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四下黑漆漆的一片,将军府的观雨苑中,一道强光自屋内亮起,片刻后慢慢暗淡下去。
床榻上,芩安双眸紧闭,不停的翻来覆去,似是陷入梦魇之中。
芩安直觉身体不断下坠,让她无端的感觉十分恐惧。在漫长无尽的坠落后,芩安感到身体慢慢停下来,失重的感觉慢慢退去,她缓缓地睁开眼,但眼前却像是笼罩着层层迷雾。
迷雾深处,传来细微的说话声,芩安举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渐渐的,四周的迷雾散去,芩安发觉四下的陈设十分眼熟,正是柳敬的书房,书房里,柳敬身着夜行衣,手中拿着玉牌,神情坚定。
蓦然,他起身,将一份信自胸口拿出,放在了桌面上,然后转身离开。
芩安看着柳敬,连声喊着:“老头,老头,你看看我啊,老头......爹。”
而柳敬似是没有看见,依旧向外走去。
芩安正要跟上前去,却见从角落里出现一个人影,拿起了桌上的信,打开看了眼,又合了起来。
芩安恍然明白了今日酒楼的事情,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眼看柳敬已经走远,芩安来不及多想,身形一动,轻飘飘的飞起,跟在了柳敬身后。
眼看柳敬进入沐春阁,遇到刘捕头。在芙蓉居发现密室,穿过密室后出现的暗道。
当柳敬拿出玉牌的那一刻,芩安心中不安到了极点,她大声呼喊,希望柳敬可以停下来,但都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看着孟亦出现后,杀了刘捕头,站在刘捕头身前的芩安看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剑,穿过自己虚无的身体,刺入刘捕头的身体,然后他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忽然,芩安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人正举着弩对着柳敬,她扑上前去,却依然没能阻止。
柳敬昏迷后,被带走,芩安想跟上前去,身体却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向后退去。
“不,老头,老头,爹......爹!”芩安猛地坐起,四周光亮在刹那间消失,玉牌泛着的点点荧光慢慢暗淡下来。
芩安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手中的玉牌,想起来白日里,江蔚那看似胡诌的话。
原本,玉牌作为重要物证,应该交给叶将军,让他去给皇上看的,但芩安在交玉牌前,犹豫了,她将玉牌收起,没有交给叶岚。
并非是不信任,只是直觉让她觉得,江蔚可能没有在说谎。
昨夜,她盯着玉牌本是睡意全无的,但突然玉牌发出一道白光,然后自己就昏睡过去了。
现在想来,江蔚说的话,应该不是在骗她,但如今,他深陷大牢,自己想问他事情就要先将他捞出来才行。
天空依然黑压压的,空中月亮的残影破败的可怜,星影稀稀拉拉的亮着,却依然无法照亮这无尽的黑暗。
靖安,清风山庄里,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柳敬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双眸紧闭,依然昏迷不醒。
一旁站着两个黑影,其中暗影说道:“主神,我已经按照您的丰富生擒了柳敬,不知主神,你为何要留他性命呢?直接杀了他不是更方便吗?”
一旁的黑影,身体飘虚,看上去并无实体,它开口发出僵硬的机械声,听上去十分刺耳:“不留他?留你们吗?一群废物,刚刚还有人妄图回溯时间,要不是我发现及时,我们早就暴露了几百回了。你们蠢的可以,那我就只能找个还算聪明的人来领导你们了,记住,他醒后就是你们的主子,他的命令,你们要觉得的无条件服从。还有,他以后就叫,晔。”
话音刚落,那黑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而椅子上原本沉睡的柳敬,哦,不,现在是晔,缓缓睁开了双眼,血红的眸子,让站在他面前的孟亦无端打了个寒噤。
这天,怕是要变了。
天色微亮,东方泛起了层层红光,头顶的天空也被染成了血红色,触目惊心。
芩安自惊醒后一夜未眠,天色微亮时,她就守在了叶岚上朝时的必经之路上。
叶岚经过时,看见站的笔直的芩安着实一惊,“安安,怎么了,这么早,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啊。”叶岚疑惑的问。
“舅舅,你去上朝,可以带我一起去吗?今日皇上必定会提到靖安县的事情,这件事情,没有人会比我和表哥知道的多了,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去。”芩安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谁料,叶岚听完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行,你不能去,且不说非诏不得入宫一事,君心如渊,我不能带你们去,但是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让你们俩陪同查案。”
听到叶岚这话,芩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想起如今还在牢房的江蔚,芩安又对叶岚说道:“舅舅可知京城的吴大人归谁管辖,芩安昨日在酒楼遇到了些麻烦,一位朋友为了帮我解围,被吴大人带走了,我想请你帮忙,放他出来。”
“吴大人?吴能吗?这好办,他在京都归巡抚司的汪大人所管,这汪大人与我关系向来不错,我今日上朝时同他说一声便是。”叶岚听罢爽快的答应了。
芩安这才放下心来。
叶岚离开后,芩安还是想要知道关于玉牌的事情,便和叶琨一同去了巡抚司的大牢中,但却从狱卒中得知,江蔚昨日便被江家用了一大笔银子赎走了。
“赎走了?”芩安不可思议的感叹道,“多少银子才能从巡抚司手里捞人啊。”
本是感叹一句,但好心的狱卒却为芩安解了惑,他轻咳一声,小声说道:“听说花了一千两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果然还是江家有钱啊。”
一千两?芩安倒吸一口冷气,在心中默默感叹道,果然是狗大户啊,有钱,真有钱。
从巡抚司离开后,叶琨拗不过芩安只好带着她来到江府,芩安看着眼前的金光闪闪宅子,心里默默盘算着如果把这里的瓦片都揭下来拿去卖,能赚多少钱。
正想着,就见一身着青衣的男子自门中缓缓走出来,微风轻抚过他的脸,五官清秀,眉目有神,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盯着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芩安。
后者猛然回神,脸上蒸腾起一阵热气。这男人,帅的太犯规了吧。
来人正是价值一千两银子的江蔚,他看到芩安这幅样子时,唇角一牵,笑了起来。但在芩安回过神来的一瞬间,那抹笑意便瞬间隐去了。
只见江蔚瞬间可怜巴巴的看着芩安,撇着嘴对芩安说道:“安安,我好伤心啊。你都不知道,大牢里面有多冷,还有虫子和老鼠,你都不来救我,我可想你了呢。”
还没等江蔚撒完娇,一旁的叶琨就听不下去了,只见他右手握拳,狠狠的向江蔚的脸砸去。
芩安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两人就在原地打了起来。
额,算了,打吧。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