肩飘胜雪,似在烟中雾里,端庄典雅,宛若出尘仙子。之前的四人已是人间绝色,现在生生被这女子压了一头,在这惊为天人的美貌面前,那四人顿时失了颜色,变得寡淡了起来。
贺林晚看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白衣女子开口道:“姑娘唤我等出来,可是为了容貌一事?”
贺林晚只听得那声音似乎也是在雾中,迷迷蒙蒙的,却又如同清泉叮咚,总之一个悦耳是形容不了的,不由得点了点头。
那白衣女子笑道:“姑娘想要变成自己兄长的模样,这倒是不难,只是……”
贺林晚回过神,顾不得惊讶这女子怎么知道自己想的,而是追问道:“只是什么?”
白衣女子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姑娘身处深闺,这容貌突变,恐生事端,倒是可以徐徐图之。”
贺林晚问道:“徐徐图之?那要多久?”
白衣女子道:“自是随姑娘心意了。”
贺林晚点点头道:“那两年,两年之后我要变得贺林曦的模样!”
白衣女子道:“自当如姑娘心意。”
白衣女子向贺林晚伸出手,示意贺林晚将玉盏递给她。
贺林晚伸出手,又缩了回来,迟疑道:“我当真可以变成贺林曦的模样么?”
白衣女子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贺林晚又问道:“那你只要这滴血就行了?”
白衣女子缩回手道:“姑娘不是看了书么?上面应当写的很清楚了。”
贺林晚点点头,还是递出了玉盏。
白衣女子接过玉盏,另一只手往贺林晚脸上拂过。
贺林晚只问道一股冷香,再睁眼时,只见那几个女子已经飞到了半空中。那白衣女子回头对着贺林晚笑了笑,明明是神祗一般的面容,不知怎的,贺林晚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几人刚走,院子又一下子亮堂了起来,那月亮依旧那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