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中,古凌可的拳头落在赵平刚刚跳开的雪地上,在他拳头下,周边半丈内,积雪如被融化了一样,化为大片白雾蒸腾而起,待白雾散尽后,留下的是一个一丈庞大的深坑。
……
京城很热闹,特别是今日这种赶集的日子,姚悦像一只蝴蝶一样在前面跑来跑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好不开心。
等姚悦玩够了,和赵平并肩往回走,自顾自说着悄悄话,即使一辆华丽的犀牛车从两人身旁走过,两人也没有留意。
那是一辆用沉香木打造成的车厢,车厢上镶着不少从东海进购的价值连城的珠宝,就连最前面拉车的那头犀牛身上也披挂着不少玉石。
周围很多看见犀牛车的民众立即远离,生怕惹上什么祸事,所有人都知道,京城只有一辆犀牛车,那便是国公府的犀牛车。
国公府里住着镇国公宋誉,实掌梅国兵权,传言连国君都得听从他的安排。
赵平和姚悦身后,犀牛车突然停了,里面传出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的声音:“刚才过去的是谁家的丫头?”
一名老奴立即上前,俯身答道:“回国公,是梅花剑庄庄主姚淳之女。”
犀牛车里传出了阴冷的笑声:“姚淳?姚淳竟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不错,不错……”
……
“哈哈哈哈哈……”
古凌可的笑声有些癫狂,看着这个向自己冲来的脸上布满黑色花纹的少年,赵平左手抛出两件法宝,看都没看,当即祭了出去。
……
梅花剑庄。
会客厅内,黑压压跪着以赵平为首的众多弟子,庄主姚淳背对他们,仰面闭眼,欲哭无泪。
在他脚下,丢着一份刚从宫里送来的圣旨,上面写着“念及梅花剑庄开国伟绩,特许庄主之女姚悦嫁入国公府为妃”。
“师父,求您三思啊。”
“师父,谁都知道宋誉是个什么货色,怎么能让师妹嫁给这种人呢?”
“是啊,师父,师妹不能嫁入国公府啊。”
……
姚淳身为梅花剑庄庄主,比谁都清楚如果将女儿嫁到国公府,无异于葬送了女儿一生幸福,然而在这份圣旨面前,在镇国公的兵权面前,他们梅花剑庄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爹!”
一个声音出现在众人身后,待众人转身时,只见姚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会客厅门口,手扶门框,双眼红肿,明显刚哭过。
看着姚悦这副模样,会客厅里所有人都沉默着,作为当事人,他们想姚悦的心情肯定比他们更糟。
“悦儿……”
姚淳叫道,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姚悦艰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摇头说道:“别说了,我嫁!”
说完这句话,姚悦转身向外走去,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步,转身向赵平看来。
痛苦、无奈又多情的眼神。
姚悦哭着向前跑去,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赵平感到自己内心从没像现在这样疼过。
一件法宝在雪地上映出了奇异的青色光芒,飞到古凌可面前时,这件法宝忽然化为一把锋利的刀,要将古凌可斩为两半。
“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古凌可一拳打在那把刀上,连最坚硬的岩石也能斩碎的刀就那样被古凌可打得粉碎。
……
“师哥,你带我走吧!”
斑驳的树影下,姚悦满脸泪水地看着赵平乞求道,月光透过树叶照在了她脸上,看着有些冷。
赵平摇头,说道:“我们走了,师父怎么办?师弟们怎么办?剑庄怎么办?”
“我不管,我只要你带我走。”姚悦哭诉道。
赵平说道:“宋誉一直都想铲除剑庄,只是找不到借口,我们走了,师父、师弟以及许许多多无辜的人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姚悦盯着赵平,哭泣道:“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那个老男人吗?”
赵平紧紧握着拳头,似乎想将什么东西攥碎一般,说道:“宋誉是梅国唯一一个豪强,我真恨自己没能力杀了这条老狗!”
姚悦扑进了赵平怀里,哭道:“师哥,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赵平艰难地拿起双手,抱着姚悦纤细的腰肢,说道:“对不起,师哥没有能力保护你,保护师父,保护大家。”
姚悦在赵平怀里哭了很久,突然间推开赵平,转身向黑暗里跑去。
树影下,赵平缓缓抬头,强忍着没让泪水溢出来。
……
第二件法宝飞到古凌可面前后突然炸裂,如水的清光中,数不清的毒针向四周飞去,像是能将一切全部刺透。
……
花轿从梅花剑庄门口向远处走去,剑庄楼阁上,赵平看着锣鼓喧天中渐渐远离的那顶轿子,抓着护栏的右手猛地用力,忍不住将一截护栏掰了下来。
“平儿。”
赵平身后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等赵平转身时,只见姚淳站在他面前,一脸悲痛地看着他。
一夜之间,姚淳仿佛老了十岁。
“师父。”赵平赶快向姚淳行礼。姚淳接住他,站在他旁边,看着远去的那顶轿子,叹道:“师父对不起你啊。”
……
赵平避过了许多毒针,还没停下脚步,蓦然大惊,只见古凌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一脚朝他踢来。
他有九术之一的神影地部上卷“虚无幻影”,能让身体瞬间虚化,但他虚化的速度没有古凌可的脚快,就像他避让毒针的速度没有古凌可追击的速度快一样。
……
大火燃烧了整座剑庄,庄内一片混乱,很多人忙着救火,不过更多的人忙着往外逃。
梅花剑庄外,精锐铁骑围着剑庄,为首的是镇国公宋誉手下副将。他看着剑庄里向外逃的人影,喝道:“梅花剑庄私通敌国,犯了叛国重罪,庄内所有人,格杀勿论。”
离梅花剑庄一里远的路上,赵平和几名师弟骑在马上,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梅花剑庄,难以置信地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梅花剑庄。
会客厅外,副将右手握着腰间剑柄,喝道:“姚淳,梅花剑庄私通敌国,大逆不道,你还要反抗吗?”
会客厅门口,姚淳用剑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拼着最后一口真气,怒视副将,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回去告诉宋誉,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副将哈哈大笑道,“真是可笑,报应只是弱者的借口,对于强者而言,所有轮回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杀了他。”
副将身边数名将士向姚淳冲去,踏上台阶那一刻,一道红色身影蓦然出现,横剑一挥,逼退了所有人。
“爹!”
那是姚悦,身着上等绸缎做成的衣物,头戴名贵簪花,手持利剑,扶着姚淳,脸上满是担忧。
姚淳惊喜地看着姚悦,姚悦嫁入国公府三年,离开梅花剑庄已经三年时间,没想到竟在今夜回到了剑庄。
副将意外地看着姚悦,他知道姚悦是宋誉最宠爱的王妃,没想到姚悦会在这个夜晚潜回剑庄。他上前一步,恭敬又不失威严地说道:“请夫人回府。”
姚悦持剑挡在姚淳面前,看着副将怒喝道:“想杀我爹,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副将握着剑柄的右手用力了一分,说道:“我们奉大人之命,前来捉拿叛国重犯,请夫人不要误会。”
姚悦脸上写满了嘲弄,冷笑道:“叛国重犯?宋誉说谁是叛国重犯,谁就是叛国重犯,我是梅花剑庄的人,他是不是也该把我的名字写在刑单上?”
姚悦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可笑我当初还那么天真,以为嫁到国公府,宋誉就会放过梅花剑庄,没想到这条老狗到现在还容不下开国当年的这把剑!”
副将眼睛微眯,说道:“夫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姚悦瞪着副将,目光如最锋利的剑,也不多言,举剑便朝副将刺来。那把剑到达副将面前,副将微微转身,抓住剑柄,夺剑后轻微一掌便将姚悦震得退了回去。
姚悦不过刚刚突破上灵境,与副将这样一位承师境级别的高手相比,她的实力太过弱小,在副将面前连一招都过不了。她愤怒地看着副将,拿起姚淳手里的剑,准备再朝副将刺来。
“请夫人回府。”
副将大喝道,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八名侍卫抬着一顶轿子破门而入,脚下生风,连走带跑地停在了副将身后。
“请夫人回府。”
副将又喝道,他向前走了一步,当那一步踏出后,身后八名侍卫也跟着向前走了一步,同时大声说道:“请夫人回府。”
副将盯着姚悦,又向前走了一步,喝道:“请夫人回府。”
“请夫人回府。”
抬轿的八名侍卫跟在副将身后走了一步,声音如同雷鸣,十分响亮。
突然间,一道剑鸣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副将眸中闪过了一抹诧异,向左移了半步,刚刚移过,一道身影便与他擦肩而过,停在了姚悦与姚淳面前。
那是赵平,三年时间,他终于从上灵境突破到了承师境。他盯着副将等人,怒喝道:“谁敢在此撒野?”
赵平虽然突破了承师境,不过境界还不稳定,只是承师初境,而副将早在承师上境浸淫多年。他看着赵平,哈哈大笑道:“好啊,梅花剑庄残党都回来了,这样更好,免得我们再费力去找。上!”
副将身后,众多将士朝赵平冲来,还没靠近台阶,几道身影已从高处落下,与那些将士战在了一起,其中一人转身冲着赵平吼道:“师兄,带师父走。”
赵平手持梅花剑,正想冲过来帮忙,忽被姚淳拉住。他将姚悦的手放在了赵平手里,目光真切地看着赵平,说道:“平儿,悦儿就交给你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