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山脚,不知是谁吼了一声,狼骑像疯了一样朝飞廉山冲去,涌入山道的情形从高处看,简直跟一片黑色汪洋逆向汇进一条河流里一样。狼骑上到处都是兴奋的吼声,一名站在破阵器上的天魔师由于太过兴奋,又往大弩上装了一支大铁箭,朝半山腰射了出去。
那支大铁箭飞过众人头顶,落向了半山腰,眼看要将山体砸出一个大坑来,一道白色身影蓦然出现,举起拳头打在了箭身上。
那只拳头很普通,挥出的力度也不大,但落在箭身上后,铁箭仿佛被从远处丢来的铁锤砸中,箭身剧烈晃动,在那只拳头面前停滞了一息,就像一只被打落的巨兽从高空坠下,落向了密集的狼骑队。
巨大的铁箭砸落了几十个坐在狼骑上的天魔师,碰翻了十几只凶恶的狼骑,遮天的尘土中,在地面上拉出了一条一百多米的划痕才停下,直到这时,空中那道白色身影才落回地面,踩在了一只被撞得奄奄一息的狼骑身上。
那是一名伏魔少帅,能有三十几岁,头戴五珠白玉伏魔冠,身穿伏魔服,胸前佩戴的伏魔徽章上铭刻着一道七彩条纹,从他刚才能在空中停几息的情况看,他明显已修至豪强境巅峰,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地贤境,再给他一段时间,世间必会又出现一位非常年轻的地贤。
那是毛松,十四年前被愤怒的飞廉百姓赶出了飞廉国,没想到会出现在离飞廉城这么近的地方。狼骑后方,十数人抬着一座大辇,大辇上坐着一名年纪很大的天魔中祀,他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看着一拳将大铁箭从空中打下来的毛松,自言自语道:“后生可畏啊。”
一道剑光出现在狼骑当中,所过之处,狼骑皆被斩为两截,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可见那道剑光有多快。那是伏魔少帅孟千秦,提着剑走进了狼骑中,惧于他身上散出的强大战意,周围十米内无一只狼骑敢上前,看着孟千秦的眼睛里面都充满了恐惧。
华青、马平川、狄清河等数位伏魔少帅御器杀进了狼骑群中,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大山,华青淡笑道:“十四年都没回来过了啊。”
在诸位伏魔少帅出现后,成批赤蒙兽绕过飞廉山,踏着彩霞从远处飞来,仿佛一条彩色长河从空中俯冲进了大地上的黑色汪洋,一时间箭声如雨,两兽相斗,激战仅在刹那间便达到了白热化。
坐在大辇上的那名伏魔中祀一把攥碎了握在手里的珍贵酒杯,脸色阴沉可怕,嘴里发出了奇怪的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飞廉国,居然会出现这么多伏魔者!”
飞廉山,莲花台。
汹涌的黑气在灼热的火浪里面翻腾,窦华被黑气守护着,微闭双眸,极力对抗着古凌可和金云帆合力布下的法阵。某一刻,在窦华控兵术的操控下,将假红莲赤金佛钉在远处山岩上的那把赤红色的剑突然飞回,撞在了一支倒插岩石中的银钩枪上,力道不是很强,却刚好将银钩枪从岩石里面打了出来。
法阵的威力徒然减弱了许多,赤红色的剑再度飞起,散出了妖艳的光芒。法阵中央,窦华缓缓睁开双眼,与法阵中的火焰相比,他眸中目光要冷得多。
飞廉城上空,坐在光柱上的佛祖巨影将周边黑气照得四散,却无法照散占据了飞廉城十分之一大小的那道巫妖印记。那是世间排行第二的邪功,普通的太阳之力和净化力对这种邪功没有作用,冉裘瞟了一眼头顶那道黑色印记,冷笑道:“老魔头,是不是宰了你以后,巫妖术才会解除?”
灭尘正看着飞廉山顶那道光柱,听到冉裘的话,他连头都没转,淡淡说道:“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冉裘大笑一声,左手在胸前结一奇印,食指指尖被他身上散出的气息划破后,他在穿在身上的风云甲上画起了图案。似乎是他左手结出的手印太过神秘,需要耗费极大的力量,又或者风云甲太过诡异,要在这件表面凹凸不平的铠甲上画图案不容易,冉裘画得并不快,足足用了五息时间才在风云甲上画了一个众人并不陌生的图案,一个庄严的皇冠两边各悬着一把翅膀形状尖刀的图案。
这是伏魔标志,图案成形后,冉裘将玄月枪背在身后,右手结出了一个和左手同样古怪的手印,双手合一,盯着眼前轻语一声,刹那间,似乎是他结出的手印触动了某种禁忌,一抹诡异的光芒自图案流向甲身,唤醒了风云甲深处沉眠的某种强大的力量,让这件铠甲发出了古老神秘的气息。
“血玲珑!”风云甲上出现诡异光芒后,灭尘终于向冉裘看来,身上杀气荡漾,眼里凶光毕露。
血玲珑,伏魔六禁之一,和神脉天相一样都是圣域知名的禁术。这是一种凝聚全身的力量,借助伏魔力唤醒兵器潜质,让兵器威力发挥到极致的一种奇术。要修炼这种禁术,使用者首先须与兵器心灵相通,否则极易遭到兵器反噬,轻者伤筋断骨,重者当场死亡,得不偿失。
除了与兵器心灵相通外,使用者还要凝聚全身力量,将一身精血画在兵器上,以血为媒,才能唤醒兵器真正的力量。对于使用者而言,这是一种耗损寿元的行为,血玲珑被列为禁术之一,原因也在于此。
有资格和实力修炼这一禁术的至少都是圣域统帅级别的人物,对于统帅之下,很多人没有足够的力量催动血玲珑。再看冉裘,风云甲焕发出神秘妖艳的色泽后,他从背后摘下玄月枪,一身灵气丝毫没受血玲珑影响,可见这个男人身上血气有多澎湃。
冉裘一步踏出,双眸如太阳般明亮,哈哈笑道:“老魔头,来试试狂神打造的这件铠甲威力有多强,如何?”
飞廉城,王宫。
内侍宫那座被大榕树覆盖的院子里,涂哲和徐老公公面对面站着,还是一人站在门口,一人站在台阶上,似乎一直没动,不过院子里除那棵榕树外,到处都是两人身上气息碰撞后的痕迹。
涂哲看着飞廉山顶那道通上天空的光柱,说道:“老徐,你们输了。”
“这道光柱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徐老公公摇头说道,心想灭尘都来了,怎么可能让这道光柱持续太长时间?
涂哲呵呵笑了,从背后摘下黑铁枪,一张老脸上带着一丝伤感,说道:“这第七场,我们也开始吧?”
飞廉城,国师府。
中堂前,众多施元控制的傀儡侍卫被庞桐轩和成不周斩杀,尸体躺了一地。看着这两名用剑高手,施元两手一挥,黑气如泉涌般从他脚下冒出,占据他周围地面后,一株由黑煞力凝聚成的怪藤从黑气里面长了出来,盘旋在他身边。他像抚摸宠物一样摸着这件黑铁,淡淡说道:“既然你们执意逼我出手,我也就不客气了。”
飞廉城,穆王府。
穆王府的花房变得一塌糊涂,数百种名药散落一地,被踏成了花泥。九皇子涂信站在花房中间,看着飞廉山顶那尊巨佛,感受着从巨佛身上传来的光芒,脸上写满了满足。
六皇子涂伟、七皇子涂刚和九皇妃娜粼倒在花房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涂信,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涂伟、涂刚和涂信从小一起长大,知道这位九弟是个风流倜傥的妙人,却对修行没什么兴趣,直到五年前离开时也才刚刚突破上灵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涂信竟然突破地贤境,成了世间一位年轻的地贤!
飞廉国的飞廉刀法在中原非常有名,很多学刀者都以能见识一次飞廉刀法为荣,四皇子涂朗、五皇子涂海、七皇子涂刚修行的都是这种刀法。涂信未修行飞廉刀法,他的刀法有一种来自蛮荒的古老气息,像是传自某个在大荒深处独自修炼多年的孤独刀客,每一刀都透散着极致的霸气,如果不是刀下留情,此时倒在地上的三人已经是三具死尸了。
涂信将刀对着天空拿起,眯眼看着飞廉山顶那团明晃晃的光芒,耳边忽然传来了娜粼的声音:“这是霍通打造的一件魔器吧?”
涂信低下头,只见娜粼站了起来,左手按在右臂受伤的地方,看着他说道:“你修行的,是刀宗的刀法吧?”