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使臣和那个画师刚从太子寝宫离开,安淳公主就带着两个宫女来到了太子宫殿。凌羽熙看到安淳公主身后的一个宫女手上还提了一个食盒,肯定是安淳公主又得到了太后赏赐的美食,每次太后赏赐了美食,安淳公主都会带一份来给太子,似乎已经成为了惯例。
凌羽熙看了一眼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你们都退下吧。”那几个宫女太监听了凌羽熙的话,陆续走了出去。安淳公主也察觉到了凌羽熙的异样,回头对身边的两个宫女说道:“把食盒给我,你们先回去吧。”说罢接过饭盒就让她们走了。
待那两个宫女离开后,安淳公主来到凌羽熙面前,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看着凌羽熙问道:“怎么了?今天为何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凌羽熙抬头看着安淳公主慢慢说道:“今天秦国使团来宫里朝见父皇,商议两国和亲之事。”
听了凌羽熙的话,安淳公主心中明白了几分,要让羽熙娶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孩,对羽熙来说的确是很难为他。曾经皇帝准备从几位大臣家里为羽熙选太子妃,结果羽熙却偷偷跑出了皇宫,拒绝选妃。自那以后,皇帝就再也没有提起为太子过选妃之事。不过这一次,事关燕秦两国的国运大事,或许皇帝也是没有办法了吧。
遇到这样的情况安淳公主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其实和亲这件事谁都无法改变,除非皇帝废除太子,可是羽熙并没有做什么有违天理之事,贸然废除太子对江山社稷只是百害而无一利。正愁该怎么开导凌羽熙时,安淳公主看到了桌子上的食盒然后看着凌羽熙说道:“羽熙,这是昨天江南进贡的一些甜点,奶奶命人给我带了一盒,我带来与你尝尝。”说罢便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几只青玉碟子,碟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点心。安淳公主将一碟点心托到自己嘴前,用鼻子轻轻一闻,做了一个香味扑鼻的动作,然后看着凌羽熙说道:“今年的点心似乎与往年有所不同,多了这许多花样,想来味道也是极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尝一尝了,你可要快点哦,晚了可就被我吃完了哦。”说罢轻轻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嘴里。
此时此刻的凌羽熙那里有心情吃东西,对于安淳公主的话也是没有放在心里,只是自己坐在那里发呆。
看到太子不理会自己,安淳公主拿了一块点心送到太子嘴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梅花糕,张嘴,我喂你吃。”
凌羽熙看着安淳公主一眼,又看了一眼嘴边的那块桂花糕,慢慢的张开嘴。
“这才乖嘛。”说罢,安淳公主将梅花糕送进凌羽熙嘴里,随后慢慢说道:“我想父皇也有他的苦衷吧。”
听到安淳公主的话,凌羽熙说道:“苦衷,他有什么苦衷。难道他就可以为了他的一己之私而放弃自己儿子的幸福。”
听了凌羽熙的话,安淳公主顿了一下,慢慢说道:“羽熙,身在帝王之家,咱们有什么幸福可言。这个皇宫就像是一座牢笼,咱们就像是牢笼里的鸟,咱们的命不在咱们自己手里,你懂吗?”随后安淳公主又夹起一块梅花糕送到凌羽熙嘴边,凌羽熙看了安淳公主一眼,慢慢张开嘴。其实安淳公主说的没错,宫里的人那里有自由可言,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那个人可以随意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看到凌羽熙沉思的样子,安淳公主放下筷子慢慢说道:“其实原因你都明白。”
原因他当然明白,现今天下燕,秦,卫三国分立,燕国坐拥大半个天下,掌握着天下所有的财富,但是军事实力却稍显劣势,再加上近年来国家昌盛祥和,疏于练兵,军事实力日渐下滑。秦国虽居西陲,经济实力勉强支撑秦国百姓生活,可是自古骁勇善战的传统使得他们的军队战斗力越来越强。卫国虽然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北方小国,可是他们的扩张速度却丝毫不慢,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夺取了燕国的十几座城池和秦国的几个地方。卫国的迅速壮大不得不使秦国和燕国担忧,虽然秦国的军队长途行军困难,但是他们的地方军也能短暂的抵抗住卫国军队的攻势,反观燕国,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面对卫国强大的攻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城池被攻陷。在这种情况下,两国联姻就成为了最有效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为什么会选我?”
安淳公主看着凌羽熙慢慢说道:“只有未来的储君娶了他们的公主,大秦才能够放心的把公主交给咱们,才能够放下一切顾虑和咱们燕国合作,换句话说,燕秦两国的此次联姻就是用两国的未来跟咱们交易。”
凌羽熙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安淳公主,他以为,这次联姻之所以认定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太子,是名义上的储君,将公主嫁予自己,是为了公主以后的幸福。可是安淳公主说的似乎与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安淳公主看着凌羽熙说道:“你是不是傻,那么多书白读了?两国邦交利益为重。他们能选择的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假如他们选择了其他的皇子,那些人到最后也只是一个王爷,可是选择了太子就不一样了,太子是未来的皇帝,秦国国君就是燕国的国丈,国舅,至少你退位之前,秦国和燕国就必须是一颗心。如果你是秦国皇帝,你会怎么选择。”
凌羽熙慢慢说道:“可是,我并不想娶秦国公主,我连见都没见过她,怎么可能会有感情。”
听了凌羽熙的话,安淳公主看着他淡淡笑了一下,“自由?羽熙,你已经不是小孩了,这些事你还不懂吗?生在帝王家,有些事就不是咱们自己可以做主的,你明白吗?”
凌羽熙看着安淳公主不说话,他心里当然明白,只不过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看着凌羽熙的表情,安淳公主继续补充道:“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你身在皇家不可避免的。除非有一天你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说完这句话,安淳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记得把点心吃完。”说完就准备离开。
凌羽熙看着安淳公主问道:“你喜欢他吗?”
安淳公主停下脚步,看着凌羽熙慢慢说道:“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咱们又有什么反抗的权利。生在帝王家,你我又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今天累了,我该回去休息了。”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凌羽熙看着安淳公主的背影说道:“如果你不是燕国公主,而我也不是燕国太子呢?这样,他还会不会逼迫咱们。”
安淳公主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凌羽熙说道:“你认为你可以改变这件事吗?羽熙,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这几年来装疯卖傻父皇看不出来吗?你也就只能骗骗那些大臣和那几个皇子罢了。”
羽熙当然知道,在自己十岁时就被父皇册立为太子,在册立大殿结束当晚,安淳公主偷偷来到了自己宫中。还记得那晚,看到安淳公主独自一人偷偷来自己宫内,凌羽熙还以为公主是来为自己祝贺的,所以显得十分高兴。“安淳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也是来祝贺我的吗?”见到安淳公主,凌羽熙激动地喊着。安淳公主冲着凌羽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拉着凌羽熙的手低声说道:“羽熙,听姐姐的话,从今以后,你做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必要之时就装疯卖傻,做个糊涂太子,知道吗?”听到安淳公主的话,凌羽熙一脸疑惑,“姐姐,为什么啊?我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可以保护你了。”听到凌羽熙的话,安淳公主突然打了凌羽熙一巴掌,厉声道:“谁让你这么想的。”凌羽熙捂着脸泪眼汪汪的看着安淳公主。安淳公主一把抱过凌羽熙说道:“羽熙,听姐姐的话,从此以后,你必须装糊涂,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姐姐,知道吗?”听了安淳公主的话,凌羽熙点点头,“姐姐,我知道了,我听你的话。”安淳公主紧紧抱着凌羽熙,默默地流下眼泪。当年皇后在生下羽熙之后便离世,皇帝虽然十分宠爱安淳和羽熙,可是皇帝政务繁忙,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两人身边,皇帝不在时,两人便会受到其他宫妃的欺负。现今羽熙年幼,这么早将他立为太子又无人辅佐,一定会成为其他宫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装糊涂方能躲过一劫。
安淳公主慢慢说道:“羽熙,这是咱们的命,你改变不了的。”说罢便离开了。
看着安淳公主离去的背影,凌羽熙陷入了沉思。五年前大元帅离奇暴毙,兵权落入丞相之手,从那以后,丞相便只手遮天。后来丞相的野心越来越大,他越来越不满足自己丞相的位置,他慢慢的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帝,并开始在朝野上结党营私,公然与皇帝抗衡。为了安抚丞相,一个月前,黄帝突然下诏要将安淳公主赐给丞相的小儿子。想以此来拉拢丞相,安抚他。可是皇帝这种做法只会助长丞相的气焰,又怎么会起到效果。自己也曾多次向皇帝进言,劝皇帝收回命令,可是皇帝哪里肯听他的话。甚至太后以绝食相逼,也没能改变皇帝的心意,一步错,步步错。这一刻,他却希望丞相能够早一点造反,这样就可以阻止安淳公主嫁给丞相之子,也可以免受苦难。
就在刚才与安淳公主谈话的过程中,凌羽熙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这个办法可以摆脱和亲的命运。
安淳公主离开后,凌羽熙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是时候去找师父了,或许师父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