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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新血

时间回到星期六早上。

“你在和谁说话?”何羽笙在接受一位医生的检查时突然被问道。

“手机,和一个朋友开免提聊天。”何羽笙说谎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真的是这样吗?”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睛,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医生的态度和探底的行为和何羽笙感到一丝不悦:“据我所知医生好像没有权利关心病人的交际圈吧?我和谁说话跟你有关系吗,你这么上心?”

医生皱了皱眉,慢悠悠地说:“如果你不想说实话的话我很难下定决心帮你。”

口气这么大,你以为你是谁啊!

何羽笙越发厌恶眼前这个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并不值得信任的家伙,并且向他托底?万一那个人的目的就是套出我的这些个人信息后谋杀我怎么办?说实话,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一名医生,你现在说的话和你的职业一点关系也没有。”

何羽笙的口气很冲,医生很轻松地就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反感和不信任,然而他只觉得好笑:“小同学你的想象力挺丰富啊,还是说你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下手的价值?”

何羽笙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心情:“多想一点总比什么都不想要好,有点脑子总归是好事。”

“有意思,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医生摘下眼镜,镜片上发出不一般的光芒。他笑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和谁说话,和‘你自己’对不对?”

医生故意在“你自己”上着重强调了,听得何羽笙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剧烈起来。

医生回头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之后说:“还不打算说什么吗?”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自言自语而已,是个人都有做过的吧,难道说你就要因为这个把我转送进精神病院?”何羽笙的声调稍微升高了一点,暴露了他的慌张。

医生看上去笑得更加开心了,他用左手触碰了一下何羽笙的腰,冰凉的触感吓得他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你要干嘛?”

说完何羽笙又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感到奇怪:这一次的痛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恐惧感笼罩着他,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影子偷走他手里的钢管打昏了盒子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把眼前这个人和那个影子联系到了一起。

这个男人,和那家伙一样危险。

何羽笙警惕地盯着医生,身体努力地往远离他的方向上挪了挪,仿佛生怕下一秒医生就会把他开膛剖肚一般:“你做了什么?”

医生举起双手试图辩白:“我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你还不相信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还是说你真的就有那么愚蠢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医生的激将法成功了,何羽笙尽管有些抗拒,还是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心。

医生还是不太满意:“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么警惕我,你身上除了‘你自己’,还没有什么值得我出这个力。”

何羽笙感觉面前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危险,但是自己现在只能被他牵着走。

“啧,所以说,你也是?”他决定用一个模糊一点的问题套出这个医生的话。

“你说的是什么?”医生眯起眼笑了起来,故意装傻。

“眯眯眼的果然都是怪物。”何羽笙暗暗想道,又问:“你也是喜欢‘自言自语’的家伙?”

他在“自言自语”上加重音,不相信这个医生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我觉得自言自语很无聊,因为到最后都会趋于自己的观点,这并不客观,更不可取。”医生并不接受这种模糊的观念,他迫切地等着何羽笙亲口说出那个他最想要的答案。

“装傻很有意思吗?”

“彼此彼此。”

“啧。”何羽笙咬咬牙,“在这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医生重新戴上眼镜:“你也没有给我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我作为一个病人,应该早就给你们医务人员提供过自己的个人信息了。相反的,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并没有让我知道你是谁,只是一味地试图让我说出你想知道的信息。于情,你这是对我的不尊重;于理,我只能判断你是另有所图的假医生。”

医生看着何羽笙,呆滞了片刻,随后大笑起来,笑得何羽笙感到莫名其妙。他止住笑,走出病房看了看四周,又走回来说道:“你想的还真不少。好吧好吧,我投降。”

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正色道:“我叫莫北,是这里的外科实习医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我一样,拥有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东西。比如,‘另一个自己’。”

何羽笙倒是没有很惊讶,他猜到了这个可能。

“所以你是用了‘那个’减轻了我的伤势?”

莫北摇了摇手指:“你还有没跟我说的东西。”

“嘁,”何羽笙不满地说,“何羽笙,十七岁在校高二学生,这些你应该都知道。你没猜错,我这几天都在跟一面镜子交流。”

“果然。”莫医生满意地笑了起来,“那么,我觉得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方便告诉我吗?”

“因为骨裂躺在这里,这还不算麻烦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说过‘无形的怪盗’那个帖子吗?”

“所以?”

“那家伙现在就在我们学校,而且我们学校今天在开运动会,指不定那家伙会干什么。”

“那个不就是网友上传的一个谣言吗?最近热度都下来了,没有人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了。”

“不可能,”何羽笙很笃定,“那家伙在这一周里可干了不少的事,比如偷拿同学们的东西然后放到另一个地方,在我们面前玩隐身,还袭击我们。”

“你的意思是——”

“那家伙确实存在,而且很可能是从镜子里钻出来的。”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莫北感到很意外,“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偷吗?”

何羽笙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一个普通的小偷能不被一个普通人用肉眼看见吗,能空手变出一截钢管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吗,能做到在我面前让一个本子看上去像是飘起来了吗?”

莫北陷入沉思,他把左手覆在何羽笙的腰间,小声说道:“别动,等三分钟左右。”

何羽笙听话地在病床上挺尸三分钟,期间他感觉腰间一阵清凉,等到医生缩回手的时候,他再怎么扭动身体都不会再感到疼痛。

“所以你的能力是治愈吗?”何羽笙问道。

莫北摇了摇头:“你就当是给你叠加了一层增益效果就好,我能让你一段时间之内失去痛感,同步提高你和‘你’的体能、力量和速度。期间会不会受伤我不知道,不过这短时间里你原有的伤口不会恢复,就是说你拖得越久,伤口好的越慢。”

何羽笙点点头:“持续时间是多久?”

“应该是和我左手的触碰时间成20:1的比例。”

“就是还剩不到一个小时的意思吗?”

“不够吗?”

“我估计是不够,”何羽笙想了想,“虽然真正和那家伙交锋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要算上找到那家伙以及来回路程的时间的话一个小时肯定不够。”

“那就再来两个小时的吧,我只是个实习医生,你的伤我是没办法治的。”

“能让我恢复自由行动的状态我就很感激你了。”何羽笙顿了顿,“话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莫北擦了擦眼镜,缓缓说道:“就当我是遇到同类有一种亲切感吧。”

“切,肉麻的家伙。”何羽笙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我离开病房的事情就麻烦你帮我糊弄过去了,被别人知道的话会很难办。”

“臭小子,使唤人倒是不客气。”

“你耍我的时候也不遑多让啊,烂大叔!”

莫北顿时气结,大骂正在换衣服的何羽笙:“你叫谁大叔呢,我才二十五而已!”

“果然是大叔,就喜欢在一些无聊的问题上纠结。”何羽笙做了个鬼脸,头也不回地跑出病房,剩下莫北一个人气急败坏地跺着脚。

“臭小子,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帮他。等他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看你怎么收拾谁啊?”一个女声传来,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美女,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盯着莫北。

“楠楠?”莫北很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木楠冷淡地说:“来看看你又搞了什么事。”

莫北笑笑:“我能搞什么事?只不过是用‘那个’帮助了一个中二少年圆梦而已。”

“就是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孩子?”

“嗯。”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是你的老师负责的病人吧?就这么让他出去了,你不怕他出去受一身伤回来搞得你百口莫辩啊?”

“怎么可能那么邪门,再说了,就算真是那个样子了不是还有你在吗?”

木楠用食指戳着莫北的左胸:“好你个姓莫的,之前口口声声说什么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我最好别用,现在就把我当筹码算计上了?”

莫北感觉像戳到自己心脏一样疼,他抓住木楠的手,讨好地笑着:“之前那是不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通过和那个孩子的接触多少也更了解了一些‘我们’,所以我才会放开手用‘那个’啊。而且要是他那边安全的话不是也用不到你嘛,只是做个保险。”

木楠缩回手,问道:“和那个孩子的接触?你是说他和我们一样?”

莫北点点头:“他比我们知道的都要多。”

何羽笙带着妹妹的镜子在路上飞奔,脸不红气不喘十分轻松健步如飞。他惊奇地想:“这样跑下去真的比赶公交快多了,没想到那个烂大叔还真有两把刷子。”

盒子在镜子里说:“你这是打鸡血了?”

何羽笙说道:“多亏了一位医生,现在又可以去找那个家伙算账了。”边跑步边说话,居然一点嘴里灌风的感觉都没有。

他想了想,又问道:“对了盒子,要是一开始没有那位医生的帮助,那就要按照原本的计划来实行了,你还没和我说你那个计划是什么样的呢。”

没想到何羽笙还是想起来问这个了,并没有什么主意的盒子尴尬地说:“其实我就是赌那家伙不会对小熙动手,说了个能让你安心在医院里躺着的谎,打算等你出院了再收拾那个混蛋。”

“就这?你脑子是被它打坏了吗!”

“总比你之前那个废人样要好得多。”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向学校飞奔而去,然后成功地在影子碰到何羽熙之前赶到教室阻止它,并给它来了一拳,这次的分量可比上次的实在得多。

看到哥哥活跃的身影,何羽熙很惊讶:“哥?你怎么来这里了,你这个样子是身体已经好了?你怎么做到的?”

何羽笙苦笑道:“嘛,算是没事也算是有事,总之还剩下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等我打完还得回病床上躺着。”

“啊?”何羽熙不懂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何羽笙也并不准备做更多的解释。

他从兜里摸出镜子,镜面上发出晃眼的光线,盒子从里面跳出来,摩拳擦掌:“总之这一次不会再放跑这个家伙了。”

可能是错觉,盒子身上覆着一层蓝莹莹的光。

何羽熙不知道哥哥在医院里经历了什么,只是以为他是在逞强,想劝他们躲开影子:“你们上次都没能打过他,这次难道就有什么变化吗?还是赶紧跑吧,离得越远越好。”

何羽笙笑笑:“能不能赢不一定,但是成功的几率比之前要大很多。”

两个人摆好架势,警惕地盯着影子。

盒子:“还和上次一样,我先攻,你看准时机上,明白的吧?”

何羽笙十分自信:“当然,我身上的伤还没和他清算呢!”

影子傲慢地笑了起来,打了两个响指,两根钢管凭空出现在它的手心。它站在原地,神态尽显对两个人的挑衅。

盒子一言不发冲了上去,直接抱住影子冲出窗外,直直地摔了下去。

这下何羽笙傻眼了:“我去,我这怎么跳下去啊。”

但是现在并不是发呆摸鱼的时候,他嘱咐妹妹:“就在这里待着,或者找一个更安全一点的地方躲起来,我们去去就回。”

何羽熙紧紧地抓住哥哥的衣袖:“你们有把握吗?”

何羽笙微笑着把妹妹轻松地抱了起来,又轻轻地放下,算是向她展示了自己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力量。何羽笙满意地道:“看到和之前的差距了吧?”

何羽熙确实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何羽笙看了看窗外,压低了声音,“总之回来再谈,我怕再晚一点盒子又要被打死了。”

“滚一边去,我听见了!”盒子这种时候倒显得听力特别灵敏,一边招架影子的攻击一边破口大骂。

何羽笙尴尬地笑笑,扭头就跑。

不过说起来盒子选的地方还真的挺不错的,安静,树木丛生但是有人行道,还没有监控,很适合“办事”。

何羽笙跑过去没费多少时间,他没有着急在两个镜像中间插一脚,而是仔细地看着两个人的动作,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现在插过去又会给盒子添乱,必须把握机会。

盒子一边小声地骂何羽笙偷偷说他坏话,一边挡住影子甩过来的钢管。影子则靠着它一贯的“舞步”躲开盒子的拳头。就算有莫北的辅助,盒子的体力还是在不断地被消耗着,就算速度再快力量再大再没有痛觉,莫北也阻止不了盒子的逐渐虚弱。

必须要换一种办法了。

盒子的动作突然慢了许多,腰间出现空位来不及防御。影子看准时机朝那里打过去,盒子硬生生吃下这一棒。从盒子狰狞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影子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量。但是——

上套了!

盒子并没有痛觉,取而代之的是冲击过后感觉自己的力量被一下子抽走了不少。他咬咬牙,等到不适感减轻一点之后笑着顺势抓住影子的手,用力把它拽到身前,用之前看见并模仿的格斗技锁住身体和双手,大喊:“就是现在!”

“不能用武器不能用武器不能用武器......”盒子上一次受伤是因为自己的钢管被影子偷走,记住这一点的何羽笙一边默念着一边冲过来,右拳做好了发力的准备。

“就这样?太想当然了!”

影子看见情况不妙,忙打了一个响指,把掉在地上的一根钢管偷到自己面前然后用仍可活动左腿踢了出去。

钢管砸中了何羽笙的头,血流了出来,差点流进他的右眼。

何羽笙没有在意这个伤,他闭上右眼不管不顾地冲过来,用力挥出拳头。在打中的一瞬间身体前倾,用左手捡起地上的钢管,一个转身又甩了影子一棒。

影子结结实实地被揍了两下,身体有些使不上力气。盒子见状把它摔在地上,用腿压住,自己又甩了它一拳。然后就因为体力不支开始剧烈地喘粗气,差点让影子爬了起来。

影子想要打响指偷点什么来改变战局,无奈能力有发动的范围极限,周围除了树叶树枝和塑料袋利乐包以外,就只有他带过来的两根钢管。被压在盒子身下的影子就算拿到钢管也做不到什么,就算是它也受到人体活动范围极限的制约。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盒子身上的蓝光会让影子变虚弱,发动能力需要消耗的体力变多,多次发动能力之间的时间也变长了。

总算是争取到一个可以喘口气的空档了。

何羽笙忙把钢管往远一点的地方扔,省得影子又打响指玩阴的。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之后他赶忙跑回来,接替越来越虚弱的盒子把影子压住,问:“接下来怎么办?”

盒子没好气地说:“啧,就打了这么几下有点太便宜这家伙了。”

何羽笙用手抹了抹头上的血,试着睁开右眼,没有刺眼的不适感。保险起见他还是只睁开左眼,然后又用手捶了影子几下,试图让它安分一点:“是不是让它回到镜子里就能解决了?”

盒子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应该可以,上一次张天逸的事情就是这么解决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何羽笙从兜里摸出镜子,准备把镜面覆在影子身上。

“还没完!”

影子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竟然挣脱了何羽笙的压制。它赶忙打了个响指,手里又出现了一截断掉的钢管,把它对准何羽笙的头抡了过去。

“我去!”何羽笙来不及反应,只顾得上用双手手臂护住头。

盒子先他一步闪到他和影子之间,用小腹挡住了这可能会敲碎何羽笙头骨的一击。

钢管的断头刺进了盒子的小腹,盒子紧皱着眉头,低吼一声,用最后的力量往影子的脸上又甩了一拳,然后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影子因此向后踉跄了两步,因为重心不稳又坐倒在地。

盒子只是被这截钢管刺进了身体,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但是盒子因为这个伤彻底耗尽了体力,无法醒来,更无法行动。

何羽笙忙把镜面盖在盒子身上把他送了回去,然后收起镜子,拎起留下来的半截钢管,慢慢走向影子。

影子不停地打响指,可是手上却一直没有出现钢管,无奈之下又打了个响指偷来一截树枝。

莫北的辅助效果不知道为什么减弱了一些,何羽笙感觉自己不再是那副体力耗不完的样子,肺部的工作速率慢慢加快,他的呼吸不可自抑地急促起来。

“我承认这一次你们很强,但是也仅限于此了!”影子慢慢站起来,朝何羽笙扑了过来。

何羽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然后用胳膊肘猛击了它的背把它打倒在地。

影子一甩手把树枝扔了过来,有股要穿透何羽笙心脏的气势。何羽笙躲不掉这一下,退而求其次用手臂抵挡。树枝捅穿了何羽笙的左手臂,只伤了他左胸一层皮。

“这下还真的是被放血了。”何羽笙自嘲地想道。

身体渐渐地也有了一丝痛感,他皱了皱眉,放下左手,右手紧紧攥着那截钢管,慢慢地朝影子走过去。

影子又打了个响指,因为和何羽笙互换了位置而离钢管更近了一步,这次手上又出现一截钢管和一个断口平滑的钢圈。

影子先是把钢圈踢了过去,然后举起钢管跑了过来。

何羽笙的头向右边一偏,钢圈划破了他的左脸,从伤口里渗出血。何羽笙没在意这点伤口,举起手里的钢管向影子跑了过去。

两个人捅了个对穿,至少看上去是这个样子。

何羽笙手里的钢管穿透了影子的身体,而影子的钢管只是穿过了何羽笙的腋下,划伤了左臂和左身侧。

影子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它趴倒在何羽笙身上。何羽笙放松下来,感觉几乎耗尽了力气,就连站着都很难维持。

何羽笙艰难地松开握着钢管的手,从兜里摸出镜子,把它覆在影子身上,影子一下子消失在身前,两截钢管掉在地上。

因为放心不下哥哥而跑了过来的何羽熙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了现场,看到一脸血的何羽笙,吓得说不出话。

何羽笙用右眼的余光注意到旁边好像有个人,一边藏起被树枝捅穿的左手一边抬起头看,惊愕地发现来者居然是妹妹。他的脑子很乱,想要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何羽熙慢慢走过来,指着一地狼藉,颤抖着问:“这些,都是你们干的?”

何羽笙强撑起笑容:“那个,小熙,已经没事了,你别害怕。”一边说着一边为防止何羽熙看到自己的左手向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没事的啊,那家伙已经被我们收拾掉了,盒子因为体力不支先回镜子里了,我在这里处理残局而已。”何羽笙还想接着装傻,在心里祈祷让小熙赶紧走开。

何羽笙自欺欺人的动作并没有瞒住妹妹:“你的左手怎么了?”

“啊?我左手好好的啊?”

“那干嘛要藏在身后?而且你为什么要一步一步往后退?”何羽熙步步紧逼。

“我真的没事,你下午不是还有比赛吗?赶紧去准备吧。老妈应该来了吧,赶快回去,别让她担心。我现在也要回到医院里去躺着了,这一下可把我累得够呛——”

“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何羽熙忍无可忍地吼道,“别瞒着我了,我都看见了,你的伤口和你的血,你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熙,我没事——”

“你说这种话是在骗鬼吗!我去找门卫借电话叫救护车。”何羽熙转身准备离开。

何羽笙忙追上去抓住她的手:“小熙别闹,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不是开玩笑的。”

“那要我怎么样!”何羽熙已经吓坏了,满脸泪痕,“你这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掉吗!”

何羽笙没想那么多,为听到妹妹说出“死”这个字眼而感到十分意外:“死掉?谁跟你说我要死了?”

“你身上这么多伤,左手还被树枝捅穿了,你要我就这样放着不管吗?”何羽熙几乎是喊出这些话,“没能力就别勉强,你吃饱了撑的跟它硬碰硬啊!真像老妈说的那样非要哪一天你把你自己作死了才甘心吗!”

何羽笙静静地听着妹妹发泄自己的感情,忽然发现刚才一着急,用了左手抓住妹妹,忙又把左手藏在身后。他故作淡定地笑笑,安抚道:“我真的没事,来这里之前有人帮我加强了身体,我现在只是受了伤,一不会疼二不会死,只要在这期间到那个人那里处理好就不会有问题。”

“真的?”

“我发誓。”

“那你还不快去!”

“那不是为了拦住你嘛。”何羽笙小声埋怨道,找到学校一处不会被监控拍到,栏杆还比较低矮的地方翻了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车朝区医院的方向开去。

流下来的献血染红了出租车的后座,把司机师傅吓得根本不敢往后看,只是颤抖着问:“小伙子啊,你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这副样子啊,不要紧吧?”

何羽笙看了看玻璃裂了一条的手表,苦笑道:“一个小时之内确实是不要紧。”

“一个小时?”司机师傅吓坏了,猛踩一脚油门,差一点点就超速了。

何羽笙抱歉地笑笑:“对不住啊师傅,把你的车弄脏了。”

“你都这样了还谈什么弄脏不弄脏的啊,到了医院赶紧让护士给你处理一下啊。”

“哈哈哈......好。”

不一会儿司机师傅就把何羽笙送到了目的地,何羽笙下了车,为弄脏了车座感到难为情,给师傅多贴了两百块钱表达歉意。司机师傅顾不上推辞,他一味地让何羽笙赶紧进去找人帮忙。

出租车绝尘而去,何羽笙望着它,在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瞎想:“以后把衣服搞成这个浸了血的样子,说不定司机师傅的速度就都能快点。”

因为是提前弄好的所以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还要赔钱,就只是花一样的钱享受更好的服务啊。

左臂上的神经及时提醒何羽笙现在不是瞎想的时候,他赶忙跑了进去,不顾周围医生护士和行人的眼神,直直地跑回自己的病房。

好巧不巧的,莫北正在病房里等他。

莫北看见何羽笙这副伤痕累累的样子就差点惊掉了下巴,赶忙把他送进一间空闲的急救室对伤口进行处理。

“我的天你可真能作,话说我的能力还在有效期限吗?”

“效果有点减弱,有一点点疼。”

“那就不需要麻药了。”

“这种时候你关心的居然是这个吗?你这个烂大叔!”

“闭嘴小屁孩,我现在属于违规使用急救室,你别给我惹麻烦!”

经过莫北的摧残之后,何羽笙终于是彻底摆脱了生命危险。莫北把他送回病床上躺好,然后严肃地问:“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

“经历了一场血战。”

“解决了?”

“应该是解决了。”

“那就不那么亏。”

“......”

“我先说好,你这伤口我不能再继续使用能力了,要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好。也就是说,再过几十分钟左右我的能力就不再对你起到效果。时间一过你会全身乏力,而这些伤口的痛感会突然同时刺激你的神经,你会疼死的。”

何羽笙苦笑道:“就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我能够免遭这一难吗?我怕我到时候会挺不过来,死在这里啊。”

莫北冷哼一声:“谁叫你不注意,搞成这幅样子也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

何羽笙抗议道:“我这可是见义勇为,要不然那个家伙还会继续逍遥法外。”

“就是你说的那个‘无形的怪盗’?”

“是啊,之前在它手里栽了两回,这次也只是惨胜,好在是一劳永逸了,大概。”

莫北思忖片刻,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家伙也是镜像的,它可是实实在在出现的‘人’啊。”

何羽笙摇了摇头,被擦干净的脸上还有被钢圈划过的一道伤痕:“并不是所有镜像都不能出现在现实世界里,那个‘我’就可以从镜子里出来。而且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时我的一个朋友突然发狂,他的镜像也钻了出来。所以我只是猜对了那家伙也是一样的而已,并不是知道。”

“也就是说刚好赶巧了呗?”

“赶巧了也得废这么大工夫才能解决,你能想象要是不赶巧的话会怎么样吗?”

“杀人案?”

“比那更惨,因为凶手并不能被监控拍到和被普通人看见。我只会白白死在学校里,等着什么时候有人发现,通知校方来为我收尸。”

“这么恐怖的?”莫北一直以为关于这类镜像的事情纯属个人变异导致的,并不会生成什么事端,从来没想过在他没看见的地方会发生这么残酷的事情。他看着病床上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心里暗暗感叹道:“他是怎么做到像这样习以为常的?就好像是在谈论一场出题比较难的考试一样。”

何羽笙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什么都还不清楚?”

“多少知道一点,比如镜像会给我们带来一些特殊的能力。”

“除此之外,这些特殊的镜像基本都不能通过镜子来到现实世界,拥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并不和我们完全相同,记忆也不共享,有且只有一个。”何羽笙把目前得到的所有这类信息简要地全部告诉莫北。莫北听完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为什么要参与这么危险的事情?”

“因为这种变异的镜像在学校里都是主动攻击别人的,这种事我忍不了。”

“原来你这么有正义感的吗?”

何羽笙无奈地笑笑:“是个人都像躲得远远的吧?正义感又不能当饭吃、当钱花、当衣服穿、当妹妹宠。我不过也只是因为恰好每一次都处于事件的核心位置而已,仅仅是被动应对。这一次看上去像是我主动出击,但其实是因为那家伙威胁到了我们的人身安全,实在太危险了而已。如果他们只是去祸害与我无关的其他人的话,我恐怕会全都当做没看见。”

“你这样好真实啊,像你们这个年纪的高中生不应该正是热血的时候吗?怎么在你身上我只能看到岁月的沧桑呢?”

“医生大叔,你今天的话真是不一般地多诶。”

“叫谁大叔呢,为了帮你保守秘密我可是废了好大工夫才和导师申请到了做你的监护医师的机会啊。”

“就是说我出院之前每天都要被你这样语言骚扰吗?”

“你再这么说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住在医院啊?”

“如果你愿意花费那么久的时间在我这边耗着的话。”

“你这小孩怎么有的时候说话这么不讨喜呢?”

“同性相斥?说不定你找个漂亮姐姐过来我就会乖巧很多。”

莫北装作很惋惜的表情:“漂亮姐姐我有,但是你估计是见不到了。”

听懂了莫北是什么意思的何羽笙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生物简直无比碍眼:“我也没说我要,你也别在我这里秀,要秀带回家去秀。”他别过脸去,明确地表示出对秀恩爱人士的厌恶:“跟个未成年人较真,你还真是个差劲的烂大叔。”

莫北笑笑:“你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了。行了你就好好养伤吧,有哪里不舒服的记得通知我一声,不要乱动,小心造成二次创伤。”

“对了,莫医生。”何羽笙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

“我觉得今天我妈和我妹会过来看我,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遮一下我身上的伤啊?”

“她们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这些事情就算说了她也不会信的吧?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当做是个秘密保守住,省得到最后惹出一堆麻烦。”

“所以你就是要隐瞒你离开医院去学校的事情和你受伤的事实?”

“对,至少得让她看不出来。”

莫北耸了耸肩:“爱莫能助咯,我又不是治愈系的。”

何羽笙没好气地说:“从各个角度上说你都确实不是治愈系的。”

“说话就说话,别夹带私货。你就说你脸上是不小心划出的口子,那里伤口不深很好解释;身穿病号服能把身上的伤口全都盖住,说自己只能躺着动不了手就能混过去;你头上的伤嘛,要不到时候把纱布拆了?”莫北努力想着可行的办法。

何羽笙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勉强同意了这个提议:“那就拜托你了,莫医生。”

“你刚才叫我什么?”

“莫医生啊。”

莫北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他一脸陶醉:“再叫一次。”

何羽笙看着莫北,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烂大叔。”

“嘿你小子......”

莫北咳嗽一声,说道:“其实要让你的伤势快速好转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何羽笙很激动,他从床上跳起来,紧紧抓住莫北白大褂的衣袖,双眼放光:“莫医生,你真的有办法吗?”

莫北暴躁地说:“给我躺好,别仗着我的能力还在有效期就为所欲为!”

何羽笙慢慢缩回被窝里。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我认识一个人,她的能力正好是治愈,但是效果不是很显著,还有很强的副效果。”

比起这个,何羽笙更关注另一点:“你是说还有和我们一样的人?”

“没错。”

“你还认识几个这样的人?他们身边都出现了镜像变异的情况吗?”何羽笙急切地问道。

“先听我说完,”莫北皱着眉说道,“我只认识她这一个像我们这样的人,我也只是在遇见你之后才意识到像我们这样的人不止我们两个,至于你说的那种变异的情况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何羽笙感到很奇怪:“你的镜像是会说话的吧,他没有告诉你这些信息吗?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那个‘我’在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告诉我的。”

莫北惋惜地摇摇头:“我能感觉到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无法说话,只是让我意识到我有了这个能力。”

疑团越来越大,何羽笙越来越不明白盒子这样的镜像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有什么共同点和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了。对于他来说,这个领域的范围越来越大,就算是盒子,也无法让他了解其中的哪怕一个角落。

算了,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何羽笙甩了甩头,问道:“那可不可以请你说的那个人帮我把身上的这些伤都治好啊,只要弄成我早上离开病房之前的样子就行。”

莫北点点头,用手机发了个短信。不一会,木楠走了进来。

莫北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她叫木楠。”

何羽笙礼貌地打招呼:“你好。”

木楠回礼,对莫北点了点头之后掏出一面双面的小镜子,把一面覆在何羽笙身上,用右手手掌盖住另一面,然后问道:“怎么说?”

莫北回答:“修复除了骨裂之外的全部伤口。”

木楠“嗯”了一声,小声念道:“NIGHTINGALE.”

从她的右手掌心之间迸出一道光。不同于莫北带给何羽笙的冰凉的触感,木楠的掌心十分火热,又感觉不到烫。过了一会儿,何羽笙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抬手一看,左手的贯穿伤荡然无存,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伤痕貌似也消失了。

何羽笙喜形于色,却被木楠喝住:“别动!”

“怎么了?”何羽笙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腰间剧痛无比,疼得他脑门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咬着牙问:“这是怎么......回......事?”

木楠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莫北则淡定地看着这一切,无奈地解释道:“楠楠的能力好是好,问题就是有这个被消除伤口的痛感会逐渐聚集到最后一个还没康复的伤口上的副作用。你为了向其他人隐瞒你真正的伤势,选择保留肋骨的骨裂伤,那么这个时候你那里的痛感会被呈几何级地放大。”

“我......靠......”何羽笙没有力气说其他的话,为了让自己有减轻疼痛的感觉,从牙缝里迸出几句粗口。

木楠突然皱了下眉头,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半分。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木楠才收手。何羽笙则一下子放松下来,突然感觉一下子哪里都不疼,他突然想起来:“莫医生,你不是说在你的能力持续范围之内我没有痛感吗?现在还没到时间,为什么这个姐姐的能力会让我疼的要死啊?”

莫北耸耸肩:“你刚才应该感觉到了吧?能力之间是有顺位的,同时发动也是有先后生效的次序,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楠楠的能力先于我的能力生效。”

何羽笙灰心丧气:“本来还想着你的能力能帮我挡掉副作用呢。”

“反正要讨这个便宜,就得吃这个亏不是?天底下又不是什么便宜都很好占。”

木楠没接他们的话,收起镜子冷冷地说道:“这样就解决了,没什么问题了吧?”

莫北冲她点点头,木楠便走出病房的门。

何羽笙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地等着她们过来了。”

莫北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有什么想要问的,但到底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走出了出去。

莫北刚走出病房,就被靠在门外墙上的木楠拦住问:“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刚才我居然感到一股强劲的冲击力,差点就把我的手弹开了。”

“还有这种事?你的能力不是治疗吗,怎么还会被排斥?”

“不好说,总之他和我们既是同一类人,又不是同一类人。他所知道的,所经历的,都不是我们现在所能够想象的。”

“我今天还遇到了一个女孩,她简直虚弱得不像话,我试着找了一个机会为她治疗,可也像这次一样被排斥了,而且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你说他们这个样子下去,不会有危险吗?”

莫北通过窗外看了看暗下去的蓝天,喃喃道:“大概吧。”

因为这一下午实在受了不少苦,何羽笙恢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沉沉地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恰好老妈和妹妹刚刚来到区医院。

莫北的能力已经失去了效果,何羽笙又回到了动弹不得的状态。他自言自语道:“好累啊,下次别再来这档子事了,真的好麻烦啊。”

何羽熙先老妈一步跑进病房,一眼看到了浑身什么伤都没有的哥哥,惊讶地问:“你,你的伤全部都好了?”

何羽笙听到了走廊里老妈的脚步声,连忙用食指抵住嘴唇,用动作告诫妹妹不要再提这件事,然后放声说道:“啊,是啊,身体好一些了。”

老妈捂着耳朵走进来,训道:“这又不是你家,好点了就好点了,说话声音这么大是想要干什么啊,伤还没好透就这么闹腾!”

何羽笙嘿嘿直笑。

老妈叹了口气:“饿了吧,想吃什么?”

何羽笙朝着小熙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她都听小熙的。

老妈心领神会,然后对着儿子一脸鄙视,接着才问道:“小熙定吧,要是让你哥来又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

何羽笙抗议道:“什么叫搞幺蛾子啊!”

老妈在被子上架势十足地轻轻按了按,底下正好是何羽笙骨裂的地方,疼得她儿子嗷嗷直叫。她一脸鄙夷:“你说什么叫搞幺蛾子?正常人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残废的样子的吧,你说什么叫搞幺蛾子?”

何羽笙只顾得上喊疼,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亲妈,确认无疑。

何羽熙在一旁做母子二人对手戏的观众。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中午哥哥重伤的样子,根本无法想象仅仅一个下午的功夫他的伤口就都痊愈了,更别提跟现在有力气和老妈贫嘴的生龙活虎的他对上号了。

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但是老妈在面前,她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只能憋在心里。

终于等到老妈有事要出去处理一下。她前脚刚走,何羽熙后脚就凑过来问:“你的伤怎么都没有了?是盒子帮你弄的吗?你们把那个‘诡盗’处理掉了吗?你中午那会儿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你现在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等等等等。”何羽笙紧张地绷紧了身体,犹如被妹妹按在菜板上的鱼肉。他深吸一口气,强装冷静地解释了前因后果,何羽熙听到最后终于也冷静下来。

“那么,”何羽笙问道,“之后学校就没发生什么丢东西的事情了吧?”

何羽熙摇摇头,又说道:“但是唐小圆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她只是失去了关于那个家伙的记忆吧?那就不碍事。”

“说是这么说,但是温宁的情况很不好,她今天下午跑步的时候突然晕倒在操场上,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躺着。”

“和张天逸那个时候是一个样子,所以那个家伙果然是温宁的镜像吗?”何羽笙想着,又问道:“只是晕倒吗,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吧?”

“有问题,”何羽熙回答,“她的脸色又变得像之前一样惨白。”

“什么?”何羽笙的呼吸急促起来,“小熙你带镜子了吧?”

“啊,有。”

镜子里,盒子看上去非常疲劳:“你应该把事情解决掉了吧,不用我再出来受罪了吧?”

“可能还没解决,温宁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你说什么?”盒子也紧张起来。

“我能肯定我把那个家伙送回了镜子里,可是温宁却因为这个变得更加不正常,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之前的信息推理出来的结果,那个家伙应该就是温宁的镜像啊。”

“而且,”何羽熙插嘴道,“听你们班的同学说,有个叫教温年的同学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了。”

“怎么突然提到教温年了,关他什么事?等等......”何羽笙先是感觉莫名其妙,然后脑内的一段记忆突然变得十分清晰,大喊:“小熙,我见过温宁,就在买巧克力的时候的那个超市里!”

何羽熙连忙捂住哥哥的嘴:“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啊!”

何羽笙点点头,等妹妹放开手之后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在那之后我还看见她和教温年在一起。”

“你是说那个人就是教温年?”何羽熙惊讶地长大了嘴。

“你也看见了?”

“我和温宁聊了一会儿,她还把教温年指给我看,说是她哥。”

“不是亲的吧?两个人姓都不一样。”

“现在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吗?”

“好吧。那么,那个家伙肯定和他们兄妹俩脱不了干系,温宁现在又是这个状态,难道说真正有问题的是教温年?”

盒子插嘴:“现在有很多问题。比如,影子到底是谁的镜像?一开始怀疑是温宁,一切的线索也都指向她。然而现在温宁却以一种被害者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又逼迫我们把矛头指向了教温年。影子到底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手脚?不论影子是谁的镜像,为什么会对温宁动手?它现在真的被我们解决了吗?这些还都没有得到解决。”

何羽笙接着说:“有用的信息也因为唐小圆和那个家伙而丢失,现在当事人和唐小圆都不知道和那个家伙有关的事情。如果要进一步确定的话,就必须要会会这个久未谋面的教温年了。”

他看着何羽熙:“小熙,接下来在学校里还得注意,小心可能会出现的那个家伙。如果教温年来学校了,记得一定要问问他相关的事情,你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问,务必要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出来。”

何羽熙点点头:“那你也要赶紧养伤,相关的事情我会拜托唐小圆帮我的。”

何羽笙满意地笑笑:“我会求莫医生帮忙助我尽快回到学校正常上课的。”

“那你快点,话说周末请小圆姐把相关的人员的记忆全部劫取,让莫医生直接治好你的话不是更快吗?”

“如果你使唤得到她的话......”

经过何羽熙的联系,唐小圆表示很愿意出这一份力。但是莫医生出于对木楠口中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的忌惮编了个木楠对不能在短时间内对同一个人发动两次能力的借口表示不会再让木楠帮何羽笙治疗伤口,所以何羽笙还是得靠自己的自愈能力修复自己的骨头。

何羽笙还没顾得上抱怨两句,相关的对话就在老妈回来而停止。

因为自己天天待在医院里实在是无所事事,何羽笙向老妈哀求道:“天天呆在这里好无聊啊,帮我把手机拿来好不好?”

老妈起先说什么也不同意,但还是在儿子的软磨硬泡面前败下阵来,只好答应明天让小熙把哥哥的手机给他送过来。

何羽笙在心里欢呼雀跃,心想终于是摆脱了寂寞的困扰。

莫北在一旁捕捉到了何羽笙的微表情,大概是因为觉得难得这家伙这么幼稚,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差一点笑出声。

温宁和教温年的家里,教父和温母正焦头烂额:“只有温年一个这样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温宁也变成这副样子了,这真的只是身体虚弱吗,不是什么新型的病毒导致的?”

温宁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眉头紧皱呼吸急促脸颊苍白,显然是非常难受。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温宁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表情也放松下来。

“安心睡吧,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温宁房间的对面就是教温年的房间,教温年平静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十分正常,但就是昏睡不醒。他书桌上的电脑开着,键盘上的按键自己陷下去又弹了起来,仿佛有人在操作着。

第二天何羽笙拿着何羽熙带来的手机上着网,查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何羽熙在一旁问道:“温宁她......没问题吧?”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如果她能过来的话倒是可以拜托莫医生替她看看。”何羽笙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道,“如果教温年也能来的话就更好了。”

何羽熙看着哥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皱起眉头:“你怎么好像很不上心啊?”

“那是当然,毕竟这些本来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事情自然是越少越好。他们的问题我们也没办法解决,只能在这里干等着。”何羽笙说得理所当然,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地划动着。

何羽熙也不能说哥哥哪里有错,他们确实跟这些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放着不管本就是最正常的事情。但是温宁一日不恢复正常,何羽熙就一天不能安下心来。

何羽笙瞟了一眼妹妹,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如果莫医生能答应的话我们就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了,之后的情况是什么样子都和我们无关,你没必要这个样子。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温宁,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脱离了我们能掌控的范围了。”

何羽熙点点头:“我都知道,可是——”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何羽笙的注意力再一次放在手机上,一边刷一边说道,“我们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出最大的贡献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持问心无愧,不要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等等——”

何羽笙的瞳孔突然紧缩,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行标题:

“神秘黑手盗窃抄袭知识创作者劳动成果,美其名为原创被抄袭。”

“现在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羽笙感叹道,“抄袭狗都能活得这么光鲜亮丽。”

“怎么了?”何羽熙也被吸引,问道。

何羽笙扫视了这篇文章,答道:“说是有一个匿名账号抄袭好几个人的作品,而且总是能赶在他们发布之前发出一模一样的新章节。”

“有什么好奇怪的,又一个普通的抄袭狗而已,而且还只是匿名,连露脸的底气都没有,摆明了心虚嘛。”对于社会渣滓,何羽熙毒舌的能力丝毫不亚于哥哥。

何羽笙则继续读道:“这个账号可不简单,它虽然没有实名,但是永远比原作要快一步,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因此这家伙明目张胆地宣称是它被剽窃了创作成果,它才是原创。”

何羽熙越来越好奇:“还有这种事?这个家伙真的有点厉害啊。”

“垃圾怎么做都是垃圾。它如果是和哪一个人有这种冲突的话还好解释,孰是孰非还不一定。可是一个人的成果和好几个人的作品一模一样,那这个人摆明了就是抄袭的那个啊。”

“这么没脑子的,真是活久见了。”

何羽笙莫名感到烦躁,大概是被恶心到了:“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啊,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渣在网上逍遥了。”

“消消气,”何羽熙冷静地安慰道,“它又没有抄袭你,你怎么说都和他们没有关系。说到底你只是厌恶这些垃圾的行为而已,大可以装瞎不看,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

何羽笙被劝得更加烦躁:“你这么一说就更难受了,我能顺着网线去打它吗!”

“请便,如果你有那个能力的话。”妹妹冷冷地说道。

刚刚那个冷静地说尽到自己责任后问心无愧就好的家伙是谁来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羽笙申请了一个账号去文章里写的网站找那个抄手,看到了一个账号,在留言区里骂道:“侵犯别人知识产权的你脑子有毛病吗?没有那个能力你混什么呢!”

对方迟迟没有回复,等不及的何羽笙又发了一条:“求你长点心,想要出名就靠实力,抄袭的永远都是垃圾!”

这一条发出去之后,消息气泡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留言框底下出现一行提示的小字:“您已被对方屏蔽。”

何羽笙气结,转而冷笑道:“果然是垃圾,手法都这么幼稚。”

看不下去的何羽熙冷淡地问:“你跟人家较什么劲呢,吃饱了撑的?”

何羽笙长吁一口气:“说的也是,那就不管了,我也真是闲得发慌。”

之后的几个小时,何羽熙又陪着哥哥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在吃完午饭之后便因为要留出时间出来写作业和复习而匆忙赶回了家。

“啧,这一天天的哪哪都不太平。”说是不再在意,但是何羽笙还是愤愤不平。

盒子都忍不住吐槽:“你这莫名的正义感能不能收收,看上去好傻?”说着瞟了一眼何羽笙手机上的消息提醒,叫道:“快看你的手机!”

“怎么了?”何羽笙看了一眼手机上跳出的消息提示,上面写:“您已被举报恶意发言,现处以账号封停三天处理......”

他傻眼了:“这也可以的?”

盒子叹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说是这么说,盒子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说不清道不明。这让他产生一种熟悉的反感,不妙的直觉刺激着他的感官。

这边何羽笙还急着咒骂抄手不要脸,盒子见状直觉得丢脸,说道:“给我等一下,你开个新账户查一下那个抄手的域名。”

何羽笙骂骂咧咧地照做,重新搜索了一遍抄手的用户名,然后看到了三个名字一模一样的账号。

三个的头像都不一样,一个是实名验证过但是很久都没有登录过的;一个是头像里截图截到了实名认证的;一个是头像一样但是没有实名认证的。

盒子看到后问:“你刚才骂的是哪个?”

何羽笙仔细比对了一下之后,惊奇地发现:

“真正的抄手是这个没有实名的,而我找到的只是那个高仿!”

盒子严肃地说:“这两个都是假的,真货销声匿迹许久,这才给了抄手活动的机会,至于那个高仿,应该只是一个被抄手用利益吸引的枪手。”

“虽然按照我们的性格来说,这件事我们管不着也不用管。但是这次,我们必须做好应对特殊事件的准备!”

“什么意思?”

“那个家伙,或者是和那个家伙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向这个我们无法伸手够到的地方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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