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茫山行馆
雪茫山行馆的书房里点上了沉香,这香是张齐欢专为白骁调制的用以治疗他的头疾,香味清雅弥散着整个书房,白骁单手支撑着头竖着耳朵听着皖曦的近况,手里把玩着一支皖曦留下的步瑶。
小桃在书房门口禀告道:“启禀主人,今日皖曦姑娘胃口欠佳,好像心情也不太好,国君在皖曦姑娘那呆了一小会就离开了。”
白骁道:“你去收集些民间有趣的话本悄悄给皖曦送过去,然后将御膳房的厨子都换了,叮嘱新来的厨子以素菜为主。”
小桃恭敬道:“是,主人。”
此刻候在门外的贾星禀告道:“启禀主人,画同信件都送到炎国国君慕司远的手上了。少吴国那边近日玄青公主飞扬跋扈的行事得罪了不少朝中股肱之臣,少吴世家大族不少怨言。”
白骁的眼眯成一条缝道:“设法联系玄黄,让玄黄取而代之,如有必要杀了玄青。”
贾星道:“是,主人,还有一事,有探子来报慕司远也派了暗卫在太吴国寻找皖曦姑娘的下落。”
白骁道:“哦,甚好,既然有人要充当刽子手,通知贾军让他设法引诱炎国的暗卫杀了古月。”
贾星道:“是,主人。”
张齐欢端着汤药候在门外许久,见贾星离开这才进了书房,张齐欢道:“皖曦不在,这行馆一点人气也没有。”
白骁一口喝了汤药道:“难不成你瞎了,这么些人看不到。”
张齐欢又道:“此人气非彼人气,今日你所有的谋划难保他日你不会后悔,白骁。”
白骁看了看张齐欢道:“我要活下去才能知道是否会后悔。”
张齐欢摇了摇头道:“皖曦生性单纯,如若你直接求助于她,我相信她也不会推辞,但你用非常人的手段得到了一切,倘若有一日她知晓了,你将如何面对,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白骁道:“开弓没有回头剑。”
张齐欢看着落寞的白骁,其实张齐欢是懂他的,只是白骁的有些做法过于偏激又或者说是过于算计,这是张齐欢不喜的,但是张齐欢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规劝对于白骁而言都是无用的。
雪茫山的雪近日越发的大了,地上盖着厚厚一层积雪,张齐欢走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寂静的黑夜添了人气。
太吴国乾坤柜舫
珂无双今日又拉着古月到乾坤柜舫看戏,据说这部新戏天外飞仙被九州各国追捧,成为达官显贵茶余饭后的谈资。
古月同珂无双、荼荼一起坐在二楼正对舞台的雅间,这会儿乾坤柜舫内龙蛇混杂,戏还未开始,前来捧场的人倒是不少。
珂无伊拉着容音的手走进了乾坤柜舫,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看上去如同一对恩爱的夫妻。
乾坤柜舫的管事黛山是个精明人,见着珂无伊的面容似乎同珂无双相似,夫妻二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身后还有两名随从,这两名侍从同寻常看门护院不同,眼中多了些许刚毅,黛山立刻笑脸迎了上去道:“二位贵客,请上二楼。”
舫内一楼落座的宾客私下议论这戏曲的微妙,不时望一望舞台等着戏曲开幕,一角落处黑衣男子注视着珂无伊夫妻二人。
珂无伊抬头望着二楼正对舞台的位置同珂无双对上了眼,珂无双嘴角尴尬的裂开,给荼荼使了眼神,荼荼将目光投向了珂无双示意的方向,心中咯噔咯噔的跳着。
珂无伊同容音刚走上楼,荼荼同珂无双便站在楼梯口迎接,珂无双低头垂目道:“黛山,你先下去吧,将舫内最好的茶送上来。”
管事的黛山一见珂无双对这对夫妻毕恭毕敬,心中便知这二位的身份极为显赫,便恭敬的退下二楼,又吩咐了舫内的护院在楼梯口把守,闲杂人等不能上楼。
容音见到两个孩子自然喜笑颜开道:“好些日子不见你们了,一切可好?”
荼荼道:“多谢母后关心,父皇母后快入坐吧。”
这是珂无伊第二次见到古月,但是从古月的脸庞上少了些许英气。
古月站起身来有礼道:“见过国君、皇后。”
珂无伊摆了摆手道:“这是宫外,不用这么些繁文缛节,你们今日就当我同容音是一对寻常夫妻就好,没有什么国君皇后,都坐吧。”
珂无双好奇道:“父亲,难道您二位今日也是被这天外飞仙的戏剧吸引而来的?”
珂无伊回答道:“哦,难道今日的戏曲十分有趣,我本事想着你母亲也许久未出宫了,便来了兴致带着你母亲出来走走。”
荼荼笑着道:“还是爹爹体贴母亲。”
容音关切道:“古月,近日伤势可有好些了?”
古月恭敬道:“在下已无大碍,多谢娘娘关心。”
一楼圆形舞台边侧坐着一琴师,原本喧嚣的氛围因为这琴师开始抚琴而变得鸦雀无声。
琴师约莫三十出头,一身白衣,手指白皙而纤细,嘴唇很薄,丹凤眼,琴声悠扬。
琴师一边抚琴一边道:“传说千百年前,混沌初开,九州四季,民风淳朴,云霄出世而独立,聚九州之灵气,开混沌之初始……”
三五个舞女身着红色的罗裙翩翩起舞,身姿灼灼,面若桃花。
三五个男子身着绿色的衣衫同舞女目目相觑,含情脉脉。
舞女同男子手拉着手,在风雨中起身、跳跃、翻滚。
琴师继续道:“云霄之灵气养育其族人,族人男耕女织,其乐融融,忽有一女降生云霄,名曰曦颜。”
天外飞仙一身着白色罗裙的女子,缓慢的降落在舞台中央,女子半袖遮面,眼中波光四溢。
舞台下众人拍手叫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白衣舞女,不乏些登徒浪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舞女,嘴里尽是轻佻之词。
古月手中捏了把汗,这难道是在演云霄阁的传闻,但是这个传闻只在云霄阁内秘传,怎么会在云霄阁外流传呢。
舞台开始飘洒白色的雪粒,白色舞衣的女子在风雪中摇曳着舞姿,衣裙飘飘,回眸、抬首、跳跃似乎在雪中挣扎。
一带着虎头面具的身形健硕的男子出现,横腰抱住了惊慌的女子,两人四目相对。
琴师道:“上古神兽白虎择主曦颜,天选之女降临九州。”
舞台上红绿相间的舞者开始手舞足蹈,面露喜悦。
忽而又闯入一男子,目光如炬,一把将女子从白虎手中抢走,白虎愤而急追,两人动手打了起来,又是一场风雨交加。
不想女子竟然推开了白虎,挡在白虎面前,白虎露出愤怒的表情。
白衣女子抛弃了白虎,跟着莫名闯入的男子双宿双栖……
珂无伊看到这里,同古月一样面色难看,这个故事珂无伊是其中的参与者,曾经亲眼目睹一切的发生,如今这个云霄秘闻竟然堂而皇之的在九州四国上演,这背后定是有人操纵,珂无伊想着这莫非是白璋,不可能,若是白璋所谓,他痴迷曦颜已久,不能做出此等辱没颜面之事,那剩下的就是他了,慕司远,这个卑鄙小人。
珂无伊将桌上的茶碗苏摔碎,容音、珂无双、荼荼皆是震惊,平日的珂无伊从未如此盛怒,整个乾坤柜舫异常的安静。
珂无伊道:“将这个戏班的所有人押入大牢,太吴国上下不得再有戏班演绎此等戏剧。”
珂无双道:“是,父皇。”
珂无双命人遣散了舫内的宾客,众多宾客皆是铩羽而归,不乏其中血气方刚之人吵嚷着道:“这戏还没看完,凭什么赶人走?”
附庸之人也不在少数,这舫内闹得乱哄哄。
不出片刻,珂无伊身后的侍从便带着都城的侍卫进入乾坤柜舫,将戏班子众人及闹事者纷纷押走,好不容易这舫内才算安静下来。
珂无伊见容音面色不好,想着自己方才十分失态便温柔的拉着容音的手道:“音儿,方才吓着你了?”
容音温柔道:“是否这戏不妥?”
古月替珂无伊解围道:“启禀娘娘,这戏唱的是我云霄密事,故而方才是惹怒了国君,请国君、娘娘恕罪。”
珂无伊道:“无妨,只是今日扰了音儿的雅兴,改日我一定补偿。”
乾坤柜舫内原本潜伏着白骁的人,将今日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传信回了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